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令、林之诚和镇摩教之外,邓安宜手中可能也有一块。
这推测并非空穴来风。
不说邓安宜有权有势,又对坦儿珠之事极为关注,单说他手中如果没有本钱,怎能诱得镇摩教和东蛟龙帮跟他合作。
更无法解释他会调动这么多人力物力来夺取坦儿珠了。
也就是说,五块坦儿珠,很有可能仅剩最后一块未能确定下落。
而照当年之事看,这个人会不会根本不是她和平煜当初料想的是江湖人士,而是西平老侯爷?
这个念头升起,她眉头诧异地凝住,一边盯着纸上的字迹,一边无意识地轻轻用手指绕着笔端的红穗子。
良久,摇了摇头。
自然,此事距今已有二十余年,要想查探清楚,极为困难。
但假如其中一块坦儿珠真落在了西平老侯爷的手中,平煜身为西平侯府的嫡子,怎会对此事毫不知情?
可是,从当时平煜擒获林之诚的反应来看,他还真就是第一次见到坦儿珠。
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到曲靖便会直奔心中所想,不会白白走了那么多弯路,还险些被镇摩教及南星派所暗算。
且这一路以来,争夺坦儿珠的人层出不穷,平煜因着押送她回京,无端被卷入其中,如今可以算得强敌环伺。
西平侯府若是真持有其中一块坦儿珠,怎么也不会坐视平煜身陷险境。
那么有可能老侯爷虽得了坦儿珠,却根本不相信这等无稽之谈,所以从未跟家人提及过。
要么当年得到坦儿珠的是老侯爷底下的某位将士。
但也不能排除最后一块坦儿珠根本未易主,仍在那位神秘的武林人士手中。
可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金如归?
此人行事如此嚣张,真能沉下心来蛰伏二十年?
其他江湖门派?
为何直到他们来到金陵都未有动静。
她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直到晚膳时分,仍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番剖析下来,倒是将二十年前的事摘了紧要处一一列在纸上,看上去一目了然。
单等着平煜晚上过来,再跟他好好商讨了。
本以为平煜有要事跟大哥商议,多半会来得极晚,没想到戌时刚一过,平煜便过来了。
一到房中,平煜便开门见山道:“后日便是武林大会,我想趁此机会将最后一块坦儿珠引出来,晌午我请我大哥来,正是为了跟他商议此事。”
傅兰芽怔了下,看来平煜是打算亲自去一趟武林大会了,点点头,抬眸看向平煜,“你是怎么跟你大哥商议的?”
那日平煜跟洪帮主及文庄主商议时,她就在邻房,自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
记得当时在商议对付金如归时,文一鸣屡次提起用她作饵,说既然金如归觊觎坦儿珠,用药引引金如归前往武林大会再妥当不过。
这个法子听着似是有理有据,但明明白白透着鲁莽和冒失,平煜听了后,当场便借着王世钊的口,不软不硬地回绝了文一鸣。
事后,她不是没对文庄主的态度起过疑心。
怎么说呢,于此事上,文庄主似乎太过心急了些,心急得忘了掩饰。
也不知他如此急于对付金如归,是真为了替武林除害,还是有什么旁的目的。
听说金如归在金陵横行二十年,文一鸣身为万梅山庄的庄主,一直有意铲除昭月教,却始终未能如愿。
由此可见,这二十年来,文一鸣一定没少在金如归手下吃亏,好不容易借召开武林大会,引来一众武林高手,文一鸣想必不肯错过这个除去金如归的绝佳时机。
单从这一点来说,文一鸣的失态,倒也勉强解释得通……
正想着,就听平煜道:“后日武林大会,无论我留在府中,或是前去赴会,东厂和邓安宜都会有所动作,我不打算坐以待毙,适才跟我大哥商量一番,打算借调都尉府的兵力守在府外,而我跟李攸及秦门中人,一同前往武林大会,好引那人出来。”
“你是说,让我留在府中?”傅兰芽思忖一番,讶然道,“然后借用都尉府的兵力防护在外,好将我这个药引护住,也免得金如归或是握有坦儿珠之人前来滋扰,府中毫无防护。而有了都尉府的防护,你则可专心前往武林大会,想法子在一众赴会之人当中揪出最后一块坦儿珠?”
平煜望着傅兰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傅兰芽摇头,“不对,单将我留在府中毫无意义,无论是金如归还是那个最后一块坦儿珠持有人,一旦打听到府中的安排,不但不会无心前去赴会,反倒会掉转头来对付我,就算你们去武林大会,多半也只会扑个空,根本无从找出那人。难道说……”
她咬了咬唇,“难道说你打算假装应了文庄主的建议,让人伪装了我跟随你前去武林大会,而实际上我仍留在府中,做好安排后,你再让你大哥领了都尉府的军士潜伏在府外,以防生变?”
平煜挑了挑眉,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一边把玩着手中茶盅,一边笑道:“很接近,但仍猜得不对。”
“这也不对?”傅兰芽这回是真的有些糊涂了,一双明眸望着平煜,见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轻轻嘟了嘟唇,起身,不满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何苦再瞒着我,你不告诉我就算了,反正我自己总能猜出来。”作势欲走。
平煜见她失了耐性,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本能便想起身拦住傅兰芽,余光瞥见林嬷嬷,又勉强维持尊严道:“真无趣,不过逗逗你而已,你好端端倒气上了。”
林嬷嬷见状,忙悄声闪进了净房。
平煜一眼看见,再也绷不住,见傅兰芽已经若无其事走至榻前,眼看就要坐下,忙也跟着起身,拦住傅兰芽,低声哄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你附耳过来,我都告诉你。”
见傅兰芽瞪他,只好固住她的双肩,拿旁话引她道:“真到了那日,你得乖乖的,凡事都得听从我的安排,半点差错都不能出。”
傅兰芽见他慎重,知道事情重大,不肯再跟他一般“见识”,嘟起嘴,揶揄道:“说罢,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主意。”
第98章
傅兰芽问了那话后, 平煜答倒是答了,可是答完后,他见林嬷嬷仍未返转,一时心痒, 将傅兰芽一把搂在怀中低头吻住,好一阵厮磨, 直到将她的唇吻得红润欲滴才松口。
分开时, 他脸上直发热, 不得不承认, 自己如今在傅兰芽面前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只要一闲下来,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从身到心都渴望跟她亲近。
她身上的幽香叫他心中悸动,她口中的香唾比世间一切玉液琼浆都来得诱人, 在遇到她之前, 他从不知道此事这般让人沉迷, 如今却是实实在在领会到了。
傅兰芽本还想就平煜所说的法子跟他探讨一番, 万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会见缝插针,吓了一跳,生怕林嬷嬷突然从净房出来撞见, 忙在他怀中挣扎起来,可是挣了好几下都未能挣动,反倒被他的气息所淹没,慢慢软在了他臂弯中。
平煜虽愈发的意乱情迷,却没到失却全部理智的地步。
尤其是他为了多跟傅兰芽亲昵, 恨不得调动全部聪明才智用来防备林嬷嬷,这几日很积累了一些经验,时机掐得极准,刚好在净房中传出冲水的动静时,便适时地放开了傅兰芽。
等林嬷嬷出门抬头往榻前看来,傅兰芽已经在榻前坐下,若无其事地持着一叠纸笺在看,脸上要多专注便有多专注,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装得虽好,裙下的双腿却仍在微微发颤,软得没有一丝气力。
平煜呢,更是早已金刀大马地坐在桌前,右手扶着绣春刀,左手持着茶盅,腰背挺直,镇定自如地饮茶。
林嬷嬷只当没看见他二人红得不正常的脸色,抿了抿嘴,目不斜视走过,到了床前,假装让自己忙碌起来,四下里一顾,实在无事,只得将傅兰芽那叠早已叠好了的干净衣裳一一展开,叹口气,认命地重新仔细叠上。
所幸未过多久,平煜便仿佛想起什么要事,对傅兰芽淡淡道:“我还有些事要跟洪帮主和秦当家等人商议,你和嬷嬷早些睡。”
说完,不容分说在林嬷嬷悄悄瞥来的狐疑目光中起身,威严地走到门前,开门出去。
傅兰芽正是做贼心虚,眼睛盯着手中的纸,并不朝平煜看去,口里嗯了一声,算作应答,任他走了。
平煜到了外头,被夜风一吹,胸腔里的燥热彻底平复下来,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出跟傅兰芽同处一室到底是种煎熬还是种甜蜜了,只觉无论日里夜里,身心都备受折磨,只盼着立时将棘手之事处理妥当,好早些赶回京城,做好诸项安排,正式娶她为妻。
到了那时,他自然不必再为了怕冒犯她苦苦把持自己,而是想如何便如何……
念头一起,他耳根一烫,深觉自己可耻,也不知道从前自己的操守到哪去了,明明就在一月前他还对她嗤之以鼻,如今竟恨不得——
唉,此事当真无可溯源,真要细究起来,恐怕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去想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应对,实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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