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能有今日的荣耀,都是他自己拼来的。朝阳城这里几乎不曾管过他,只在某些节日将王爷接回去住几日。好在后来,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皇上终于关心起王爷,并且在登基之后,立刻便安排王爷进了京。王爷才终于不用那么拼,有点空闲可以调理身子了,”赵妈说到这里,随即叹了口气,“可是王爷他不快乐。”
萧景烟没有如赵妈意料之中问出那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楚敬乾大概已经在外面野惯了。一头野马,会甘心被人养在马圈中?
萧景烟再看一眼楚敬乾,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人家做得比她好太多了,起码他还战功赫赫,而自己啥都没有就空降到了这个圈子里,怨不得别人嫌弃自己。
“王爷年幼时,有一次回京,遇见了江绮蓉江小姐。在此之前,他还结识了肖太尉的公子,肖瑜玦肖少爷。他们三个人,自幼就处得好,王爷后来回京,也就在见到他们时,尤其见到江小姐时,会放松些。王爷待江小姐极好,可是没想到,最后来到王爷身边照顾他的,不是她。”
赵妈这番话说到最后,终于点明了主题。萧景烟咂咂嘴,先用一句话噎她,“我也没想到,我一个不会照顾人的野丫头,遇上了一个这么需要照顾的男人。”
赵妈还是那般仰着头,她的眼眶还红着,头一次没有发火,“王妃,奴婢说句心里话,奴婢觉得站在王爷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你。可是天意弄人,最后是你奉旨嫁给了王爷。”
“我说,你们分明也知道,我是奉旨嫁进来的,不是上赶着要嫁给他的。所以讲点道理好不好,别把责任都推我一个人头上。”
“王妃,既然您已经嫁过来了,奴婢衷心希望您能照顾好王爷,王爷从前吃了很多苦,奴婢希望他可以过得舒心些,别的不说,王爷的身子还未好透,再怎样也不能如今日这般了!”赵妈不理她的话,身子一弯,额头触到地板,“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别别别,赵妈你起来,你先起来成吗?”萧景烟几次要拉她起身都无果,这满屋子的下人都看着,楚叔不知为何要去这么久,赵妈还在磕头。萧景烟算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估计会一直磕下去。
萧景烟想,或许赵妈几次三番不顾自己是奴才的身份,态度强硬,对自己提出很多要求,其实都是了楚敬乾着想吧。这个王府的副管家,楚敬乾的乳母,大概是真的把自己伺候的主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萧景烟联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忽然无限软下去,她蹲下身,把手贴在赵妈的额头上,她那一处已经撞得通红,中间有些鼓出来了,萧景烟顿生愧疚之感,“赵妈你别磕了,我尽力照顾爷,努力让他活得舒心些,可以了吗?”
赵妈将萧景烟的手推开,最后给她磕了一下,“奴婢,多谢王妃体谅。”
这个饱经沧桑的妇人在萧景烟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身子,再往床榻上看去的时候,方才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正睁着眼睛看着这两个女人。
屋中静了一刻,赵妈步子迈得有些大,萧景烟差点扶不住,她心太急,想直接奔到楚敬乾床前。
“王爷,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赵妈,我无事,”也不知楚敬乾将方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他咳嗽一声,“你先下去休息罢。她留下就好。”
赵妈深深看一眼萧景烟,后者对她点了点头。这个饱经沧桑的妇人,一步一步慢慢朝外挪动步子,好半天之后,才跨过那道门槛儿,顺带将门掩上了。
“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是处。”
萧景烟闻言呆了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床上的男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还沉浸在赵妈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中,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只说了一个“哦”字。
楚敬乾又咳嗽几声,“那些句子,是出自谁的手?”
萧景烟本想说那是宋词,话到嘴边忽然醒起在这个朝代应该是不晓得这个玩意儿的,于是她编了一段话,“那是歌姬唱的歌词。你也知道的,我以前是乞丐,四处流浪,也不知是在何处,是怎么的就记住了这么一段。”
楚敬乾点点头,“那看来,是本王在京中久了,不知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了。”
“都挺好的,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楚敬乾将这个词又重复了一遍,“好个太平盛世。”
卫氏党羽未除,后宫奸细未死,这盛世之下,暗流汹涌得很呐。不过他看了一眼萧景烟,想说的却是其他。
“你到过西南州部么?”
萧景烟装模作样地点头,又听楚敬乾问,“那你去过位于西南苍州边境那一带么?”
萧景烟觉得这个自己装不来了,于是她摇摇头。
“那一带是我琅华与忽泽交界的地方,虽然都是城镇,但那山野江河的味道从未淡去——”楚敬乾心中又涌起那股冲动,他随即望了一眼萧景烟的脸,忽然间好似清醒过来一般,将话压了下去,“没事了。你也下去罢。”
萧景烟正要听着,忽然这带路的司机一个急刹车,直接将她从车上甩了出去。火气上来,正要发作,又想到赵妈,又看楚敬乾一脸憔悴的样子。她对自己说,算了算了。
反正楚敬乾若有心事,跟楚叔说跟赵妈说,最想和他心上的人说,最不想的应该就是与自己讲了。不过没关系,她萧景烟是谁,都强大到新婚就接受分居了,还会在意这个?
那束去魂花还等着她去研究呢,那张纸上的谜团她还没解开呢,她很忙的,没空理这些破事儿。
萧景烟如此安慰自己。然而胸中那股气闷之感,等她一路走到自己院落时,才觉得好多了。
“爱谁谁吧!”她一脚跨入庭院,觉得在今夜去敬楚敬乾酒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智障。
第一百四十章此间心意
江绮蓉坐在轿中,忍了一路,那眼中的泪珠不断滚落下来,等到了丞相府门口,璧荷刚将手伸过来要扶自家小姐下轿,就被江绮蓉撞开了身子。
璧荷“哎呦”一声,跌倒在地,而小姐自己已经下了轿,用袖子挡住脸,匆匆走进了府中。
璧荷伺候了江绮蓉很多年,深知她的大小姐脾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作,就算当时不爆发,过后也是狠狠发泄回来的。璧荷想想身上未愈合的伤口,慢慢从地上起身,一面估算着小姐回屋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发泄完了没有,一面慢慢往里走去,伸手推开屋门的那一刹那,一个巴掌迎面打过来。
璧荷认命地跪在了地上。
江府本来不止江绮蓉一个嫡出子女,在她之前,另外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江绮蓉的母亲,是江默行第二任妻子。原本的江夫人,在自己夫君升官发财之后,突然就病死了。
底下官员每每说到这个,都会暗地里羡慕江默行的好运。男人一生中三大心愿,不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么。这江丞相倒好,三样占全了。
新娶的妻子是个漂亮的美人,据说还是少见的文武双全的类型。
因为这第二任妻子出身江湖世家,对朝阳城内的贵族们的礼仪规范她是有样学样。这样的性子,正对江默行要求自己严格遵循礼数的胃口。
有了这样的前提,因此夫妇俩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的管教也是极严厉的,在外,江绮蓉一向都是贵女们学习的典范。至于在自己府中么,丞相夫人有时候也头疼,这个女儿实际上已经被江默行给宠坏了。所以有时候江绮蓉大发脾气,丞相夫人也不爱去管,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傻事来,那些下人若是被折磨死了,换了就是。
这几年不懂是不是女儿有了心事,这脾气越变越大,而且三天两头就发作,丞相夫人在荆王殿下成亲那一日,守了自家女儿整整一日。
今日是铜钱节第六日,丞相夫人是知道自家女儿以往在这个时候,荆王殿下未回京前,是跟肖家公子一起出去游玩的,等荆王殿下回来以后,她便缠着他不放了。为此,丞相夫人还和江默行讨论过这个事情。
丞相夫人是认为,自己女儿和肖瑜玦在一处的时间更久一些,彼此也更知根知底,说不定两家能顺理成章结成亲家。
丞相江默行却不同意,“我的女儿,自然是最尊贵的,要嫁,也是嫁给最好的。这天子性情怪异,不适合蓉儿,我倒觉得,楚敬乾和我们家蓉儿很配。”
江默行一直鼓励并支持江绮蓉去与楚敬乾多多保持来往,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楚敬乾居然娶了一个当了十八年乞丐的将军小姐。江默行在此之后,在自己女儿面前便不怎么提楚敬乾了,但丞相夫人知道,以自己女儿的性子,只怕难以甘心。
她在观赏完烟花之后,特意让下人留意一下小姐的动静。听说是从进门开始,一路闹到自己闺房。丞相夫人赶紧起身便要赶往宝贝女儿处。她一面走一面在想,自己这个女儿,或许真只有自己还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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