花椒趴在罗氏肩头,呆呆地望着秦连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书院的甬道上,视线又落在了书院的飞檐上,半点没有听到哥哥们七嘴八舌的叙述。
直到落地后,才顾得上打听究竟出了甚的事儿。
红着眼眶的丁香却垂了头,有些气闷地告诉花椒和茴香:“我昨儿白天玩的太疯了,夜里睡的沉,根本没听到甚的动静,还是天亮后我娘把我叫了起来,我这才知道出了事儿了,半夜有人过来敲门……”
半夜有人敲门。
是陈师傅最先反应过来。
他就住在书院的后院之中,离着堡墙比较近,再加上本就警醒,又有秦连彪之事儿在前,夜里头常会起来巡夜。
一听到凌乱的敲门声就一跃而起出了门,一壁通报在东头园子里守夜的秦连熊秦连凤兄弟,一壁去应门。
可不管陈师傅隔着堡门怎样招呼,门外却再没丁点儿的动静。
秦连熊跑上堡墙察看,也不见异样。
三人商量着开了半扇大门,就一眼看见了门外一躺一坐的两个孩子。
掌着火把凑近了看,俱是浑身滚烫,一个孩子正在抽搐,另一个已经气息微弱了。
陈师傅到底行走江湖多年,甚的事儿没有见过,当即就觉有诈,拦住了秦连熊和秦连凤。
秦连凤却借着火光看到了坐着的那个气息微弱的小小子手里捏着的干荷叶。
那张干荷叶虽然已经七零八落,可别说秦连熊和陈师傅了,饶是离家半年的秦连凤都再熟悉不过了。
大年初一,可是方才见过莲花荡的年礼的。
三人还有甚的不明白的。
也顾不得追出去搜寻大人了,先把两个孩子抱回去要紧。
而这一番折腾虽然动静不大,前院后院又着实有段距离,可仅仅开门的声音,就已是惊醒了秦老爹秦连虎诸人了。
看着两个烧的满面通红的小小子,秦老爹秦老娘心头俱是一跳,首先看的就是这两个孩子舌尖眼底有没有出疹子。
幸好暂且未见,秦老娘照看过这么多孩子,知道应当只是高热,不是出痘,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先把二人挪进书院,给他们降温喂水。
“……祖母不敢给他们胡乱吃药,我爹不到天亮就去了崇塘,请了大夫回来。可那大夫把过脉之后也就各给开了一剂药。说甚的虽是高热,却来势汹汹,还叫祖父祖母准备好……我娘这才叫醒了我,让我带着我爹同陈师傅去了趟莲花荡。可等我们上山,找了半晌才找到那间草舍之后,那家里已经没人了!”
丁香口齿伶俐思路清晰,花椒一路听下来,心弦早在听到“两个孩子”的时候已然绷紧。听到“准备好”的时候,已是咯噔一下。再听到“家里没人”,花椒的心弦倏地就绷断了。
望着丁香:“三姐,他们家没人了,甚的叫没人了?”
丁香点头又摇头,也是一脸的不解:“很奇怪的,屋子不大,却齐齐整整的收拾的还挺干净,被褥吃食甚的都在,可就是不见有人。”
这厢丁香同花椒茴香俱是一脸的诧异,那厢秦连豹看过两个退不下热度的孩子后,也已是听说了这回子事儿了。
不过秦连虎同陈师傅却是知道的要比丁香多得多的:“我们细细看过了,那草舍外头晾的都是小孩子的衣裳,屋里地上的铺盖,矮桌上摆着的碗筷茶杯牙刷等物也都只有两副。我们就猜想或许并没有旁人,可到底怎的回事儿,恐怕还得等孩子醒来后才能得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清醒
可这两个孩子却始终高热不退,迟迟没能醒转过来。
秦老爹秦老娘到底上了春秋,何况这两个孩子据大夫诊脉,又是感染了风寒才发的高热,这可是容易传染的。
家里头老的老小的小,最怕的就是生病。所以不但不许小字辈们过来书院,也劝着秦老爹秦老娘离了这里。
兄弟妯娌的又商量着,由他们轮流日夜照看着。
不敢用冷水或是烈酒退热,也不敢用土法浑身上下的**发汗,只敢用温水给两个孩子降温。拿温热的手巾包放在孩子的脖子后头,隔个一刻就给他们擦拭手心脚心的,唯恐他们烧坏了。
更是一天不知道多少回的翻看眼底,就担心他们出痘或是出疹子。
白日里还略好些,两个孩子既能吃得下药也能吃的下米糊。可每每到了夜里,两个孩子就开始轮着发梦。
两只手乱抓乱打的,嘴里呜呜咽咽的胡言乱语,大多时候都听不清到底在说些甚的,有时候却能听清是在叫娘。
更叫人心酸不已。
而秦连凤更是每天一大清早就要驾着马车跑趟崇塘,把那位总是一剂两剂开药的老郎中接来诊脉。
待开了方子,再好生生的将其送回医馆,顺道再往生药铺子里抓了药回来煎上。
只这一来一回的,不出两日光景,崇塘十甲以及周遭十里八村的姻亲故旧乡邻们,反正该知道的,就都知道秦家年里就请上郎中了。
俱是唬了一大跳,纷纷赶来秦家探望。
虽说都是出自好心的缘故,可偏偏还有一些正寻不着借口登门的,俱是眼睛一亮,赶忙提了大包小包的过来探望秦老爹秦老娘。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闹得秦家左支右吾地简直就要应付不来了。
而又因着秦老爹同秦连虎兄弟商议过后,谁都没有透露这两个孩子的确切身份。
自然,这里头也有秦家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认他们具体身份的缘故。
以至于那些个知道底里的亲故们,都以为这两个病孩子是秦家年前抱养的。
再看秦家又是这样不吝钱财的延医问药,又是衣不解带地亲自照看。这可是年里,都半点不忌讳这样的事儿,不禁咋舌。
更是众说纷纭,说甚的都有。
不过到底是“真好人”,还是“滥好人”,这就得看各人的了。
秦家阖家暂且也顾不上这些个,也就更顾不上那些辗转听说后眼睛骨碌骨碌转个不休的主儿了。
等到大年初八,方良带着许氏方庆过来拜岁,一听说了这事儿,忙给秦老爹出主意:“要不要我往府里请个大夫来?”
秦家甚样的人,方良这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的,这话说的自是一个疙瘩都未打的。
花椒听着,就有些心动了。
诚然,自家请来的这位老郎中的医术在整个崇塘都是首屈一指的,为人又十分的谨慎。可这年头,伤风发热都能要了人的命。但凡有丁点办法,花椒都想试一试。
眨巴着眼睛望着秦老爹。
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儿,秦老爹本就打算再不见好转,就要拜托方良了,正要应下,那边秦连凤扯着嗓子飞跑过来报信:“醒了醒了,有个小小子醒过来了。”
总算看见天亮了,阖家俱是长松了一口气,纷纷丢下手里的事务往书院里跑。
两串儿的小字辈听到消息,也俱是往东跨院跑,堵在了书院门口。
花椒抱着茴香,把脑袋埋在她身上深呼吸。
心里头想的却是虽然醒了,却还不知道怎么个醒法,何况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怎样了。
还有一个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清醒过来的这个小小子虽然头昏脑涨,浑身上下酸痛到这身子好似不是自个儿的,喉咙里更是火烧火燎的,好不容易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好在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后,一眼就看到了隔壁围子床上的同伴,这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坐在床沿上的秦老爹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和庆幸,赶忙告诉他:“你那兄弟药和饭都在吃,只是还未清醒。郎中说了,他的病症本就比你还要厉害一些的。”
这小小子目露感激的望着秦老爹,就想点头,只是身上无力,刚一使劲儿,就头晕目眩,等到略略缓过劲儿来,就赶忙朝着秦老爹眨了眨眼睛。
又强撑着睁大了眼睛,朝着面前影影绰绰地人影看过去,好不容易在人群中辨认出秦连豹来,又来回看了两遍。看到第三遍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后脑勺已是微微抬起离开了枕头。
忽的眼睛胀痛,已然睁不开了,才把脑袋搁在枕头上,闭着眼睛长出了两口气,又挣扎着要起来给屋里众人磕头。
秦连豹在看到他眼睛来回看到第三遍时,就怀疑他在找花椒了。只刚要说话,就见他撑着手掌想要起来,忙上前拦了他。
秦老爹也道:“好孩子,快好好歇着,有甚的事儿,等你好了,咱们再论!”
这小小子也知道自己爬不起来了,就眨了眨眼睛。到底久病,这一番动静就已然撑不住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黑。
罗氏因着当年有照顾花椒的经验,一见这孩子亦是说不出话儿来,就知道必是伤了喉咙了。
不再给他喂米糊,往大厨房里取了糙米用大锅熬了稠粥,先是滗了汤水出来,见他醒了,就一勺一勺的喂与他吃。
不过一天,见他略有好转,手上也有了些许的力气,就把米粥上头的这层米油单刮下来喂与他吃。
正吃着米油,那个小小子也已是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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