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深深 (寒月琉璃)

　　上官紫菀仔细思索了一番湘楹的话，确实有道理。这确实是个报仇的好机会，照现在的态势，如若等沈千寻这一胎真的生了下来，以后会演变成怎样，还真说不定。
　　只是，那毕竟是条无辜的生命，上官紫菀总觉得自己下不了这个手。
　　“你容我再想想吧。”
　　如此大事，有顾虑实属正常，湘楹也没多想，准备出去给上官紫菀吩咐午膳去了。刚走到门口，又被上官紫菀叫住了。
　　“湘楹，此事非同小可，无论动不动手，成不成事，都只有你知我知。”
　　“奴婢谨遵小主旨意。”
　　湘楹施了一礼，便出门去了。
　　能的主子另眼看待，也是一种福气。

　　☆、041 警告，你最好安分守己

　　慕容旭在未央宫陪了沈千寻大半日，直到她用过午膳，歇下了，他才离开。
　　“朕还有些奏折没处理，你好好歇着，朕晚上再来看你。”
　　他都这么说了，沈千寻自然不好再矫情，于是乎便非常大度的放慕容旭走了。出了未央宫，慕容旭的脸色瞬间晴转阴，傅凌天有些不明所以，又见他走的方向，不是景暄殿。
　　“皇上，咱们这是……？”
　　“去雍华宫！”
　　傅凌天的脚步顿了一下。雍华宫？皇后？这么一想，傅凌天突然发现，今日各宫的主子，都来了未央宫，可唯独咱这位皇后娘娘，从未露过脸。
　　一路跟着，傅凌天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此去雍华宫，怕是免不了一场风雨啊。
　　常安高声通传，却也不见长孙珑嫣出来接驾，倒是雍华宫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慕容旭直接略过地上的一干人等，进了内殿。
　　长孙珑嫣像是早就料到了慕容旭会来似的，已经端坐在了她的凤椅上。
　　“皇上这么急来我雍华宫，不知所谓何事啊？”
　　在长孙珑嫣的印象里，自打她嫁给慕容旭，她们之间就没有好声好气的说过话。他是她整个年少时期的梦，她也曾想要温柔以待。可是，在他心里，她们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她也只不过是一块跳板。在慕容旭的眼里，心里，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
　　可是，骄傲如她，怎咽的下这口气。于是，帝后失和，成了满宫都知道的事实。她们，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长孙珑嫣……！”
　　慕容旭站在她对面，怒气冲冲，“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长孙珑嫣嗤笑一声，其实平心而论，她的容颜，即使在这后宫芸芸美女中，也并不逊色。只是，长年累月的愁怨，掩盖了她原本的明朗。
　　“臣妾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大靖的皇后，金册金印也是皇上亲授，怎么，皇上不记得了吗？”
　　“你……！”
　　慕容旭最受不了的就是长孙珑嫣那一幅阴阳怪气的样子。
　　“朕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贞妃有孕，各宫都去道贺了，你身为皇后，连个面都不露。你母仪天下的气度哪去了？”
　　“呵……。”
　　长孙珑嫣就知道，他来她这雍华宫，是为了别人的女人。
　　“既然皇上这么希望臣妾去探望贞妃，那臣妾必定一会就去，只是，若贞妃的肚子，不小心出了什么差池，还望皇上勿怪罪。”
　　长孙珑嫣笑着说完，却看见慕容旭的脸，一点点黑了下去。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连着脸上的笑，也更加肆意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另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只有长孙珑嫣还在笑，手捂着被打的发烫的脸，发了疯似的笑。
　　“长孙珑嫣，你别以为有母后撑腰，朕就奈何不了你！你最好安分守己，若是你敢对千寻的肚子动一点手脚，朕必定连着旧账跟你一起清算，废了你的后位。”
　　长孙珑嫣身子一僵，这么些年，无论她怎么闹，怎么折腾，慕容旭都未曾说过如此狠话。她居然输给了一个乡野女子，如何甘心。
　　“原来，皇上还记着榆贵人的那个孩子呢，真是可惜了……。”
　　只要是能激怒慕容旭，让他难过，哪怕自己也伤痕累累，长孙珑嫣也甘愿。只见慕容旭拳头紧握，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皇上……！”
　　若不是傅凌天见情况不妙，及时上前拦住，怕是这时，那拳头已经落在长孙珑嫣脸上了。
　　慕容旭平复了许久，才没了刚才的气愤。那个孩子，至今是他心底的痛，只因为，那是他跟沐桑榆的孩子。时至今日，沐桑榆依旧不肯原谅他。
　　“吩咐下去，皇后德行有亏，以下犯上，从今日起，禁足雍华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傅凌天还想说什么，迎上慕容旭警告的眼神，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说完，慕容旭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雍华宫。
　　“娘娘……娘娘……。”
　　籍秋试图扶长孙珑嫣起身，可她却是瘫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定定的望着慕容旭离开的方向傻傻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042 谋划，各怀心思

　　宫里很多时候是藏不住事的。
　　这不，长孙珑嫣被禁足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东西六宫。皇后突然被禁足，可大家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难免有些人心惶惶，各宫倒是都安静了不少。
　　长孙明月在佛堂念了半天的经，到了夜里，才从皙竹口中听说白天的事。听完，她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太后，或许等过几日，皇上的气消了，皇后娘娘就没事了。”
　　她知道，皙竹是为了让她宽心。外面的人不知道慕容旭因何生气，可她一清二楚。“算了，禁足对皇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孙明月摆了摆手，示意皙竹侍候她就寝。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就不再强压了。强拧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早就看明白了。
　　皙竹跟在长孙明月身边多年，自然能了解她的意思。皇后自小是被宠大的，难免任性，若是发起脾气来，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眼下贞妃有孕，若皇后一气之下，真的做出些什么来，那太后这些年的心血便是全都白费了。只是……。
　　“太后……？”
　　见皙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长孙明月已然猜出了几分。
　　“你是想问哀家，怎么处理贞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吧。”
　　“奴婢不敢！”
　　皙竹立马跪了下去。
　　“起来吧。”
　　长孙明月扶了一把皙竹，“你都跟在哀家身边都多少年了，何必还如此拘谨。你想说什么，哀家自然是知道。”
　　说到这里，长孙明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语气之中，难掩沧桑。
　　“哀家身上的罪孽，已经够深了。况且，哀家如今年纪也大了，这一次，就当一回闲人吧。至于，贞妃这一胎保不保的住，还的看她自己的造化。”
　　说完，长孙明月便躺下身来歇息了。这宫里的岁月，往事如影像般一一在眼前忽闪而过。
　　宫苑深深，谁都明白母凭子贵这一道理，眼下沈千寻的肚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只是，没有后台，没有权势撑腰的女子，在宫里，只可以花开一时，想要长青不败，实在太过艰难。
　　只可惜她，恐怕又要失去一个孙儿了。
　　长孙珑嫣被禁足的消息，传到昭阳宫的时候，沐桑落第一次，觉得有些失落。原本她还想着，皇后能给她代劳某些事情，如今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她正想着，绿莺正巧从门外进了来。
　　“消息递出去了？”
　　见绿莺朝自己点了点头，沐桑落没有一点轻松的神情，反倒是忧思更重了。不知道那个人听到消息之后，会有怎样的部署。
　　那一夜的后宫，仿佛又回到了沈千寻刚入宫的那一夜，暗涛汹涌，各怀心思。这回，连南福宫一向自视甚高，不在意恩宠的如妃，也坐不住了。
　　夜春打点好外面的一切，进了寝殿打算侍候楚南如歇息的时候，发现她手拿着一方丝帕，坐在那怔怔的出神，桌上还放着一块玉色通透，质地上乘的平安扣。夜春心里一惊，走上前去。
　　“主子怎么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楚南如像是没听见一样，手指摩挲着丝帕上绣着的那两行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这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上去得，边上还绣着鲜红艳丽曼珠沙华。楚南如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比起骑射，她的女工简直不敢恭维，可为了这方丝帕，她扎破了多少次手指，也依旧欣喜若狂。
　　“主子……？”
　　夜春又唤了一声，试图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什么事？”
　　这回，楚南如总算是听见了，抬起头问道，只是手里的丝帕，依旧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主子，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皇上今晚，已经去了未央宫。”
　　说到后面的时候，夜春的声音已将小的如蚊蝇般。可楚南如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她的脸上划过一抹冷笑，让原本清冷的脸看起来，更寒了，连跟了她多年的夜春见了，也有些许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