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愿意协助朝廷的有多少?”
“这是丐帮那边传回的答复信。”楚敬乾再从怀中掏出一沓书信,递到楚承望手里。
“这么多,难怪卫常仁要着急了,”楚承望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一条条锁链捆上卫常仁的身躯,“朕在琅华其余州部安排的人已经把卫氏党羽的势力削去不少,让他们逐渐集中至荆北州内,但还有一个地方是个例外——苍州。”
楚敬乾静静听着。
“这么多封书信里,尤以西南州部的江湖势力为多,说明卫常仁曾在此处作孽不少,朝廷的人下去起头牵线,才会一呼百应,而像雀绝州那样一向少出现在朝廷斗争中的地方,反而没多少人愿意协助朝廷铲除卫氏势力,”楚承望道,“朕起初派去苍州的官员,不是离奇死亡,就是变得庸碌无为,卫常仁分布在苍州的势力之深之广,超出朕的想象。之后朕便教官员们韬光养晦以避开危险,然而一个个年轻气盛,都按不住性子。苍州这一块,须得朝廷再派人下去,与这些江湖势力保持密切联系,暗中搜集罪证,盯紧卫常仁安插在那里的人,如此才能确保卫常仁倒台之后,他的根也被挖得干干净净,一点祸害都不留。”
楚敬乾想了想,皱眉道,“可是眼下,派谁去呢?”
“这个倒不用担心,朕已经看好了人,此次武举中,有一位名叫严铭的人,朕看他不错,”话到这里,楚承望却转了个方向,“倒是你的王妃,你要盯紧。”
这个弯楚敬乾转不过来,“为何?”
楚承望张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在你通过七叔与丐帮搭上线之后,她可还有参与到我们的事情中来?既然没有,为何七叔一出事,丐帮的人会找到她身上?是否她和丐帮的联系一直未断?别的不说,单是这朝阳城中,说不定她知道的秘密就不少,特别是关于卫常仁这方面。”
“她心思单纯,又不重金银钱财,断不会为卫氏党羽卖命,这点,臣弟很清楚。”
楚承望摇头道,“朕说的不是关于卫常仁本身,而是在如何处置卫常仁这件事情上,关于你的行动,关于朕的行动。”
“什么意思?”
“你可别忘了,她现在是谁的人。苏舞阳是和我们一样想铲除卫常仁不假,可她手中的势力来历不明。苏舞阳会不会借着她来摸清我们的所有举动,知道我们手中所有的棋子?别到时候倒了一个卫常仁,又起来一个皇后娘娘。枕边人处理起来,比外人麻烦多了。”
狩猎结束之后,晚宴萧景烟借口身体不适,躲在房中没有去参加。
苏舞阳的话一直回响在萧景烟耳畔,她觉得自己足够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被人知道了。
活该被人惦记自己的命。
楚敬乾推门而入的时候,萧景烟抬眼看是他,复又低下头,“你吃了么?”
楚敬乾摇摇头,“本王不饿。”他走到萧景烟身边,低头道,“身上的伤好些了么?”
“嗯。”萧景烟本是抱膝坐在床榻上,楚敬乾一走近,她不自觉就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本想他应当不会坐下,岂料楚敬乾一撩衣袍,坐到了自己身边。
“这些日子很忙吧?”
“什么?”萧景烟愣在那里,楚敬乾的开场白怎么这么奇怪。
“七叔走了,他们把消息送到了你这里,可是除了七叔,朝廷分明还和多位在京城中的丐帮长老有联系,为什么不是他们送来,而要你来冒险?”
萧景烟勉强笑了一笑,“因为我在兰台,他们进不来,我可以。”
“本王不信。”
楚敬乾盯着萧景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回答本王,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
萧景烟抱着膝盖的手慢慢收紧,反问道,“有哪些事情,是我需要知道的?”
“萧景烟,你说话什么时候学会了兜圈子?”
“你们教的。”
“萧景烟——”
“七叔已经去了,你不要逼我。”
要杀她的人是自己夫君的亲哥哥,救了她的人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夫君用七叔的命换来她的命。
她该恨谁呢?七叔的仇,她该向谁报呢?楚承望吗?可是那是姐姐誓死效忠的人,尽管姐姐也在被他折磨着,可是对于一个出身武将家庭的女子来说,忠诚于皇帝是她逃不开的宿命。
七叔的命,只能白白丧在这里,只能让他丧在这里,连要找个算账的人都不能够。萧景烟用力将眼泪憋回去,“今天是谁还想要我的命?”
楚敬乾本来想搭在她背上安慰她的手悬在半空,又被若无其事地收回去,“暗门。”
“卫常仁?”
“你果然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此心依旧
萧景烟将身子靠上床柱,“我不需要知道,丐帮的人会同我讲。”
“你通过丐帮知道了哪些情报?这些情报有没有同别人讲过?”
“没有。”
“回答本王第一个问题。”
“卫常仁手里有个暗门,姐姐需要暗门的动向,和暗门这些年所杀害的人员名单。”萧景烟斟酌着,将可以说出口的消息说给楚敬乾听。
“姐姐?你是指皇嫂?”
萧景烟点头,听他再问,“你既然帮助调查暗门的动向,居然不知道他们会来暗杀你?”
“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盯上了。”萧景烟显出疲惫的样子,任凭楚敬乾再把好些问题抛出来,她一个都不接。
楚敬乾的问题,无非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探听到朝廷内部的消息,有没有把他和楚承望的行动透露给姐姐。可是自己除了姐姐托给她的事,就真的只是去丐帮帮忙而已,至于其他的,都是她自己好奇心作祟,自己去打探得来的。
比如楚敬乾养在王府中的杀手,比如王府里头的密道,比如界阳镇外的竹楼。比如楚敬乾手下的王府密卫动向。
所以她不能开口。无论如何都不能。
楚敬乾看她不接话,自己也没有底气相逼,一想到当初想杀了她的念头,如今看她好好地坐在这里,还顶着荆王妃的头衔,他的愧疚感让他无从开口。
萧景烟见他不再说话,便一语做了结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姐姐永远不会背叛皇上,是你哥哥想多了。”
楚敬乾这会儿是不知该接什么话,他以前一直以为萧景烟既不懂规矩人又蠢笨,如今看来,并非她不懂,只是她不想照做而已。
“我先睡了,你记得把灯灭了。”
萧景烟挪了几下身子,几乎要把自己的脸贴到床帐上去,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后床榻陷下去,朦胧中一直未安定下来的心,直到此刻才完全放松下来。七叔出事之后,她每晚都做梦,梦见七叔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那一幕,好几次从梦里哭醒,身侧的男人就默不作声为自己递上一盏茶。
尽管仍然没有整理好情绪面对楚敬乾,但她想,自己可能是习惯有他了。
真是个糟糕的习惯。
这夜楚承望没有过来苏舞阳处,苏舞阳知道他每次来兰台之时,都会挑一两个晚上出去京城四市微服私访一番。
今夜她算了算时辰,明白楚承望是不会过来了。就在此刻,一只蓝色的鸟儿落在了打开的窗子边沿,她看着它,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那只鸟儿的脚上,绑了一个小小的平安扣。
城外恒江缓缓流淌,苏舞阳身上的黑色披风在见到等在山坡上的那个人时,缓缓滑落在地。里头是她纯白的纱衣,在这泛着凉意的夜晚,她的穿着未免太过单薄。可是她的身体却不是因为冷才轻微颤抖。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分明是踩在草地上,眼前却好像飘过平城的鹅毛大雪,她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走着,前方站在山坡上的那个人,容貌还是幼年时的模样,分明稚气未脱,还要装作一脸老成。
“都说了穿这样的衣服不厚实,看在雪地里不得冷死你。”
她也还是幼年时的样子,冻得冰凉的手被他使劲儿攥在掌心,“走,我们去抓野兔。”
现在,成年后的他对着自己说,“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
肩膀上落下带着他温度的披风,苏舞阳的笑脸分明带着泪光,“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你还是要训我。”
目光对视时,一轮明月正当头。月光还似当年,月光下的人儿,可还如从前?
两个人一道并肩站立,小时候还能紧握的手,现在却没有办法再牵到一起。
“他对你好吗?”
苏舞阳依旧笑着,她的目光看向他时是这些年少有的温柔,真正的温柔,“你还是一个人么?”
两人彼此静默了很久,还是他开了口,“这次我上京,是为武举殿试做准备的。”
“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是跟在谁身边长大的,不用太担心。”苏舞阳终究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手背。
就是这一下,被他抓住再不肯放,“他对你不好,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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