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野味,那些野菜什么的也是……现在军中物质严重紧缺,大将军让我把好点的粮食留到冬天,所以现在将士们就只能喝点稀粥了。”
“没关系,喝稀粥就喝稀粥吧,我给大将军熬点粥去。”
“哎,那我去给你弄些好米。”刘璞点点头,迅速从柜子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小袋米,还有两块焦黑风干的肉和熏鱼,一并拿了过来。
“大将军平日里就吃这些?”
瞧着这黑不溜秋的肉,凌洛心里好生唏嘘。说实在的,她在冰极宫里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算好的了,过些天,可能连这个都没有了。”
“算了吧,他这两天胃口不好,就熬一些清粥就可以了,你把这收起来吧。”凌洛弄了点米,开始为君袭墨熬粥。
刘璞又把肉和熏鱼放进柜子,走到灶台边帮忙烧火。
“洛护卫,其实大将军身体不好,前些天和那个白发魔头对打的时候受了内伤。”
“……军医没看吗?”
“外围有很多伤兵,药都送了过去。再加上山上的东西都被人下毒,也没法采。”
“……”
凌洛顿然无言,心里又抑郁了一些。
第40章:赠你玉笛
凌洛煮好稀粥盛好送去营房的时候,君袭墨正拿着她曾画给他的那张军营图在细看,神色甚是凝重。
“大将军,用膳吧。”
她放下稀粥和一碟咸菜,略微叹息的瞥了一眼这伙食。堂堂一个大将军吃的如此寒酸,这君傲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唔,你亲自煮的?”君袭墨瞥了眼稀粥,端起来嗅了嗅,“很香。”
“大将军快吃吧,小的听刘璞说你上次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无妨,小事情而已。”君袭墨不以为意的道,把一碗稀粥喝得干干净净,那碟咸菜也是一点不剩的吃光了。
凌洛看得没来由的心酸,默默的收起了碗筷打算走开,却被他叫住了。
“小洛子,那个拓跋弘的主营你是不是画错了?”他又拿起那张军营图,指了指上面的标注,“这个地方,应该没有出口才对。”
“恩?”凌洛愕然,探头看了过去,是她之前逃跑的那个出口。
“按照这个布阵,这地方应该是他们撤退的后路,这里才是出口。但他们的物质是屯放在这里的,理应该重兵把守,可你却轻易逃脱了。”
“咦……”
凌洛拿过图纸细细看了起来,回忆着当时在军营中所遇到的一切。如果这是撤退的后路,那么她怎么会在那里遇到玉倾城呢?那明明是通往漠河郡的必经之路啊。
莫非,是拓跋弘故意在左右他们?那地方屯放的不是军资?
“但是,小的是在这个地方遇到倾城姑娘的,如果是他们撤退的地方,不可能撤到漠河郡来吧?”
“难道……”君袭墨眸色一寒,一股杀气从眼底陡然掠过。
如果正如凌洛所说,撤退的地方便是军资屯放的地方,那只有一个可能:拓跋弘故意在引诱他们去抢军资,还给了他们如此方便一条路。
他知道他们军需物资不够,所以才按兵不动,并且在他们熬不下去的时候伏击他们。他怎么会如此清楚他们的实力呢?真的是九弟在通敌吗?
心忽然间透出浓浓的凉意,君袭墨眼底的悲情不忍直视。凌洛似乎已经猜到了为何,所以只是默默的瞥他一眼,也没有讲话。
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看样子,皇室的人都恨不能君袭墨早死早投生,一个劲的在他背后捅刀子。
“小洛子,你会吹笛吗?”许久,他轻声问道,神色已经平静了好多。
“会一些,但不是很好。”
“给本王吹一下你上次吹的‘凤求凰’好吗?”他拿出一支藏在腰间的玉笛给她,笛子很短,但非常精致。
凌洛点点头,接过玉笛看了看,眼色微微有些惊愕。这笛子的模样她在冰极宫的那个炎煌七大宝物的传记上看到过,名为‘凤眼’。据说功力到家的人吹奏这笛子能够召唤出凤凰,但这只是传说,当今世上还无人能有这本事。
“这是母后留下的,本王从来没吹过。”
“噢。”
原来是褚宁秋的东西,怪不得他如此珍重。凌洛点点头,放在唇边试了试音,发现这笛音悦耳清澈,比天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倚着门扉,吹起了那首‘凤求凰’,因为这惊世的玉笛,这首歌的韵味变得格外不同。再加上她心中那无法说出口的感情,就更多了几分沧桑,听得人心碎。
君袭墨怔怔的看着沉浸在音律中的凌洛,平静的心湖荡起了浅浅的涟漪。他竟渴望这首曲子是她对他吹的,是她在诉说对他的爱恋。
尾音结束,凌洛的心久久无法平静。想起百里南歌,想起他走火入魔的模样,她好想回到他的身边守护着他,再不想离去。
“很好听,这是本王第一次听到此笛发出的声音,果真是绕梁之音啊。”
君袭墨瞧着她追忆的神情轻声道,打破了她的思绪。她慌张的讪笑一下,又双手把笛子递给了他。
“大将军的笛子果真是好东西,快收起来吧。”
“你若喜欢就送给你罢,反正放在本王这里也是浪费。”
“可是这太贵重了,小的不能要……”
“别可是可是的,就当你做的稀粥好喝,本王赏给你的吧。”他摆摆手,不允许她拒绝。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洛其实很喜欢这笛子,毕竟是炎煌七大宝物之一,她又是个特别喜欢强取豪夺别人珍宝的人,所以推迟两下也就笑纳了。
“你下去吧,本王有些疲惫,要小憩一会。”
“是!”
凌洛走了过后,君袭墨忽然捂着胸口微微蹙眉,盘腿坐上床褥开始运功疗伤。之前与百里南歌一战,因为他忽然离开而导致内力无法控制。虽然罗扇和云展各接下一掌,但那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他震伤了肺腑。
本来也不碍事,只是这些天操劳军中之事,才变得严重了一些。
他调息许久,胸口的疼痛才微微缓和,跳下床又拿着那图纸看了起来。他迫切的想要拿到拓跋弘的军资,要不然一旦入冬,这里的将士们有一大半是熬不过去的。
……
走出军营,凌洛独自来到了城楼上,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出神。
此刻已近黄昏,天边最后一缕余晖也悄然散去,显得格外阴霾。秋风萧瑟,有种莫名的苍凉荡漾在天地间。
她拿出君袭墨给她的玉笛,又细细的看了起来。玉笛大约五寸长,通体碧绿,笛身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的。
笛子没有吊坠,只有中间镶嵌了一圈黄灿灿的真金,上面刻有两个字小篆:凤眼!
她细细的看了许久,又宝贝似的收了起来。闲时吹吹笛子,也是军中唯一的乐趣了。
“嗖!”
蓦然,一支冷箭从正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凌洛脸色一沉,张手抓住了那箭尾,却差点被那力道带了一个踉跄。
这箭很短,箭头用一块锦缎包了一下,应该是怕伤着她。箭尾上还绑着一张宣纸,看样子是密件。
她拿着箭愣了很久,才拆下那宣纸打开迅速瞥了一眼,眉峰顿然拧了起来:女人,一个时辰后,城外百里亭,不见不散!
“我靠,哪个鸟人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凌洛心头一惊,有些隐约的不安。知道她身份的除了罗扇的分堂之外还有谁呢?难道是拓拔野那该死的禽兽?
她愣了愣,抬头犀利的朝远方环视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但这短箭分明的强弩所发,应该是他没错。
她有些纠结,去?送死!不去?那鸟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如果弄得天下皆知,她也呆不下去。到时候君袭墨大发雷霆的话,就肯定不会出手救师父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去看看。
她从李彦身上要了个火折子,趁着黄昏溜出军营后,急匆匆的朝着城外的百里亭而去。
百里亭其实就是一个山垭口,只是因为那里有个歇脚的亭子,就被人称为百里亭。后来有人在那里建了一个客栈,算是为往来的商旅提供了一个方便。
从漠河郡到百里亭大约三里多路,所以凌洛走到亭子的时候都已经是戌时,四下里漆黑一片,加上秋风阵阵,真真是荒凉极了。
她点燃火折子,冷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却没瞧见有任何人。她顿了顿,准备去到不远处的客栈坐坐,还没转身,就听到了一个阴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女人,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
她霍然回头,就着火折子看清了拓拔野那张透着邪魅的脸。她眸色一沉,吹熄了火折子。
“叫我来做什么?有屁就放!”虽然毫无对抗能力,但她气势却很足,挺直了背脊,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啧啧啧,本王真的很匪夷所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胆识怎么会这么大。手无缚鸡之力也敢对本王如此嚣张,你是真不怕死还是不知道本王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