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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郡守 (茉匠)



  他虽今日喝了许多酒,脑袋昏沉,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在宁禾的寝宫,不该出现靳虞的身影。

  顾琅予抬眸扫去一眼:“你来做什么。”

  靳虞手上正端了一个青铜香炉,缕缕青烟从香炉镂空处升起。

  “殿下饮了酒,这炉内点了熏香,可以缓解脑内胀痛。”

  顾琅予揉了揉太阳穴,闭目未再看靳虞,“将香炉放下,你出去吧。”

  室内一团寂静。

  闻着熏香舒心的气味,顾琅予确实感觉到脑内不再那般胀痛,也渐渐有了困意。再睁眼时,靳虞竟仍在殿内,还未离开。

  “你怎么还未走,夜深了,你回碧宁宫吧。”出口的声音竟也添了几分倦意,顾琅予便不与靳虞再作交谈,未再看她。

  靳虞望他许久,缓缓上前:“殿下应是困了,妾身扶殿下去床榻便离开。”

  她走上前,搀扶住顾琅予。

  顾琅予甩袖避开,起身时,却只觉眼前有些眩晕。

  身子踉跄欲倒,正是靳虞搀扶住了他。但她身躯娇弱,他又失了力气,身子便越加沉。她已快要扶不动他,往床榻行去的两双脚步便渐渐缓下。

  “殿下,妾身伺候你宽衣。”

  终于搀扶到床榻,顾琅予靠着床沿坐下,靳虞的手伸入他腰间,解开了他的腰带。

  脑中越加沉重,倦意也浓浓袭上,闻着鼻端熏香的芬芳,顾琅予竟觉自己连抬手都已无力气,只倦得很。最后清醒的一点意识里,他终是抬起了手,按住了靳虞在他腰间宽衣的手。

  “你退下。”

凝眸望去,身前的女人身影变作两个,他极力睁眼,这才瞧清是宁禾在替他宽衣。

  “殿下,妾身伺候你宽衣……”这一句话宛若春日一汪柔潋的水,激荡在心间,酥酥麻麻。

  那双手解下他的衣衫,褪下他的里衣,抚上他滚烫的胸膛。

  一个翻身,他便将她压在身下,俯身正想要吻去,脑中却恍若灌了铅,他蓦然闭眼,便倒在了身下的人柔软的身体上。

  夜明珠将室内照得恍若白昼,靳虞侧首,穿过身上之人结实的肩膀,目光落在妆台前的香炉上,那青烟袅娜,徐徐腾升。她翻身将身上的人扶到床上,褪去他身下衣物,眸光流转在他沉睡的脸上。

  “殿下,靳虞十岁便倾心于你,既然我入了常熙殿,你就当真以为我会甘心做你的妹妹……”唇角微微扬起,靳虞笑得妩媚。

  她已不再如平日那个敛眉知礼的女子,坐起身,拔掉头上发簪,一头青丝泻下,覆住裸-露光洁的后背,最后解下亵衣,她早已寸缕不着。

  而手中的衣裙上,已有朵朵血红的印记。唇角笑意更甚,靳虞美目流转在身侧熟睡的身上,缓缓道:“我知你外表冷漠,却重情重义。若我已为你的女人,你还会再放我自由,许我嫁给旁人?”

  伸手,她将那沾血的衣裙丢至床下。

  ……

  云芷汀内,夜色深邃。宫外的灯火不比皇宫内各处高垂宫灯,入夜时分,便只剩繁华的几条街道垂挂灯火。云芷汀避开繁闹,建在城郊,夜间的风竟倒有丝凉气。

  阿喜从内室退出,迎头撞上素香,素香问:“皇妃睡下了?”

  阿喜点头,“素香姐姐也去歇息吧。”

  两人往耳房行去,正院内便只剩看守的侍卫,一时夜色更添寂然无声。

  宁禾躺入床榻,却是辗转难眠,今夜,腹中的胎儿格外好动,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小生命在她腹中踢脚翻身。换了环境,这床榻还不太适应,这一夜,她几次从梦中醒来,直到卯时天色渐亮,才沉沉入睡。

  皇宫内,晨曦覆上一座座青瓦红墙,宫人有序穿行,忙碌行于道间。常熙殿内,素来养成在卯时早起的顾琅予睁开眼,望着藕色纱帐,眼皮仍有些沉重,周身也十分乏力。

  闭上眼,待缓和些再睁眼,却察觉肩头重物压着。

  垂眸之际,他脸色已变。

  坐起身,顾琅予才知自己不着寸缕,而枕侧之人正是靳虞,她被他惊醒,双肩裸-露,含羞望他。

  “殿下,你醒了。”靳虞笑得温柔娇怯,按住胸前衾被,起身去拾地面顾琅予的衣物,“殿下的衣衫已沾酒气,不可再穿,妾身去叫人给殿下送朝服。”

  她只用衾被一角挡住胸口,露出光洁修长的双腿,顾琅予双眸一眯,沉声道:“你为何会出现在享宫?”

  靳虞拾起地面的长裙,裙面沾染朵朵血迹,她委屈地望住身前这个男人:“殿下,昨夜之事您记不得了么?”她只纠着手上染血的裙衫,垂首,目光娇羞而怯。

  顾琅予心间犹为震惊,昨夜?他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也并未喝醉,为何会疲惫睡去。此刻周身仍有些乏力,望着靳虞手上衣裙那醒目的几簇红色,他只觉得双目被灼得睁不开。

  “妾身伺候殿下更衣。”说罢,靳虞便要朝殿外去唤宫人。

  顾琅予霍然起身,拾起地面凌乱的衣衫披在身上。他踏步朝靳虞走去,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沉重的气息喷薄而出,他声如冰霜:“你入碧宁宫那日,本殿便告诉过你不要动这些心思。靳虞,枉费本殿信你纯真。”

  靳虞惊慌抬眸,泪水滑落眼眶:“殿下,妾身知道你不喜欢妾身,可妾身眼下已是你的女人,这本是夫妻常事……”

  “本殿的妻,只有宁禾一人。”

  “殿下是怪靳虞不守规矩?”靳虞泪眼婆娑,泪水落得更凶,“昨夜殿下醉酒,妾身本想点些安神的熏香便走,奈何殿下醉意之下误将妾身当做皇妃,才发生眼下之事。”她昂首望住他,花容覆泪,弱如蒲柳。

  闻言,顾琅予狠狠丢开靳虞的手,她如一片落叶,飘然坠于床榻。

  回到碧宁宫,靳虞已换作沉静的面容,坐于镜前,镜中的女子唇角上扬,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低头,望着手腕被他攥红的一圈,微有些疼,心底却十分痛快。

  靳虞起身,将香炉中的粉末倒入窗柩旁一株白鹤兰中,沉声命令身后婢女容想:“将这香炉清洗干净,丢至弃井中。”

  而整个朝堂上,顾琅予上朝时皆是游神恍惚。好容易挨到下朝,他坐上马车出宫,赶去云芷汀。





第69章 隐瞒
  马车落停在府门外时,顾琅予却迟疑了许久才踏入。

  阿喜早起出来倒水,见到顾琅予来了云芷汀,欣喜地俯身行礼:“殿下来了,皇妃正在睡呢。”

  “还未醒么。”

  “许是换了环境,皇妃昨夜明明歇得早,却是卯时初刻才睡。”

  放缓了步子走入卧室,室内传来宁禾均匀的呼吸声,顾琅予的心才在这一刻有些宁静。他走近坐于床沿,伸手替宁禾掖了掖被角。

  相爱的人,总归会有感应。宁禾朦胧间睁开眼,望住正俯首望她的顾琅予,心间不禁有些酸楚:“你还是不信我。”

  “是我不该说那些。”顾琅予终是叹息一声,俯身将宁禾抱住,“我不该与你说那样的话,但你既已为我的妻,旁人的事还是不要再念及。”

  宁禾仍是执意道:“那就是我想做的事,伤顾衍便是伤长姐,我并不想伤了长姐。”

  顾琅予未再言,只搂住宁禾,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芬香气息,平素果决的人竟迟疑起来,“若我答应你,你可会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你。”

  “你都不问是什么事?”

  宁禾这时退开他的怀抱,凝视他微微一笑:“你总不能违背许给我的诺言吧,只要是旁的事,我都答应你。”

  她笑得明朗,这笑如暖阳灼眼,顾琅予望着她,便再也开不了口说接下去的话。

  陪宁禾在云芷汀用过早膳,顾琅予回了皇宫,临走时,他告诉她舅父纪修盛的行程有变,这一变化不知何时才能入京,宁禾虽不在皇宫,却知道皇帝不在此时诏纪修盛回京的原因,若皇子真起储位之争,舅父眼下回京无异于给顾琅予添了势力。

  而宁禾这一待,便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顾琅予每日都会出宫来看她,也会偶有留宿在云芷汀。顾琅予如今并没有瞒宁禾,告诉她他在宫外养兵五千。

  这五千的兵并不能称之为多,砥兵砺伍间,他训练有术,千军只待蓄势而发那一日。外有良兵,内有辛铨为眼线,宁禾虽然说服自己要相信她这丈夫,心底却总归仍是替他担心。

  八月的气候并不如以往热了,宁禾坐在正院内,吃了一颗桃,她手上拿了一本《云邺朝书》,是她托顾琅予从宫内文渊阁带来的。此书为云邺建朝至今的史录与帝王本纪,她并不爱看此类书籍,却仍想多了解宫闱之事,以便可以为他分忧。

  正看得意兴阑珊,李茱儿与宁一走入庭院,宁禾遥遥朝他二人一笑,搁下了手上的书。

  “你如肚子这般大,还在外头吹风可不好。”李茱儿提着食盒放入案上,对宁禾说道,“这是一郎排队去买的桂花蜜酿,你要让人热了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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