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那我可先说好了,只是有眉目而已,不是确凿之事,定安侯府在韩燕也不是朝夕之臣,能探得消息就不错了。你听说过十余年前的惠王之乱吗?”
段旻轩摇头,燕韩国中的事情,他哪来知晓。
更何况还是十余年前的叛乱之事?
赵世杰就道:“惠王是殿上的亲弟弟,从小天子国人,颇受先帝宠爱,太子之位都险些易主,殿上自然防他。十余年前,赶上天灾,西边的郡县饿死了不少人,赈灾的款项迟迟下方不来了,惠王就举兵叛了,当时这场叛乱牵连了不少人。就连内阁大学士,陈太陈阁老一家都遭了灭顶之灾,陈阁老是三朝忠臣了,殿上是一点没留情面,陈家一个没留。”
“然后?”
“所以说此事是眉目而已,不是确凿之事,听闻其实陈阁老还有个孙子,当年过继给了远方表亲,少有来往,才幸免于难。”
过继?
段旻轩疑惑。
赵世杰点头,“是过继,此事太过隐蔽,韩燕国中都少有人知晓——这户人家姓孟。”
段旻轩抬起头来,举在唇边的茶杯都凝在空中。
“定安侯的妹妹沈芜,就是在那年出嫁后离京的,你说是不是巧合?”
段旻轩不语。
“沈芜过世前,怕孟云卿一人孤苦无人照料,才会写信到定安侯府,定安侯是何等心性之人,他敢冒大不韪把孟云卿接回侯府,自然是极其宠爱沈芜这个过世的妹妹的。我看这事,侯府从上到下,除了老夫人和定安侯,没有第三人知晓。此事关联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要在燕韩国中乱来。”
第043章 赴宴
折子戏听完,一下午的时间也打发了多半。
老祖宗爱热闹,每逢假日也都会请戏班子来府中唱戏,府里的夫人姑娘们也都是爱听的。
沈媛难得回门,顾昀寒又是客,下午的戏就请了二人来点。
沈媛还好,顾昀寒就觉乏味得很。
让她骑马练剑可以,陪一屋子的女眷在戏园子坐一下午,简直百无聊赖。若非父亲和母亲临行前的特别交代,她实在坐不住。
嫂子有喜,回门是好事,父亲让她一道来侯府却是因为宣平侯的缘故。
父亲和兄长虽在朝中得了殿上宠信,终究比不过定安侯府这样的世家贵族,才会让兄长和定安侯府结了亲。她自幼得殿上和皇后的喜爱,一般的贵族子弟父亲自然看不上,对顾家也没有大用。
父亲胸怀大志,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她理应入宫角逐。但朝中虽有太子,局势却尚不明朗,父亲不敢轻易拿她下注。
她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
宣平侯府却不同。
宣平侯府虽不在韩燕,底蕴却远非燕韩国中那些豪门贵族可比。朝中局势再不明朗,只要同宣平侯府攀上了亲,无论日后国中登基的是几皇子,都会借顾府的名义向苍月抛出橄榄枝。
她本就生得极美。
自幼时起,又是燕韩国中名门贵女的典范,是公子哥们争相追逐的对象。
宣平侯府,她自然攀得起。
只是没想到在西院晃了一日都没有见到宣平侯。
幸好嫂子聪慧,借着家宴的缘由,怂恿侯夫人邀请了宣平侯,她才耐着性子在定安侯府待了一日,终于熬到闹腾得折子戏结束。顾昀寒起身辞别,下午日头大,她出了些汗,去换些衣裳。
世子夫人自然道好。
顾昀寒是同沈媛一道回来的,就一同住在西院。
只是回房换衣裳,赴宴自然就会迟。
沈媛叮嘱了她几句,顾昀寒点头称是。
世子夫人心知肚明,晚到总会引人注目些,媛姐儿这趟回门,心思已然明显了。只是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反对,她也不会做这恶人,索性顺水推舟罢了。
等到别苑,顾昀寒果真沐浴更衣。
她本就天生丽质,由得平日里骑马射箭,又比旁的贵族女子多了几分英姿,少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拂柳之姿。宣平侯见惯了温柔女子,她只要稍加打扮,定然与众不同。
子枝伺候她穿衣,铜镜面前,一幅娇艳粉黛略施,再插上精心置好的步摇,美则美矣,更多了几分风流韵致。
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我家小姐,哪里是京中那些样貌平平的姑娘可比!”子枝得意洋洋替她归弄发髻,“就说说今日侯府这几位吧,同我们小姐一比,哪有一个是拿得出手的,相形见绌,今晚就有得好瞧了。”
顾昀寒莞尔。
“说是定安侯府有多了不起,接回来的表姑娘跟个村妇似的,我说这野、鸡呀是无论如何都变不了凤凰的才是。好在今晚那个野丫头不来,否则,见了我们小姐,只怕无地自容呢!”
“瞧你这张嘴。”顾昀寒做出要打的姿势。
子枝嘻嘻笑了笑,看了看时辰,宴席要要开始了。早前夫人和少奶奶就交待过,要晚去些,索性就在别苑多待片刻。
“这侯府家的三公子,似乎一直对小姐有意思呢,昨日里就围着小姐转个不停,可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子枝忽然想起,便说了起来,“侯夫人还将他当个宝似的。”
子枝说的是沈修颐,顾昀寒对他有印象。
虽然没有入世,但在京中的青年才俊中的确算是好的。
“沈修颐是侯夫人的小儿子,自然疼爱,瞧你说的这些话。”
“再好也配不上我家小姐呀,小姐又不是没见到昨日侯夫人那模样,简直这三公子就是人中龙凤了去,讨人笑得很。”
顾昀寒也掩袖笑了笑:“贫嘴,一会儿到了宴席可不准这么乱讲话。”
“知晓啦!啧啧,只是小姐这般美,那宣平侯要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可如何是好?”
“就知道乱说!”顾昀寒抓起手帕就打,子枝随即躲开,“那也是他的福气,我们小姐可不是什么人都嫁的。”
……
由得一番闲闹,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同子枝一道出了屋。
宴席在西院的正厅,离别苑不算远。
她先前怕旁人催,就没让世子夫人的婢女一道跟来。
快至正厅,灯火更为明亮了些,就驻足让子枝给她理了理发髻。等整理完,兴致勃勃往正厅去,一门心思在想着稍后进门的惊艳场景中,就没注意一侧的人,险些撞了上去。
幸好那厢躲过。
子枝就来气了,顾昀寒拉住,这里是侯府,不要节外生枝。
可等的那人回过头来,子枝就再忍不住,“是你!”
是段岩。
段岩也愣住,怎么又会在定安侯府见到这主仆二人?随即一想,这两日确实听过,定安侯府嫁到尚书府的那位姑奶奶要回门,顾府的小姐也一道来了侯府。
他竟然没同当日见过的顾昀寒想到一处。
再看顾昀寒的模样,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只是见到这主仆二人,他实在有些尴尬。
不待他开口,子枝又道:“原来定安侯府的侍卫呀!我当是谁呢,这么不懂规矩,当日在凤城冲撞我家小姐,还信口雌黄说些恐吓人的话,我们顾府如何,你也不过是侯府的的侍卫而已,稍后小姐定当禀明了侯爷和侯夫人,要你好看的!”
这牙尖嘴利,真叫讨人厌!
段岩有些气。
“你那位主子也是侯府的公子吧,侯府的世子爷,三公子我们都见过了,不知道当日的是侯府几房的公子呀,这么大的派头,却不曾在京中见过?”子枝揶揄。
顾昀寒也没有插手。
当日在凤城,对方确实咄咄逼人欺人太甚,她也真被他一句话吓到了,没想到竟然在侯府见到!
难道果真是被侯府不入流的公子哥给耍了一遭?
有子枝替她说,她也不必自降身份开口,正好今日在侯府,有得好看!
听闻身后有异,走在前方的段旻轩就也驻足转身,唤了身:“段岩?”
华灯初上,他走得快,身影就隐在小道的树丛里,倒让后来的顾昀寒和子枝没有看清。
由得他这么一出声,顾昀寒和子枝才见到他。
即便灯火昏暗,也认得出那张脸来。
子枝没好气,“哼,今日也真是巧了,都在一处遇见了。”
她的声音聒噪,段岩见到段旻轩拢眉,就知不好,这里是定安侯府,不是苍月,他真怕有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连心头都是紧的。子枝还在一头喋喋不休,“公子也是来赴宴的呀?”
段旻轩就看向段岩,段岩倏然会意,他是记不得这人了。
“凤城。”段岩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凤城?顾昀寒和子枝都是一惊,难不成——这人都已然忘了她们是谁!
可当日还这般猖狂!
子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
段旻轩眉头一舒,又看向一侧盛装打扮的顾昀寒,意味深长笑了笑。
子枝彻底炸毛:“登徒子,你看什么看!“
登徒子?段岩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直觉对方要将某人惹毛,不好收场。
“唔,看你好看。”段旻轩笑了笑,这番话是对顾昀寒说的。
勿说顾昀寒了,就连段岩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