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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歌 番外完结 (凝陇)


  傅冰以善辩闻名,陆大学士被傅冰信中的话逼问得下不来台,索性趁势回了一封信,提出两家解亲。
  傅冰明知陆家人于这等关头闹出此事,定然怀了别样心肠,齿冷之下,依然义无反顾与陆家解了婚约,两家关系就此堕入冰点。
  如今傅家倒台,傅小姐失了陆家这步退路,当真是孤苦伶仃,被押入京之后,除了被罚没教坊司,再无他途。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意,这样一朵妍色正好的娇花,若从此碾落尘泥,真真可惜可叹……
  眼下他已然升了锦衣卫同知,叔父又正炙手可热,若要娶妻,傅小姐这样的戴罪之身,自然已不是良配,但当作一件玩意似的赎了回家,收归己用,倒也未尝不可。
  最让人畅快的是,这回皇上点了他前往云南罚没傅家家产,押解傅家女眷进京。一路行来,不知多少便宜。
  王世钊想着想着,胸膛涌出一股隐秘的快感,跃跃欲试,险些坐不住。
  王令却已在向刘百通细细打听傅家家事,对傅冰女儿之事问得尤其仔细,末了,又追问当年傅夫人去逝时的详情。
  刘百通身为傅冰门生,以往时常在傅家走动,妻子也曾跟傅家后宅有来有往,对傅家之事知之甚详,知道王令不容敷衍,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明。
  王世钊见叔父饶有兴味的模样,不由暗吃一惊,想起一桩陈年异闻,肚子里同时冒出几百个疑问,几回欲言又止,瞥见叔父那张在灯光下愈发阴柔怪异的脸庞,又硬生生忍住。
  王令听得差不多了,挥手令刘百通噤声,垂眸想了一会,忽然转头对王世钊笑道:“听说傅冰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自小当作男儿来养,不但让女儿随她哥哥一道启蒙,在云南外放时,更亲自教习女儿学问,除此之外,傅夫人非中原女子,在世时,听说很会些旁门左道,你此次前去,莫见傅小姐年纪小便掉以轻心,若大意之下出了什么岔子,差事办砸了,叔父也不好向皇上交差。”
  “侄儿省得。”王世钊听出叔父口中严厉的警告意味,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明显。
  却也不敢敷衍,起身应了。
  “不过,”王令皮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气定神闲道,“托赖刘大人的福,傅家早已安插了咱们的内应,不怕那位傅小姐耍什么花样。”
  刘百通讪讪然掏出帕子拭汗。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敲门声,有人求见。
  王令坐了大半天,早有些乏累,听到这动静,便将身子闲闲斜倚在太师椅中,令那人进来。
  那人进来后,附耳在王令耳旁低低说了几句话,旋即退下。
  王令面色微微变了一变,须臾,目光如刀看向刘百通,道:“刘大人且到外头稍后片刻,杂家跟侄子说两句话。”
  刘百通正心下打鼓,听了这话,不敢讨价还价,忙不迭退到屋外。
  “怎么了叔父?”王世钊觑了一会叔父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小心翼翼问。
  王令神色恢复如常,不咸不淡道:“傅冰案尚在审理,云南暂且无人坐镇,如今有几处流民作乱,刚才皇上听了消息,预备从朝臣中挑一位大臣接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前往巡抚云南,并指了让平煜亲自护送,到那之后,再由平煜押解傅家女眷进京。”
  “平煜?”王世钊险些没跳起来,“怎么又是他!有他插手,傅家之事,咱们还如何施展得开?”
  “不过一个罪臣之女,他押解便押解,何须如此暴跳如雷。”王令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你别忘了,先帝在时,傅冰自恃首辅身份,曾屡次三番弹劾西平侯尸位素餐。当时满朝都是傅冰门生,声讨之声日盛,使得西平侯爵位被削,一家被贬谪至宣府,若不是后来先皇去宣府视防,夜宿军营时,遭遇大火,被当时在军营充军的平煜从火海中救出,西平侯一家焉能恢复爵位?怕是一辈子都要在宣府吃沙了。如今傅家遭难,平煜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就算察觉什么,也只会袖手旁观,绝不会多管闲事的。”
  话虽如此,可王世钊一想到这位顶头上司就觉不忿,明明二人年龄相仿,可此人却因出身的缘故,始终压他一头,又惯会含笑递刀,狠辣阴险,他虽早有取而代之之意,却一直抓不到平煜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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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百通在廊外等了一盏茶功夫,王世钊才从屋里出来。
  刘百通要入内向王令道别,被王世钊拦住,“叔父乏了,已歇下了,刘大人不必多礼,这便随我出府吧。”
  刘百通笑应了,两人一路无话,往府外走去。
  怪异的是,诺大一座宅子,竟连一个走动的仆从都没有。
  转过一道长廊时,迎来兜来一阵夜风,吹到人脸上,仿佛沁入肌骨似的寒凉,刘百通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又觉鼻端隐隐拂过一阵夹杂着血腥气的怪味,只因太淡,来不及细细捕捉,这气味便已随风而散。
  正自狐疑,瞥见王世钊正在一旁审视自己,那目光凌厉至极,刘百通吓得脖子往后一缩,不敢流露出任何痕迹,只佯作咳嗽,狼狈地将方才那份失态掩盖住。
  出了大门,二人分道扬镳,王世钊忌惮平煜亲自去云南押解傅家女眷之事,马不停蹄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刘百通则上了马车,自行回府,掀帘前,他不经意抬眼看一眼夜空,只见浓墨般夜色沉沉压顶,漫漫长夜已然到来。


第2章
  半月后,云南曲靖,傅宅。
  乳娘林嬷嬷睡到半夜,忽被一阵细微的动静给惊醒。
  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夜里安静得连风声都不可闻,这声音不但突兀,而且悚然,登时将她的睡意驱散。
  她摸索着撩开床帐,探出身子侧耳倾听,听这声音断续而压抑,透着股煎熬的意味,清清楚楚是从里屋传来。
  这情形早已不是头一回出现,她叹口气,起身披上衣裳,掌了灯,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里屋。
  “小姐、小姐。”她走到床前掀起帘幔,俯下身,焦声唤道,“嬷嬷来了,别怕,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晕黄的灯光靠得近了,清楚照见床上躺着个雪肤花貌的少女,不知她此刻正梦见什么,白瓷般的额上满是细汗,乌黑的鬓发俱已汗湿,秀眉紧紧蹙着,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低泣声。
  林嬷嬷怕小姐魇得久了会有损神思,不由得心急如焚,匆匆将灯放到一旁,搂了小姐在怀,连连拍抚,又低唤了好几声,小姐才终于大喘一口气,猛的睁开眼睛。
  傅兰芽眸底还残留着悚然的痕迹,双手紧攥着衾被,兀自喘息不停。见了林嬷嬷,又是一惊,险些没低呼出声。
  直到林嬷嬷柔声细语劝慰了好一阵,才弄清到底身在何处,渐渐安静下来。
  林嬷嬷见小姐眼底的惧意退去,重新变得清宁,松了口气,唤了几个大丫鬟进来,端了热水巾帕,给小姐擦身,换下湿透的寝衣。
  傅兰芽静静躺在床上,任凭林嬷嬷带着下人们忙前忙后,思绪却仍停留在方才的梦境上。
  自从父亲被急召回京,这些时日,她总做噩梦。
  初始时的梦境,大多支离破碎,事后无论她如何回想,都只能记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最近几日,梦境渐渐变得具体而清晰,有好几回,她梦见自己置身幽谷,四周昏暗,满聚浓雾,眼前事物仿佛菱花镜中的影像,扭曲而怪异。
  她孤身一人,惊惶不安,在梦中大声唤着父亲和哥哥,可耳畔只能听到峡谷传来的阴森空荡的回音,始终听不到父亲和哥哥的应答。
  她跌跌撞撞,疲于奔命,恍惚间,肩上搭上一只带着凉意的胳膊,她大骇,仓皇回头,眼前却是母亲那张悲哀而惨白的脸庞……
  每当回忆到这处,她心底便会涌起深深的不安,母亲死后,几乎从未入过她的梦境,好不容易得见,模样为何如此陌生可怖……
  “小姐。”林嬷嬷递过一碗热情腾腾的宁神汤,将她的思绪打断,“换了几剂方子,这梦魇的毛病却总不见好,明日还得让周总管另请大夫来瞧瞧。”
  说着,探手触上傅兰芽的额头,庆幸道:“亏得没热起来。外头流民闹得厉害,程大夫避祸回了乡下,一时半会也没法请他上门诊视,否则,以他的医术,恐怕早就找着小姐的病根了,何至于病了这些时日。”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小姐,若不是小姐好端端发起了梦魇,白日里精神不济,早在一月前,她们主仆便启程去往蜀州看望小姐的伯父,如此一来,刚好能跟后头的南夷作乱错开,又怎会像如今这般被困在城中,哪也去不了。
  傅兰芽接过宁神汤,默默饮着。想起父亲那夜被一道密旨急召回京,走时将云南事务暂且交由云南兵备使沈阜年接管,如今已一月有余,父亲却始终音讯全无,由不得她不起疑心。
  说起来,自从新帝登基,父亲已连遭贬谪,先是被挤出内阁,此后又调离京城,千里迢迢来到云南戍边,与此同时,父亲素来的政敌李士懋却颇得圣眷,不但升为首辅,同时还兼任吏部尚书之职,在朝中拥趸者众,日渐宣隆。对比之下,父亲的境况何等艰难,不必想也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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