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莹莹自从弄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之后,心里就不慌了。
她想,多大的事儿啊,不就是冒犯了一名好几年前过世妃嫔的名讳么?
喻莹莹想着,只要自己放下身段,给皇上请个罪,皇上应该不会就这点小事为难眼前活生生的美人吧!
想到这里,她赶紧自席间出来,在萧怀瑾身前盈盈跪下,尽力用最为娇柔的声音开口说道:“皇上,臣妾无意间冒犯了先左贵妃娘娘的名讳,请皇上念在臣妾无心,原宥则个——”
在一旁听着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喻莹莹这番请罪的话殊无诚意,实际是在卖弄她那娇柔婉转的嗓音呢!
喻莹莹只听身前的萧怀瑾并没有说什么,胆子更壮,愈发捏着嗓子在说:“毕竟,左贵妃已经过世了快四年有余了么……”
喻莹莹一面说,一面还伸出手去拉萧怀瑾袍子的前襟。
她不好抬头直视萧怀瑾的面容,可若她有这个勇气,则一定会被萧怀瑾脸上密布的阴云生生吓破了胆。
皇后何德音也听出不对,突然高声道:“喻氏,你出言不逊,冒犯先贵妃的名讳,念在你是初犯,本宫罚你禁足玉馨宫半年,并罚一年的俸禄,速速下去吧……”
喻莹莹一听,唬了一跳,心想,唉哟不对呀,皇后怎么能将自己罚这么重?
不行,她还有靠山呢,她得求德妃娘娘帮自己说几句话。刚进宫就禁足半年?那她可不得比旁人少了许多恩宠?
她一想到这里,赶紧举头便朝座上看去。
只见皇后正襟危坐,神情严肃而紧张,她身旁,德妃缩在后头,眼神闪烁,不敢直接与她对视。倒是旁边的穆夫人正直直地望着她,嘴角露着几分讥刺而阴险的微笑。
喻莹莹见到这情形,吞了一口口涎,开口乞求道:“皇后娘娘、德妃娘娘……”
皇后冲喻莹莹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暗骂这个傻子,自己可是在保她难道她竟丝毫无知无觉么?
喻莹莹若是听话,在这时候急速退下,或许还有救。
“皇后——”
这回是萧怀瑾发话了。
语调依旧平平的,不见起伏,听不出愤怒的情绪。
可是皇后在内的寥寥几人才能听出,这是萧怀瑾盛怒之前的征兆。
“朕将六宫交给皇后打理,新晋宫嫔进宫之后,也是由皇后在教导规矩,难道就是教出这样的货色么?”
说到后来,萧怀瑾已经是声色俱厉。
皇后什么都不敢说,疾忙起身离座,在萧怀瑾身后跪下,颤声道:“臣妾疏于教导宫人,是臣妾失职,臣妾有罪。”
见到皇后都出列跪下了,宫中的妃嫔全部出列,甭管情愿不情愿,全都乌压压地跪下请罪。
穆将军等外臣见皇上是在处理宫务,不便与闻,纷纷告退,退入旁边的偏殿暂候。
只信王萧怀信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独自一人坐在座上,举了杯慢慢地自饮着,似乎完全不在乎长乐宫大殿里发生了什么。
罪魁祸首喻莹莹这时候还压根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为了她的事儿,竟尔怪到皇后头上去了。
她斗胆抬眼看了一眼萧怀瑾,见到这位年轻的帝王正望着阶下的一丛丛秋菊,脸上的神情颇为奇异,似是在追忆,又似是在痛惜。
长乐宫大殿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打扰了萧怀瑾的情绪。
“是呀,”过了许久,萧怀瑾才喃喃地开口,“你说得没错,寒云……寒云她是已经走了三年九个月余十一天了。”
他这话说得温柔,可是语气里却饱含着忧伤,似乎曾经拥有过什么美好的东西,失去之后,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已经再也无法找回来了……
萧怀瑾说得深情,令在场的宫妃无不动容。
“在这三年九个月十一天里,朕每天都会记起,寒云是因朕而死,而左家为国捐躯。朕无数次乞求上苍,乞求上苍再给朕一个机会,能够将寒云赐回给朕……哪怕只让朕再见一面也好……”
说到这里,萧怀瑾仰头,望着殿外的天空,似乎在对上苍重述自己的请求,又像是免得蕴含在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喻氏,你对贵妃如此不敬,朕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无法容你在宫里——”
喻莹莹听了这句话,这才终于明白,自己就要大祸临头,而且旁人救不了她也帮不了她了。
“传朕旨意,褫夺喻氏贵人封号,打入冷宫执劳役,非死不得出。钦此!”
谕令一出,长乐宫大殿上一片死寂。
满座宫嫔们噤若寒蝉,这么重的惩罚,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出声相劝。就连皇后何德音,早先也得了皇上萧怀瑾的敲打,她若再开口求情,萧怀瑾的怒火,就会烧到皇后自己的身上。
所以此刻唯独喻莹莹在狂呼哭叫,甚至抢上去想要拽住萧怀瑾的衣角——
她毕竟是萧怀瑾宠幸过,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啊!
皇上你怎可如此的无情?
可是萧怀瑾就是如此无情,他与满殿跪着的女人们一道,目送着喻莹莹被长乐宫中侍奉的内侍们,从大殿上拖了下去——
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
娇生惯养的官家闺秀,哪里受得了一天天的苦役煎熬,又绝了重见天日的指望,只怕在冷宫里活不了很长时候。
喻莹莹正是这样想,她这个时候,才真正地觉出恐惧。
她记起了自己惹祸的根源——那张纸条!
“皇上,刚才那两句诗,是有人骗臣妾说的,是有人在陷害臣妾——”
喻莹莹不知怎地,突然福至心灵,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等一下!”
萧怀瑾自然不愿在后宫中存在冤狱,当即喝止了正将喻莹莹拖出去的内侍。
喻莹莹早就怕得狠了,手脚并用,直冲萧怀瑾就爬了过来,凄然道: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刚刚那两句诗……是有人写在纸上交给臣妾念的……”
萧怀瑾闻言,淡淡地道:“纸呢?”
纸呢?
喻莹莹一下子傻了。
第15章 失态
喻莹莹几乎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她怎么就这么傻!
“纸呢?”
纸给她吞掉了啊!
喻莹莹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随意指指在长乐宫大殿上侍候的从人,高声道:“就是其中的一名内侍递过来的,还叫我看完就吞掉……”
围观的众人还在一脸懵圈的时候,早先唯一曾想过要保喻莹莹的何皇后已经别过了头。
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啊,连个投石问路的石子,都不配做。
“无凭无据的,叫朕怎么相信你?”
萧怀瑾的神情越发清冷。
喻莹莹一想,登时叫道:“可是也没有凭据能证明,没人陷害于我啊!”
这话说的,萧怀瑾立时更加认定喻莹莹在无理取闹。
“其实,你念的那两句诗,只不过犯了贵妃的名讳,并非什么大过错,诚意认罪,朕尚可饶你一次。可是你后来言语态度里对贵妃不敬,这才是你取祸的根本。”
萧怀瑾低头望着喻莹莹,肃然一字一顿地说。
“来人,将她即刻拖下去,今日便送入冷宫。”
听见萧怀瑾如此说,喻莹莹一时死了心。可她就是那等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就在宫人内侍将她从长乐宫大殿里往外拖的时候,喻莹莹突然凄声高叫:
“皇上,皇上啊!不过是一名离世已久的妃子,您对臣妾如此惩处,臣妾难道是触了您的逆鳞不成?”
萧怀瑾听见,脸色越发地阴沉不善,往前踏上一步,冷冰冰地开口:“是——你给朕记好,左寒云,无论她是生是死,都是朕的逆鳞!”
这话一说出口,长乐宫大殿上满殿的嫔妃,登时都有掐死喻莹莹的心了。?
将皇上这等决绝的誓言都给逼了出来,这真是给整座宫墙里的女人们,心里都埋下了一根刺。
这就是左寒云!
无处不在的左寒云!
这后宫里到处有左寒云的影子,处处是她生前喜爱的花草,连尊贵的公主都得了个“忆寒”的名字,人们无时不刻不得小心翼翼地,生怕犯了与她有关的忌讳,触怒皇上。
早年进宫,识得左寒云的妃嫔们,无不默然低头。倒是有些新进宫的嫔妃秀女,听闻皇上如此专情,不由得在心中生出钦佩与感动,不免泪盈于睫——真是位至情至性的皇上啊!
喻莹莹哭叫的声音渐渐远去,长乐宫大殿上依旧安静。
萧怀瑾缓缓转身,他再也无心饮宴,只想回到龙座上,便立即宣布这重阳大宴散去。
恰在这时,末座那里,跪着的宫嫔中间,突然传出一声哽咽饮泣之声,接着一个惊惶的声音响了起来,“望晴,望晴你怎么了?”
视线立即全都往末座那里汇聚,就连皇上萧怀瑾都被惊动了。
席间唯一还坐着的宗亲,信王萧怀信听见了“望晴”这个名字,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也不由自主地起身,随着众人的视线,往末座那里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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