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现在,庄书贤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他觉得特别刺眼。
难道在长房众人心里,他就是这种人赶尽杀绝、心狠手辣之人吗?
“你走吧。”他摆了摆手,把脸转过去:“我会跟大郎说,银子的事情不再追究了。”
庄书贤如释重负,急急道:“那侄儿这就请族长来做见证人,主持分家。”
他一副生怕二老太爷反悔的模样,说了这一句就起身走了。
二老太爷原本还觉得难受,见他如此,又觉得分家也好,并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长房二房的上人们合同庄家族长一起清算资产、分家,庄明宪则是每天去长房给庄书良治病。
庄书良不是的病,而是中了毒。
中的还是极其刁钻的好几种毒混合在一起,虽然治疗起来比较费时费心,但庄明宪还是很感激那位下毒的人,要不是他,长房、二房分家哪有这么顺利。
就是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
长房二房终于在除夕前将所有分家事宜处理完毕。
所有的财产计总,分为两份,长房二房各一份。
庄家在霞山坊的祖宅给长房,祖宅后面那一片五进的院子给二房,同时将京城鲤鱼胡同的宅邸给二房,这样两处宅邸加在一起的价值虽然比不上祖宅,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双方约定好,等开了春,庄明宪给良二老爷治好了病,二房就搬到后面去。
二房众人在一起,过了一个轻松愉悦的春节。
除夕夜宴,二老太爷当着众人的面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长房二房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一个钱闹的。趁着现在财产清晰,我决定将我们二房的产业现在就分了。”
“父亲!”
庄书礼大惊,当场就要跪下去请罪。
父母活着,儿子是不能提出分家的。若是父母主动提出分家,那就是对儿子不满了。
二老太爷只有两个儿子,二子已经故去,活着的就只有一个庄书礼,这要是传出去,对庄书礼的名声、前途都有很大的影响。
“你站着!”二老太爷沉着脸道:“你有什么话,等我说完再说不迟。”
庄书礼嘴角翕翕了半天,最终垂手侍立,说了一声:“是。”
“家中所有产业平均分为三份。”他看着庄书礼道:“你们小长房一份,京中的宅邸给你们。”
小长房说的就是庄书礼这一房。
庄书礼没有说话,大太太陈氏却猛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为了逼长房把钱拿出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背上了狠心刻薄的名声,凭什么才只得三分之一,那剩下的两份呢,他要给谁!
二老太爷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继续说:“书仪去的早,只留下明宪这一点血脉,书仪的那份家产,都给明宪。”
“父亲!”陈氏大怒,立马说道:“明宪不过是女孩儿,怎么能得这么多家产,便是您疼她,以后她出嫁了,多给她一些嫁妆就是了,您这样做,岂不是要让明姿寒心了?同样是您的孙女,轮聪慧孝顺,明姿哪里比明宪差……”
分家之后,她做了当家太太,发号施令、整顿家务,事事称心如意,早将二房资产当做囊中之物。此刻听二老太爷这样说,不异于挖肉一般,痛得她忘记了低调,当场表达不满。
二老太爷并不理会她,只冷哼一声,看了庄书礼一眼。
这是在责备庄书礼没有管好妻子。
“住口!”庄书礼怒喝道:“父亲说话,你乱插什么嘴。”
这一声训斥便如当头棒喝,陈氏立马清醒。
二老太爷这个人最不喜女子越过丈夫有自己的主见,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刚才那一番话,只会让二老太爷对她心生厌烦,反而于分家产不利。
她白着脸,又羞又愧道:“父亲,儿媳言语无状,请父亲责罚。”
“嗯,你是该罚。”二老太爷撇了陈氏一眼:“当着明姿明宪的面,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若她们有学有样,我庄家还有什么体统可言?长房如今会这样,就是前车之鉴!我绝不容忍二房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脸色端凝,语气严厉道:“你将《女论语》抄二十遍,抄完……送给老太太检查。”
陈氏闻言,恨不能昏死过去。
她如今也是诰命夫人、当家太太了,竟然像未出嫁的女孩子、上不得台面的妾室那样罚抄书,而且罚的人不是婆婆而是公公,这事情传出去,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要倒塌了。
陈氏脸不白了,反而涨得通红,她咬着牙,忍气吞声道:“是。”
庄明宪乐的只想扶额。
祖父是想整顿家务,只可惜他从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内宅外院要分开的道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公公越过婆婆处罚儿媳妇,大伯母的颜面是要丢光了。
“剩下的那一份,留给我跟你们母亲,霞山坊的老宅,也给我们。”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长孙庄轩脸上:“书仪膝下无子,让轩哥儿一人兼祧两房,等我百年归老,祖宅与我的那一份都给轩哥儿。”
庄明宪怔住。
她没想到祖父竟然还为父亲考虑了,她回头看了祖母一眼,祖母眼中已泛起水光。
大太太陈氏原先不满,此刻却觉得非常满意了,她去争去斗,还不是为了她的儿子?既然大头还是长房的,那也没什么不满的了。
老太爷继续道:“明宪的产业,由她自己打理;我的这一份一并交给陈氏打理。只分产,不分家。等我百年之后,就这样分家。”
庄书礼松了一口气,只分产不分家,他也不会落得个不敬不孝的名声了。
一时间,竟然皆大欢喜。
……
陈氏很快抄完了二十遍《女论语》,她叫了贴身嬷嬷来:“去,把这些给老太太送去。”
老太太是继室,不是亲婆婆,对陈氏又大度,从来不在陈氏面前摆婆婆的款,更不会让陈氏立规矩,故意拿捏折磨陈氏。陈氏一开始小心翼翼的,后来慢慢了解了老太太的为人,也就放松了。
她每次回娘家,家里的那些出嫁的姐妹都羡慕她命好,摊上这么个省心的婆婆。
陈嬷嬷想了想说:“太太,还是您亲自送去吧,毕竟是老太爷吩咐的。”
毕竟是受罚。
“没事。”陈氏漫不经心道:“老太太不是那种拿粗挟细、吹毛求疵之人,你只管送去就是,她不会说什么的。”
陈嬷嬷觉得也是,就捧着陈氏抄好的《女论语》去了。
陈嬷嬷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片刻她就回来了:“太太,老太太说让您去一趟。”
“咦?”陈氏惊讶:“老太太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陈嬷嬷脸色尴尬,低声道:“老太太说,您抄的《女论语》有问题。”
“胡说八道!”陈氏气极反笑:“老太太根本不识字,便是识字又如何,我抄的根本没问题,我这就去一趟。”
陈氏出门太急,忘记穿大氅,冷风吹来,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脚步越发快了。
这个老太太,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脚踏进明间,室内温暖如春,陈氏笑着行礼:“老太太,儿媳来了,不知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明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盆金桔树,因为养在暖房里,此刻已经结了果,小金桔像灯笼一样挂在枝头,圆润可爱。
老太太手里拿着剪刀,细心地修剪着金桔,连眼神都不给陈氏一个。
陈氏满心的事,哪有时间在这儿打岔呢,她上前一步,更大声了:“老太太,您叫我来做什么?”
老太太“啪”地一声将剪刀拍在了桌子上。
陈氏吓了一跳,以为她老人家要发火骂人,不料老太太只是瞥了她一眼,慢腾腾道:“你很忙吗?若是很忙,就回去吧。横竖我不是正经婆婆,没资格使唤你。”
这话说的很重。
陈氏心头一跳,立马说:“老太太有吩咐,儿媳便是有再多的事情也要过来的。儿媳这么问,不过是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周到而已。”
她挤出一个笑容:“老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脸上笑着,心里却警铃大响,这老太太不会是想跟长房老太太那样掌家吧!
老太太冷哼:“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不周到的地方。”
陈氏气得不行,却不敢反驳,只能听着。
“老太爷已经罚过你了,我就不罚你了。”老太太淡淡道:“只是你这《女论语》抄得不好,拿回去重新抄吧。”
到了现在,陈氏若再听不出老太太是故意拿捏她,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她抬起头,气得笑了出来:“不知儿媳这《女论语》哪里抄的不好了?请老太太明示。”
陈氏知道老太太不识字,故意这么说的。如果老太太说哪里不好,她直接反驳老太太。
她从小跟夫子读书,女四书倒背如流,不信说不过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
不料老太太并不接招,她老人家直截了当道:“我说不好就是不好,你只管拿回去重抄就是。若是你不知哪里有问题,那就去找老太爷问吧,我又不识字,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若是不服,也可以去找老太爷,我是不会阻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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