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韶雁菡无论是打扮还是献艺,不过是一味模仿而已,甚至使了欺骗手段。
等到了舒望晴这里,她的这一手绝艺,便显得格外自然,与当年的左寒云,可以称得上“神似”。
何德音依旧在暗自忿忿不平,却突然听太后卢珊珊在她背后问道:
“这是哪一位宫嫔,所献之艺,哀家怎么觉得,那么眼熟?”
何德音赶紧撇去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打叠精神,回答卢太后:
“回禀太后,先左氏贵妃,也精于剑器舞,左贵妃当年也曾在上林苑大宴上位皇上献艺,也是献的剑器舞,与今日晴芳仪所献的,很是类同!”
卢太后点点头,说:“是了,就是当年的左贵妃,眼前这孩子,与左贵妃必定有几分渊源!”
听见卢太后说“渊源”二字,舒望晴突然觉得萧怀瑾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随即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
舒望晴却十分沉着,她遥遥地冲卢太后与何皇后那边躬身,恭敬地回答:
“启禀太后娘娘,嫔妾与先左贵妃娘娘家中是远亲。这剑器舞,在青州很受欢迎,精通的人很多,并不是只有嫔妾一人会使。”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嫔妾曾经听闻先左贵妃娘娘精通剑器舞,嫔妾自知疏于习练,又怎敢与左娘娘相较?”
卢太后听了便释然了,她点点头,说:“是了,青州民风尚武,青州出来的女孩儿,会使刀使剑,也没有什么出奇。”
“还有,”卢太后又转头看了看祁贵嫔祁云秋,“那个孩子哀家也有些印象,琵琶弹得确实好,怎么哀家已经好几年没听见这么好的琵琶了!”
祁云秋连忙起身,朝太后与帝后等人躬身,说:“太后谬赞了,云秋愧不敢当!”
舒望晴也低声对萧怀瑾说:“若无祁姐姐的《十面埋伏》相伴,嫔妾的剑器舞,便绝不会是刚才的那个样子。”
祁云秋那精彩绝伦的琵琶曲,也是舒望晴所献绝艺的关键。
萧怀瑾微微颔首,看向祁云秋,冲她点点头,柔和地道:“云秋奏得甚好,赏!”
祁云秋低头谢恩,可是神色之间,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反而现出些宠辱不惊的气度。
*
上林苑大宴终于散去。
北夷王作为突如其来的嘉宾,被四夷馆的官员招待去休息。
而帝后二人则侍奉着太后太妃等人,前往建章宫南面的昭台宫,按制,皇帝在大宴结束之后,另有特别的小宴,供皇家地位最高之人在一起小聚。
所以舒望晴等人便各自回到了宜春馆中。
一时贺长亭与顺嫔田榛儿都过来向舒望晴道贺。
舒望晴颇有几分无奈地望着兴高采烈的贺长亭,说:“长亭,其实该为你可惜才是,若不是德妃……”
贺长亭却毫不在乎地打断了舒望晴的话,说:“这有什么,我那‘分茶’本来就是雕虫小技,与顺嫔用来绣花的那些时间,和你练剑的下那些苦功,根本就没法儿相提并论。”
她见舒望晴好像还想劝,当即说:“望晴,你不必劝我,你道我还是以前那个总是想这想那的贺婉仪吗?”
舒望晴望着她,终于笑了起来。
她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宜春馆外面宫女已经在通报,说是祁贵嫔到了。
祁云秋如一阵旋风般地就进了宜春馆,见了舒望晴,开口便笑着说:
“本宫这一次的琵琶可真是弹到爽!”
舒望晴心中对祁云秋多多少少也存了几分抱歉,毕竟这次祁云秋的琵琶曲也演奏得精妙绝伦,可是大部分风头还是被舒望晴抢了去了。
她开口说,“祁姐姐……”
祁云秋知道她想说什么,“望晴,咱们之间,就不要再闹那些俗套了好不好?”
她开口叹道:“若不是你,本宫连在人前碰一下‘玉梨’的机会的都没有。”
“可是如今,本宫终于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琵琶技法还是没有丢下,这难道还不能大快人心么?”
“本宫这次,终于能抱着一颗本心去弹奏,而将那些旁观之人的评价褒贬抛诸脑后,没想到竟是这样地爽快!”
祁云秋快人快语,一面说,一面随手拉起舒望晴,往宜春馆内室过去。
舒望晴察言观色,觉得祁云秋的笑意之下,欲言又止,似乎另外有话要对自己说。
她忙命暖蕊去沏茶,将身边的人都支开。
果然,祁云秋将舒望晴拉入宜春馆的内室,定定地看了舒望晴一会儿,突然叹道:
“望晴,要知道本宫今天可是真的为你捏了一把汗,直到现在,还在不停地后怕!”
“你今天恐怕并不仅仅是想要给那呼延邪一点颜色看看吧!”
祁云秋对《十面埋伏》中的杀伐之意非常了解,又怎能猜不出舒望晴那一剑刺向呼延邪的用意。
“望晴,如果你当真今天将北夷王毙于剑下,你可曾想过,你自己要承担什么后果?”
“你真的那么……想要杀北夷王么?”
第111章 邀见
祁云秋一句话,问得舒望晴就此沉默。
隔了半晌,她才抬起头,语气诚挚,向祁云秋道歉。
“今日望晴为了一家一姓的大仇,险些将祁姐姐也拖入险境,望晴实在是对不起……”
舒望晴郑重地拜倒下去,她当初动念想要杀呼延邪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牵累祁云秋。
祁云秋急了,“望晴,你觉得本宫是会跟你计较这些个的人吗?”
她上前一步,赶紧将舒望晴搀扶起来,凑到舒望晴耳边,低声问:
“望晴,你与青州左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舒望晴身子一抖,只听祁云秋继续往下说:“竟然能让你,不顾自身的性命与安危,想要刺杀北夷王?”
“就算你舒家是左家极亲的亲眷,可是,本宫不懂——”
祁云秋满脸都是疑惑的神色,“本宫实在不懂,这……值得吗?”
值得吗?
舒望晴无法回答。
她死而重生,背负着刻骨仇恨,而大仇人就在她对面,并且即将与大顺朝议和。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她怎么都不甘心,不甘心啊!
可是这话她却不能告诉别人,祁云秋自然也无法理解她面对生死大仇的心情。
“还有,本宫是见过当年左贵妃娘娘在上林苑献艺的人。”
祁云秋顿了顿,斟酌着字句往下说,“虽然你的相貌打扮与左娘娘并不是很相像,可是本宫根本无法想象,世上竟还有第二个人,能将剑器舞舞到这地步!”
“尤其当你刺那最后一剑的时候,若不是昭昭白日之下,本宫几乎就要以为你就是左娘娘魂魄附体!”
所以,在那一刻,祁云秋的“玉梨”才会突然断弦。
“望晴,不止是本宫,但凡曾经见过昔年左娘娘献艺的人,都会这样想!”
所以德妃才会失态;
所以太后才会发问;
所以皇上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你可知道,今日大宴散去之时,本宫的宫女正巧听见德妃在偏殿里吩咐,命人去查你舒家与左家的渊源去呢。”
舒望晴听了祁云秋的话时,神情不变,可是心中却难免有些黯然。
这次她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将生死都置之度外。
那一刻,她热血沸腾,什么都没有想,唯求一剑刺出,将呼延邪立毙剑下,就此报了左家的血仇。
哪怕在这之后,她被问罪凌迟,也不枉了。
可是一切却没有如她所愿。
呼延邪还活得好好的,一根寒毛都没损失。
可是她,却为此付出了代价——终于还是打草惊蛇,叫人察觉出她与左家的关系有点儿密切。
这恐怕会让宫里的某一些人,有了防备。
舒望晴低下头,左手狠狠地紧捏右手,以至于她手上的骨节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声,舒望晴却完全不觉得疼。
——这一切,都要拜那位信王殿下所赐。
永远都没有办法得知真相?
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仇人?
这个该死的信王,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他又为什么生生要从自己剑下将呼延邪救下?
不过,无论那萧怀信说什么,她都决计不肯相信他——
那人一定是个骗子!
可这样狡猾的一个人,偏偏名字和封号都是一个“信”字。
舒望晴心内在冷笑——这太讽刺了。
*
送走了祁贵嫔之后,贺长亭和顺嫔田榛儿过来看舒望晴。
舒望晴却始终倦倦的,提不起兴致。
贺长亭与田榛儿都以为是舒望晴今日太累了。
“望晴,你早些歇着吧!”
贺长亭赶紧招呼暖蕊进来服侍,“昭阳宫那里已经送来消息,说是没别的事儿了,今晚让咱们各自歇宿便是。”
舒望晴一想,记起今日帝后会陪伴太后太妃等人,在昭阳宫举行小规模的家宴,自然不关她们这些低等级的嫔妃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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