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舞阳的身体本就瘦弱,此刻被锁链从头到脚捆着,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另外,她的嘴还被塞上了布条。
方才若不是苏舞阳无意中动了动身子,还真无法让萧景烟找到这里来。
“姐姐。”萧景烟只轻轻叫了一声,上前取下苏舞阳嘴上的布条。她的声音听上去略显疲惫,“阿烟,你怎么在这时候进到了宫里?”
“我听外头的人说,你被废了后位,打入冷宫,不日便病死了,可是与此同时,还有人要被送去忽泽和亲。我直觉那个人是你,就想进宫来看一看。”
苏舞阳到底比萧景烟理智许多,“阿烟,你告诉我,是谁与你说我被打入冷宫的消息的?”
“是楚敬乾养在府中,暗中相助朝廷的杀手。”萧景烟说着,开始找寻能够砍断铁链的东西。苏舞阳一面思索一面再问,“阿烟,你身体复原了?我倒是听王府里的人说,你好像病了。”
萧景烟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出任何可以让苏舞阳摆脱锁链的东西,她着急道,“姐姐,先别管这么多了,你有没有办法能够断开这些破铁链?”
“阿烟,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着急,可是我不能拖你下水,你的武功我清楚,你如果大病初愈就能这么轻易混进宫中来,说不定是楚承望下的又一个圈套。”
萧景烟手中动作只停顿了一会儿,随即又开始用她从头上拔下的簪子去撬锁在链子上的铜锁,“姐姐,我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了,明日和亲队伍就要启程,我必须赶在那之前救你出去。”
“阿烟,我们不可能同时离开的,”苏舞阳眼中划过凄楚,“我不能连累你,你快走吧。”
“姐姐,你难道就要这样认命了么?外头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卫常仁还没有倒,你的家仇还没有报!”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阿烟,我已没有办法,忽泽大使点名要我去和亲,这件事后来不懂怎么被卫常仁知道了,他联合朝廷重臣逼楚承望下旨——”
“那根本不是逼,楚承望巴不得送你去和亲。”
萧景烟从未看见过苏舞阳如此无助的样子,她蹲下身,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姐姐,你听我说,不是我们一起走,而是我留下来,你走。”
苏舞阳抬头看她。
萧景烟笑了笑,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姐姐,阿烟很感激在京城能遇见你。本来我在秋天就该死去了的,没想到还能有命活到今日,我想,老天就是让我留着这条命,来报答姐姐的恩德的吧。”
“阿烟……”
“姐姐,等我把这锁链断开,你和我把衣服换一下,你趁着现在天还没亮,赶紧离开这皇宫,离开朝阳城。”
苏舞阳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萧景烟打断,“再不走,咱们谁都逃不了了。姐姐,阿烟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觉得歉疚,从宫里出去以后暂时别展开行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景烟讲了这许多,担心时辰快接近卯时,而姐姐还不肯同意。她心中着急,手中簪子用力一挑,断了。
“怎么这么笨!”萧景烟咒骂了自己一句,忽然便感受到一股雄浑内力从姐姐身上发出来,她闭着眼睛,双手握拳,片刻后,全身上下捆着的锁链忽然失去了禁锢的作用,“丁零当啷”掉落在地上。
萧景烟犹在惊讶中,“姐姐,既然这些东西压根困不住你,你为何——”
苏舞阳解开这些束缚,对着萧景烟跪了下来,“阿烟,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铭记,无以为报,愿来世当牛做马——”
萧景烟捂住她的嘴,“姐姐,换衣服吧,再不行动,真的就来不及了。”
瀚奕殿内有微光透过书架间的缝隙,一点一点渗透进来,楚承望不知道第几次面对这些烛火,他拿剪子剪断了蜡烛中最后一点线头,才等来侍卫的消息,“人已出宫。”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缓了片刻才答道,“……是谁?”
“是苏氏。”
手中剪子落在厚重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
“朕知道了,”楚承望负手于背,慢慢踱出这方阴暗天地。他的身影消失在侍卫所能看见的范围之内,只留下一句话,“派去边关的人,让他们如常执行命令。”
“是。”
景元七年冬,琅华派去忽泽和亲的队伍于朝阳城起行,在平城境外沙漠突遇沙尘暴,新娘所在的马车被当场掀翻掉落悬崖,两个随嫁丫鬟其中一个的尸首于四日之后被找到,另一个与新娘一起下落不明。
另外民间还有流传版本称,其实遭遇沙尘暴是真的,但在此之前,和亲队伍还遭遇了武功高强的劫匪,新娘子先是被劫匪劫走,而后忽泽人紧追不舍,双方缠斗中,沙漠里忽然起了沙尘暴,令双方人马措手不及,而那位倒霉的新娘更是被卷入崖底,当场死亡。
至于那位陪嫁丫鬟,由于不是重要人物,更是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平城平城,到底成为不太平的所在,忽泽怀疑琅华王朝其心不诚,在这年冬季对琅华王朝宣战,并大举进犯琅华边境,平城是边关重镇,首当其冲受到攻击。
十一月的平城大雪纷飞,守城将士除了迎接风雪外,还等来了当今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第一百七十五章临别一见
楚承望到达平城的时候,忽泽大军已在平城五十里外扎下军营。年轻的皇帝身披铠甲,在铺开的琅华王朝地图前,坐了一整夜。
这一次出征,他不仅要把忽泽打回老巢,还要让忽泽把侵占的琅华王土统统吐个干净!
这一夜边关月光如霜,刀尖寒芒在帐中只亮过一瞬,随即被一柄长剑抵住了接下来的动作。军帐外一切如常,楚承望仔细凝视这把剑的模样,不是子宇的湛莲,更何况他现在人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平城。
来人始终维持着冷静的模样,戴着金色面具的缘故,看不清长相,但她一开口,只刚叫了一句皇上,楚承望就知道是谁了。
“阳儿,朕当初放你离开,难道是放错了?你其实,很舍不得朕?”
长剑再往前逼近一寸,楚承望手中冰鸿悄悄挪动位置,他嘴上仍是继续道,“看来朕还真是枉费了一番心意呢。”
冰鸿反击的瞬间,被来人再度压下锋芒,两相对峙之间,谁都没有落下风。
“楚承望,你不是一向都很想知道我背后的势力来源么?我今夜就告诉你!”
“若是忽泽,那就不必说了!”楚承望以手掌拍打手腕示警,岂料外头毫无动静,他心下闪过慌乱,只听她再道,“萧世程将军与我父亲乃是旧识,他知道我父亲忠君爱国,所以放心让我进来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还会把我当成敌人!”
“你父亲?”楚承望长刀贴近胸前,“萧世程为人朕信得过,你父亲又是哪一个?”
“前建威大将军,洛恪忠!我洛靖阳今夜,率父亲旧部归顺朝廷!”
楚承望冷笑一声,“朕凭什么信你?”
“就凭这把剑,和这张面具!”
军帐门帘向两边拉开,苏舞阳——洛靖阳手握长剑跪在地上,当着外头无数将士的面,向楚承望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何时拥在军帐外平民装扮的人群接着整齐下跪,那动作,那声势,一望便知训练有素。
萧世程看见眼前这一幕,眼中热泪盈眶,他吃不准皇帝的性格,可是洛靖阳硬要这样,他只好让她试试看。本来还担心军帐内的皇帝会发火,岂料这么容易就通过了,他紧走几步上前跪下,“吾皇英明!”
从始至终,楚承望什么肯定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洛靖阳便已让他直接受下了这额外的增援。
他看着洛靖阳手中握着的那柄长剑,此剑方才出鞘之时仿佛有朔风冷雪迎面拍来,那被她摘下挂在她手上的金色面具,的的确确是属于洛恪忠的。建威大将军生得貌美,特意制了这张面具遮挡形容,领军作战,奋勇杀敌。
楚承望对这位将军的生平也算深有研究,因为他也不信当初能自请守卫边关长达十年的洛恪忠,令忽泽闻风丧胆的洛家军,会在一夜之间全都变成通敌卖国的罪人。当年那件案子在他心头盘旋不去,而此案条条线索最后都指向卫常仁。
为了将这颗毒瘤挖干净,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先行之举。
而眼下,他的前皇后苏舞阳告诉自己,原来她不姓苏,她也不是雅妓,她是建威大将军的遗孤,洛靖阳。
他可以不信这个女人,但他会信萧世程。
所以这个女人来到自己身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报仇?
楚承望简直要笑出声,四年来的防范,到头来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可是现下是军营,他是琅华王军信心的来源,他不可以再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
楚承望缓缓伸出手,朝上一挥,“平身!”
“别看了,这大漠深处,一般只有商队会从这里经过,而且还只一年两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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