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下子傻了眼,安排宋吕舒祁几位一起出宫,各项安排,就已经极尽繁琐;而皇上到了最后一刻,竟突然改口,要让正七品以上的莺莺燕燕都去——这是要将管事儿的人给累死啊!
何皇后张口结舌之际,突然灵光一现,想要补救,当即开口道:“如今晴妹妹已经封妃了,以后少不得也要接手管理六宫事务的,不若这正三品以下,正七品以上的宫嫔出行,交由晴妹妹来安排,让她试试手,臣妾从旁指点着,以后晴妹妹也好接手起来。”
皇后十足放下了身段。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且正中萧怀瑾的下怀。
萧怀瑾本就想将宫中权柄渐渐地交一些给舒望晴,听见皇后请求,终于点了点头,说:“让她试一试也好!不过皇后还是得亲自盯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说不得,朕还是会直接来问皇后的。”
皇后原本见萧怀瑾点了头,心里还挺高兴,觉得将一个大麻烦甩了出去,可是听到这最后一句,忍不住又苦了脸——这与她自己操持又有什么区别。
宫中听说晴妃开始协理出宫祭天的事情,不少人嗅到了风头,更觉得舒望晴的后宫之路会越发光明。
于是瑶光殿的门槛几乎被人踏平,上门前来套近乎、拉关系的宫嫔们不知凡几——晴妃风头正劲,瑶光殿炙手可热,叫人看得羡慕无比。
舒望晴却并不觉得接手这些宫务有什么特别,以前做贵妃的时候少不得也要一一过问这些俗务。只是那时候左寒云不爱权势,这些事她能做得好,但是却不会主动去做。
如今她再度接手,自然是驾轻就熟,诸事办得一一妥帖,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
与此同时,钟茂德作为她手下第一得用的内侍总管,也开始在宫中各局中走动结交,各处都混了个脸熟。不仅如此,信王以前在宫中的一部分人脉也交了给钟茂德,信王自己再放手不管了——只是这事儿舒望晴并不知道而已。
“小钟,你等一下,本宫有一封信,着你想法子转交——”
舒望晴在钟茂德出瑶光殿之前叫住了她。
此刻她正坐在她那张黑檀描金方桌跟前,手中执笔,正想写一封信。
她想写信询问舒家人,关于五年前左寒云的父亲左绍元曾经上书请立皇太弟的事。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件事的当事人,除了萧怀瑾以外,左氏、穆氏……都已经死的死、贬的贬,不剩几人了。
而萧怀瑾……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始至终都不曾在舒望晴面前提到过这件事。皇上对此似乎全然不在意的。
可是舒望晴心头却放不下,若是不能将此事问清楚,似乎就永远有一块大石压在她的心口,这烦恼无可消解。
可是当真手中执笔,想要在纸上落字的时候,她却犹豫起来,一时不知该写什么才好,竟是沉思良久,笔上的墨滴了一滴在纸上,洇出了一个浓黑色的墨团。
“娘娘,是要给舒家送信么?还是要给别的……什么人?”
钟茂德见她犹豫,压低了声音提醒。
“不是——”
舒望晴一时心烦意乱起来,将笔掷到一旁,又将那脏了的字纸团起来扔掉。
“没事了,小钟,忙你的去吧!”
舒望晴改了口,钟茂德察言观色,微笑着“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就退了下去。
舒望晴一人留在瑶光殿里,却来来回回地在大殿上绕了几十圈——
她的心绪也像她脚下的轨迹一样。
为什么不向萧怀瑾问清楚?
怎么问,难道就这么直接对皇上说,昔年左氏曾经提过立康王为皇太弟的事,臣妾能问问为什么吗?
——这显然不行。
她走到一旁,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这可是大不敬的言语呢!连她都不敢对萧怀瑾提起,可为何当年父亲却一意孤行,要向萧怀瑾上书呢?
烦闷之际,舒望晴随手拿过一本诗集,一翻开,便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的句子,更令舒望晴觉得气闷不已,索性合上书本,闭上眼。
“凤凰台上凤凰游……”
那天穆侯语带威胁,冷笑着对萧怀瑾念出这一句的情形,犹自极深刻地印在她脑海里。
第319章 狭路(上)
祭天的日子临近,宫中低等级的宫嫔们得了出宫的机会,都是无比兴奋。
殊不知这却不是什么好差事。
头一件,祭天的时候,绝对不得艳妆华服,正三品以下的宫嫔都需要身穿粗麻布制成的“耕服”,在皇上祭天的时候侍立在一旁。这便彻底打消了宫嫔们争奇斗艳的打算,一个个都抱怨着身上的粗麻布衣衫太过粗糙,磨了她们娇嫩的肌肤。
再者,这次仪程安排,祭天大礼之后,皇上要亲往先农坛祭奠农神,启春耕。皇帝陛下本人尚且要亲自下田劳作,皇后则要亲自去蚕室照料春蚕。这下子宫嫔们一窝蜂地围着皇后,往蚕室躲过去,想要躲过亲自下田的辛苦。
——她们在宫中娇生惯养的,哪儿干得了什么农活?
皇后自然也明白她们的心思,只冷笑几声,便不理她们了。
有聪明些的宫嫔却注意到,晴妃自始至终陪在皇上身边,甚至亲自穿着草鞋,跟在皇上身后,与他一起踏入刚翻过的田垄劳作。
“原来如此!”
难怪皇上宠晴妃。
便有那有心机的,也依样画葫芦,穿了草鞋,披上麻衣,强忍住脚上与身上的不适,也一起下田,假模假样地劳作,实际心头想着的却是接近萧怀瑾。
岂料如意算盘打错,还没等她们靠近萧怀瑾身边,就只见萧怀瑾放开了手中的农具,过来将晴妃打横一抱,口中道:“晴儿一贯畏寒怕冷,小心寒气从脚底下上来。”
舒望晴被当着众人抱了个满怀,自然羞得绯红满面,将面孔藏在萧怀瑾怀中。
萧怀瑾却不管不顾,双臂有力,紧紧抱着她,径直往外走。
“朕先送你回去……”
竟是亲自将舒望晴抱着去了供嫔妃们休息的妃宫殿,临去之前还不忘吩咐那些跟上来劳作的宫嫔,“记得将这条田垄之内的土块都敲碎推匀!”
这些宫嫔无不在心中大叫倒霉——明明想来在皇上面前套近乎,表现表现的,眼下却连皇上都见不到了,却还要将这么多留下的活计都干完,这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萧怀瑾将舒望晴送回妃宫殿,自有宫人前来接着,并且向舒望晴禀报正三品以下平级的宫嫔出宫之后的一应安排。
萧怀瑾见舒望晴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也是高兴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又盯着她换上了和暖的衣衫与鞋子,这才放心了。
他即便是出宫祭天,也一样有政务要处理,当下只随意嘱咐舒望晴两句,转身又往前面庆成宫和观耕台过去。
留在妃宫殿内的舒望晴看看天色。
只见原本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堆了细细密密的云,又过了片刻,就油油地下起雨来。
“这次出宫,众人的雨具是否备好了?”
舒望晴问钟茂德。
“回娘娘的话,”钟茂德一旦到了瑶光殿之外的地方,就永远摆出一张严肃脸,一副克己奉公、谨慎小心的模样,“都备下了。只是出宫的人多,雨具都搁在了观耕台后面的神仓里。”
“原本说好了,若是需要,各宫小主们可以到神仓里去自行取用的。”
舒望晴点点头,想了想,吩咐说:“你叫上几名小太监,分别送一些雨具到观耕台和养蚕室。免得他们一时来不及过去神仓,被雨淋着着了凉。”
宫中众口铄金,舒望晴既然担着宫嫔出宫的大小诸事,便不能掉以轻心,教自己在这些小事上被人拿了把柄,也免得辜负萧怀瑾的一片苦心。
钟茂德一下子也想过来了,当下点头应了,“知道了,娘娘!奴才这就去办!”
钟茂德一去,舒望晴想起带着二皇子一道过来祭天的祁昭仪。一时起心,只独自提了一柄油纸伞,换上了一双厚实防水的漆皮靴,独自一人出了妃宫殿,往祁云秋与二皇子暂住的地方过去。
如今刚刚进二月,春雨润泽,沾衣欲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点泥土气,一点点青草香。
舒望晴索性没有撑伞,只让整个人沉浸在着清新而润泽的微雨里。
“殿下,据奴才所知……”
远远的巷道转角处有人说话,听见是钟茂德的声音,舒望晴足下顿了一顿,竟没迈出这几步去。钟茂德往后几句话,却又说得太轻,她竟未听到。
“本王尽知道了——”
回答的,不是旁人,正是信王的声音。
“你只管好好服侍……”
信王的声音有些嘶哑,越说到后头,声音越轻。
钟茂德当即应了一声,自己往神仓那边去了。
舒望晴却只顿在当地,驻足不前,心中自有波澜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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