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朱耀收回手,脸色难看的可以,他还是头一次运功给女子取暖,对方还是这样一个令人烦不甚烦的女人!
“我今天带你来这里的目的,你已经很清楚了吧,我母亲还能醒么?”他突然低下头问道。
若素本能的往后仰了仰:“我我尽量不对不对,我一定能治好!”
朱耀这才满意的放过她,站直后一手抚在水晶棺上,像是在自言:“这天底下,我只在意她的生和死,白姑娘,你的命在你自己手上,你看着办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从今日起,你就搬到我院中来住,方便过来医治。”
若素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朱耀又道:“放心,后罩房已经收拾好,就算你想跟我住一处,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如此甚好!
三日后,若素仍旧没有任何进展。
朱耀倒也不急,从不逼她,罕见的药材成批成批的送进来,为了让她不至于病倒,入冬的棉服和狐皮的披风也穿上了,她每次入石室,朱耀都会跟在其后,以至于她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第七日,若素想的差不多了,决定开棺施针。因为中途需要除了前皇贵妃身上的衣物,朱耀这才回避了去。
每日施针需消耗一个时辰以上,几日下来,别说是棺中人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若素自己都快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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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若惜终于将褚辰请到了慈宁宫。
半月内,仿佛所有的人都消瘦了,褚辰迟迟没有入宫,这让乔若惜心中不安。
她大致已经猜到欢儿在褚辰手上,否则也不会接连半个月日/日/召见褚辰。
乔若惜渐渐从凤榻上走下来:“褚大人,哀家只想知道欢儿她可还活着?”
褚辰没想到一切会发生的这么快,他原认为以乔若惜的心狠,能舍去亲女,一心抚养小皇帝,虽说小皇帝活不长,可是他在位一日,朝堂起码还是算安稳。
很显然,褚辰对乔若惜很是失望。
“太后娘娘已经谋好退路了?你以为上了这条船,还有下船的可能?”褚辰嗓音低醇好听,可此刻却是致命的阴沉。
乔若惜眼底泛着暗青:“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哀家不知道皇上根本就是命不久矣,皇帝不在了,哀家还能在宫里活下去?哀家踏出这座皇城是迟早的事。”
褚辰拂开她抓在自己臂弯上的手:“既然太后娘娘已经打算妥当,微臣也没什么可说的。”
乔若惜一惊,这不是她召见褚辰的目的,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欢儿真在褚大人手上,算哀家求你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将欢儿还给哀家?哀家这辈子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哀家一无所有”
当朝太后竟说自己一无所有!
还真是讽刺。
褚辰突然伸手掐住了乔若惜的脖颈:“其实,太后娘娘还是有一线机会的”
第二日,皇太后崩于慈宁宫的消息传遍京城,恰好就在乔若惜死后的当天下午,小皇帝亦崩,一时间朝纲动荡,拥立新君迫在眉睫。
第372章 有孕 1
秋风萧瑟。
梧桐苑落了一地枯叶,满目潇凉。
墨殇跪在书房已经半个时辰了,褚辰埋头处理公务,这才几日,各种书奏如雪花片的送入宫,可不知为何,他这阵子总是待在书房。
古云子进来后,看见墨殇双膝跪地的高大身影,却也无暇顾及太多,与他而言,这一次是绝顶的大好机会。
他抱拳道:“褚大人,如今皇室血脉只剩下朱耀那个反贼,虽说朝中有人拥护他,不过这样一好,此事一出,正好暴露了谁才是他的同党,到时候咱们也好一并除之。”
古云子说的神采飞扬,仿佛拥立褚辰为帝的日子就在眼前,然而他的热情狂妄,却与褚辰清冷的神色不太相得益彰。
片刻后,褚辰抬起头:“我让办的事如何了?”
古云子这几日做的事实在太多,但褚辰亲口嘱咐的话?他顿了顿才想了起来,回禀道:“褚大人放心,卑职已经将那女婴送去了乔大人府上,想必他会知道如此处理,此事封锁严谨,无人知晓。”
褚辰突然抬起头来,俊颜依旧,甚至比以往还要清朗几分,只是眸中润含温怒,不言自危:“无需轻举妄动,让我们的人也跟着拥护朱耀,这件事传的越快越好。”
古云子一懵,问:“褚大人,您可是在用什么策略?以卑职看,倘若按这个势头下去,别说是南边揭竿而起的莽夫有了可乘之机,就连朱耀也可能真的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眼下已经超过三成官员举荐他回朝,统领大局,这些书呆子只知道什么劳什子正统血脉,实在难成大事!”
闻言,褚辰神色如常,淡淡道:“你按我所说的做就是!下去吧。”
古云子一头雾水,但褚辰的命令,他不得不服,这天底下谁不想当皇帝,他全当是褚辰用了良策,他自己则还没看明白罢了。
很快,书房内只剩下主仆二人。
褚辰从圆椅上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墨殇面前,高高在上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去吧,你既然想去,那便去吧,记住!把人给我带回来。”
主子的情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饶是一惯细致的墨殇也觉得古怪,但时间紧迫,他无心遐想,墨殇朝着褚辰磕了头,很快就退出了书房。
因为若素一事,白启山折返岭南的日子延期了,他与褚北严在前厅商议对策,并命小厮去请了褚辰过去。
这二人一个是褚辰的岳丈,另一个是褚辰的亲父,虽说他们很愿意相信褚辰没有不臣之心,可眼下事实摆在面前,他们见了褚辰亦是心中有杆秤。
要知道,朝中诸臣,除了拥护朱耀的人,另有一队人马是拥护褚辰的。
这不是明摆着要江山易主么。
加之流民肆起,起义不断,边疆又常遭外族侵扰,可谓风雨飘摇,乱世造英雄的时代。
白启山对褚辰的能力不置可否,可他眼下最在意的是他的女孩儿的安危。一见褚辰就迎上去,问:“可有素姐儿的消息了?”
褚辰仿佛没听见,落座后,端起了茶盏,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眸光一滞。
转尔,又恢复常色,道:“岳父放心,小婿已有良策。”朱耀不是想要江山么?现在就拱手相让,就看他能不能拿出诚意,将她还回来。
朱耀除了这个理由,没有任何借口再去掳她!
褚辰思量百遍之余,仍是想不出其他的结果,文天佑所提到的‘炼丹’一事,他是不信的,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长生药?他朱耀何等精明的人,岂会相信这一套江湖术士才耍的把戏。
白启山和褚北严面面相觑,几乎同时开口:“你有什么良策?”
褚辰放下杯盏,深幽的眸子望向庭院外的狭隘天际,还真有王者之风,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岳丈,父亲,你二位大可放心,我褚辰绝不会让褚家和白家遭受任何一点半点的创伤。”也包括她。
褚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启山和褚北严也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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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码头上的长廊下挂了几只摇曳不止的白纱灯笼,苍白的光线照着脚下的路,步步颓唐。
女子戴着绒布斗篷,她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和两个丫头,老嬷嬷怀里抱着一个刚满周身的幼女,她睡的很熟,小脸长的非常好看,拥有了乔家女的颜色。
行至岸头,乔魏孟也止了步,看着面前的人,长叹了一句:“你这一走,便是再也不能回来了,可想好了?”
乔若惜苦涩的笑了笑,脖颈处还惨存着紫红色的五指印:“大哥,这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褚辰能放了我和欢儿,我已经心满意足,感激不尽,还能奢望什么!”
京城,乔家,皇宫这几个地方看似繁华万千,却一步步将她逼到无路可走的深渊,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都没有来过。
她突然又笑了。
“大哥,当初我待嫁闺中,也曾期待过这辈子会有所不同,直到朱鸿业骗的我体无完肤其实,你们都知道的对不对?可你们没有人提醒我,一个个看着我跳入火坑,这虽是我的愚蠢所致,也是你们助纣为虐的结果,大哥我不恨你们,也不恨姑母,我恨我自己投胎在了乔家,要是有下辈子,我再也不会落入权贵家中,任人摆布。”
说完,乔若惜又是一笑,像是多年的积郁顷刻间都发泄了出来。
乔魏孟无话可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没错,当初乔若惜和朱鸿业私相授受,他是知情的。
“这天下的男子并不都是像朱鸿业褚辰是个好人,他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旁人不知道,我却清楚的很,如果可以话,希望大哥也能帮着他寻寻素姐儿,像她那样的女子,谁能不喜欢呢?也不知道又是被人掳走了。”言吧,乔若惜转身踏上木船,再也没有回头。
乔魏孟目送了她,直到船只消失在夜色里,他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也转身离开。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
就如乔若婉,乔若素,陶氏,乔二爷,淑妃,朱鸿业等等,他们都走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他们华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