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都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四奶奶怎么连周三郎这讽刺的话都听不明白!
看众人的眼神古怪,英姐儿有些脸红,讪讪地道:“原来三哥是开玩笑呢!这地倒是卖钱,可是也搬不走,谁能买土呢?”
说到这里,英姐儿的脸色突然露出惊喜,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哎呀,我想到法子了!”
众人都瞧着英姐儿。英姐儿接着激动地道:“我们农村买地都要找牙人,这牙人没钱也能卖地啊!”
周三郎吃惊地看着她,这个四弟妹真是够机灵的。果然英姐儿接着道:“我们要坐船,从京里到苏州,可以给人带货啊,不要我们自己的本钱,就赚个抽头!”
见雪也是一喜,但一想又不成,道:“可是一时到哪里去找这么个人啊?”货贵重了,丢了坏了算谁的,扯不清,不是相熟的谁敢让你干这事?货贱了,抽头能有多少?还要雇人搬上搬下的,说不得倒赔了本。
英姐儿拿眼瞧着周三郎。周三郎有一种被人赖上了的感觉:“我说四弟妹,四弟的银子大把大把的,你缺钱,找他就是了,何必费这个事?”
也许因为周三郎是英姐儿进周家之后第一个帮她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英姐儿就是觉得他能帮忙。
周三郎被一屋子的女人以求救般的眼神看着,其中还有一个满面愁容眼带崇拜的大美女拾柳,心一软:“好了好了,我倒有一个法子,苏绣,苏州的丝绸、茶叶这些都是好东西。我给你们五百两银子的本钱,你们到了那边替我搜罗一些好东西。找镖局押船运了来。我在京里出手,赚了银子分你一成!”五百两银子赔了就赔了。若是赚了,以后再多投点儿。倒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
若是正经生意必然没有这么随便谈的,总要立个契约什么的。
英姐儿却信周三郎,她能一分亏钱的风险都没有,就白赚一成,周三郎果然是好人。她跳下炕来,就给周三郎行了一个福礼:“谢谢三哥!就知道三哥最聪明!”
周三郎翻了个白眼,这四弟妹找不到别的赞人的话了,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她心目中比老爷还聪明了?!
第二日一早,见雪带着香草去安排车马,谁知道却被莫氏给拒绝了:“如今家里乱着,我这边正在清点,你弄了车出去,谁知道还弄了些什么别的没有?回头短了东西,你们赔?”
气得焦氏手指发抖,却也无可奈何。这是西风彻底压倒了东风,自己不喝这口西北风都不行。
香草气呼呼地回来找英姐儿。英姐儿这才明白周四郎昨日为什么伤心得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了。
英姐儿站着脚,想着周四郎以前告诉他的话:“这有主的人,得跟她的主人说。”拉了香草,直奔周二郎和莫氏的存直居就去了。
到了院门口,就被一个婆子给拦住了:“四奶奶,我们奶奶今日在日照馆理事呢,有事请四奶奶移步。”
英姐儿道:“我是来找你们二爷的。”
那婆子笑道:“四奶奶,我们二爷每日一大早就出去会友了,这会儿哪里在家!”
英姐儿无法,只得去了日照馆。莫氏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一怯。
英姐儿胡着脸,开口就道:“听说二嫂怕我的丫头偷了东西出门。这车要不要的另说。污蔑我的丫头会偷东西,我可是不依的!二嫂子,你可有证据?!”
莫氏没有管过家,这会儿刚能揽了权柄,就想着要立威呢:“四弟妹既然不要车,那就正好。我可没有说过你的丫头偷东西,我只说如今不能出车。”
英姐儿一笑:“那就好,既然我的丫头是清白的,那就请二嫂子给我支了银子,我让这丫头自己去雇车去!”
莫氏一噎,焦氏再没想到这个四弟妹竟然有这个本事。自己一向自视甚高,如今吃了大亏,才知道自己确实是理事不圆。
莫氏脸上尴尬。要是支了银子,自己今儿可当家第一天就闹个好大没脸,不行:“四弟妹,你的丫头要回娘家,你自己掏钱才是。什么都占了公中的,难怪这些年,家里日子越过越艰难。”
英姐儿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非要点自己没钱是吧?她站起身来:“我刚才去找了二哥,没见到,我这就去见老爷,问一问,这是不是这家里的规矩,大嫂、二嫂、三嫂回娘家都是自己掏钱雇车回去的?要是没有,你们就把这些年用车的银子都给补了,我才自己掏钱雇车呢!”
莫氏这才慌了神,这个弟妹不是什么都不懂吗?怎么倒能掰扯得这么清楚。她不知道,英姐儿这一个月上午学三字经,下午可也没闲着,一直跟着守贤学理事呢。
兰桂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英姐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于大家族的事情一窍不通的黄大姐了。
莫氏只得清了清嗓子:“这么小一件事,怎么好去劳动老爷?!算了算了,让车马房发车吧,回头我再拿我的嫁妆银子补上!算是二嫂请你的!”说着就摸了对牌出来。
英姐儿一挑眉,接过对牌交给香草:“赶紧走,别耽误了明儿上船。”
香草觉得阿英姐简直是太有办法了。欢天喜地地跑了。
英姐儿这才回过头来:“我明儿就去苏州了,二嫂子愿意贴多少嫁妆银子我也不知道。只是,老爷都巴不得我顺顺利利地赶紧走,二嫂难道想我留下来跟你置气?”
说完给焦氏行了个礼:“大嫂,我先走了。晚上过来吃饭!”然后扬长而去,把个莫氏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却再也不敢放半个屁。
看着运河闸口上停泊着的那艘大船,英姐儿百感交集,从老柳村到京城周家,再到今天,不过小半年的功夫,自己却已经经历了过去十几年不曾经历的种种事情。只盼着这一去,能够清清静静地过几天舒心日子。
她下了马车,头上戴着拾柳给做的新帷帽,一行人挤挤攘攘就要往船上去。只听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道:“大……大妞妞?”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确定。
英姐儿猛地扭过头来,就看见黄大婶和黄大哥坐在不远处的牛车上,她顾不上擦流个不停的眼泪,飞快地跑过去,一下子就抱住了黄大婶:“娘!娘!”
周四郎跟在一边,慢慢地走过来,隔了几步站住了。
黄大婶穿着一身簇新的绿绸衣裳,可是脸上的风霜还是透露出她农妇的身份。
黄大哥就更不用说,即使是一身簇新的蓝布衣裳,也一眼就看出是乡下汉子。
黄大哥看见周四郎局促不已。
周四郎走上前去,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大哥!”
黄大哥的眼神一下就亮了:“四……四郎。”
阿奇在后面一辆车上,此时见到黄大哥,飞快地跑过来,一巴掌拍在黄大哥的肩膀上:“大哥!你怎么来了!”
黄大哥惊喜道:“阿奇?你怎么也在?你也要跟他们去苏州?”
阿奇亲热地拉着黄大哥,点点头。
周四郎看着这一幕,不是滋味地抬头望了望天。
“昨日阿草来,说不让我们来送,可是娘想着大妞妞这一去就是三年,娘……不见不行啊。又怕上周家给你丢脸,就到码头来,问了一阵才知道这是周家雇的船。”黄大婶一边哭,一边拿手摩挲着英姐儿的肩背,絮絮叨叨地解释道。
看着英姐儿已经是个贵妇人的模样,又陌生又骄傲:“才刚见不到你的脸,都不敢认!还是看到香草,香萝,才说这就是娘的大妞妞!”
英姐儿只管抱住黄大婶,哭得又开心又伤心。
眼看船就要起锚,好容易别了黄大婶和黄大哥,三人上了船,英姐儿双目红肿,站在甲板上,只见运河上大小船只穿梭不停,惊叹不已,几个丫头也都乐疯了。在自己住的船舱间蹿来蹿去。
突然有个船娘急急忙忙地跑了来:“夫人,码头上有个妇人说是夫人的旧识,想要搭个船去苏州,夫人要让她上船吗?”一边走过去,伸手指给她看。
英姐儿闻言一怔,她能认识什么人?她顺着手指看过去,脸上一下就露出了无比惊喜的笑容,转身就要跑下船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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