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罪,那就下去领五十军棍吧!”耶律玄这会子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莫寒抬头看了眼耶律玄,有些担忧,却立即低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他虽然不知今晚的事情跟军法有何关联,但还是顺从地打算下去领罚。
主子一向赏罚有度,公私分明。
这种家事,主子竟然让他下去领军棍,可见是气得不轻。
见莫寒磕了一个头起身就要走,耶律玄又心烦意乱地喊住了他,“回来!”
莫寒赶紧转过身来,垂首站在那儿,等着耶律玄吩咐。
耶律玄想了半日,才长叹一声,“罢了,你这就去京郊大营,把完颜烈给本王叫来!”
三更半夜的,主子竟然要找完颜世子,莫寒不知道主子到底怎么了。
但他也不敢多问,忙答应了,就退了出去。
耶律玄捏了捏额角,心里郁闷不已。
看了眼书架上的那个骷髅面具,他眸中波光流转。
也许,换个身份,就能和南宫仪好好说话了。
换了一身夜行衣,耶律玄戴上那面乌金骷髅面具,出了书房,没入夜色之中。
且说南宫仪回了屋子,关了门,就踢掉了鞋子爬上了炕,缩在被窝里,瞪着两只大眼睛,愣是没有一丝睡意。
今晚那一幕,生生地刺伤了她的眼。若说不介意,这绝对是骗人的。
这些日子,耶律玄对她的好,她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她偏偏不敢把一颗心交付给耶律玄,怕的是有朝一日,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耶律玄贵为北辽摄政王,府内侍妾如云。今日太皇太后册封她为摄政王妃,明日就有可能册封秋月、南宫如什么的为侧妃。往后良娣什么的也不会少。
就那么一个男人,身边围着几十个女人。
谁都想在他面前讨好,谁都想让他高看她们一眼。为了这个目标,这群女人势必要争风吃醋,抵死相斗。
一想到那一群环肥燕瘦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斗得头破血流,什么狠毒的招儿都敢使,南宫仪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不是个怕事的人,但她也向往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可耶律玄能做到吗?
她对他没有这个信心!
至于他好不好男风,这还另说。
不管如何,在外人眼里千好万好的耶律玄,在她眼里一无是处。
这样的男人,她怎敢嫁给他?
可事到如今,太皇太后赐婚的懿旨已下,她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嫁给他,势必要和他一起啪啪啪。而其他女人,也会跟他啪啪啪,这就意味着,他会和这个滚完了床单,再和那个滚床单。想想就恐怖!
她虽然没啥洁癖,但也受不了这个。
再说,将来她还得替他开枝散叶,生儿育女。她的儿女还得和那群女人们生下的儿女们明争暗斗。
一辈子那么短,她都要耗在和女人斗上了。
好不容易赶上了穿越大军,她怎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老死在后院呢?
她南宫仪不是个庸碌的女子,这一生,就算不能轰轰烈烈,起码也要平平静静的。
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南宫仪就是睡不着。
可是逃也逃不出去,她该怎么办呢?
就在她苦思冥想逃走的计策时,忽听炕边的窗户被人给轻敲了两下。
南宫仪浑身一激灵,已是摸起枕头下的小匕首,喝问,“谁?”
窗外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我,你在南陈救过的人!”
南宫仪心下生疑,不敢开窗,“本公主在南陈救过的人多了,知道你是谁?你快走吧,这可是摄政王府。”
窗外忽然传来低笑声,“你救过的男人,也多吗?”
这一问,南宫仪就猜出来了,这人就是戴着骷髅面具的那位。
不过,他是怎么进的摄政王府,还有,他和耶律玄什么关系?大半夜的又来这儿做什么?
“你和摄政王认识?”不然,摄政王府守卫森严,他哪能轻易混进来?
“嗯,我和他,是兄弟!”窗外的男人,顿了顿,终是说道。
“兄弟?”南宫仪不知耶律玄还有兄弟,不过想想也很有可能,哪个皇帝膝下没有几个儿子?
也可能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没有出现罢了。
“既是兄弟,就该避嫌才是!难道你不知道本公主已经是摄政王妃了么?”南宫仪一本正经厉声说道,实在是想不通这男人黑更半夜的来做什么。
孤男寡女的,让耶律玄知道,还不得要了她的小命?
窗外的耶律玄听见南宫仪如此说,心情好了些。这女人,还知道自己是摄政王妃啊?
“这不还未过门吗?”窗外男人不罢休,固执地站在那儿,语气已是有些轻佻。
“过不过门,都是太皇太后下的懿旨,难道你想抗旨不尊?”南宫仪有些气恼,这人实在是不守规矩,她可不想落个半夜幽会男人的名声。
即使对耶律玄没什么好感,她也要对得起自己,洁身自好才是!
“呵呵,你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圣女啊。”窗外男人笑得有些怪异,“不过我们北辽可没这个规矩,别说是未过门,就是过了门,和小叔子大伯子喝个酒吃个饭什么的,也毫不避讳!”
南宫仪不由气结,这男人还缠上她了?
“就算你们不避讳,但本公主身为南陈人,就得守南陈的规矩!你们北辽人奔放,你找你北辽的嫂子弟媳去,别跟我这儿磨磨唧唧的,小心本公主不客气!
耶律玄这会子和南宫仪斗嘴,心情已是大好,又见她拒不出屋,心下更加欣赏,刻意压低了嗓门,嘿嘿笑了。
“你一个小小南陈公主,敢怎么不客气法?这可是我们北辽,本皇子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再不走,本公主喊人了,到时候摄政王赶过来,你可就难堪了。”南宫仪见这男人实在是难缠,只得搬出耶律玄这尊大佛。
谁知窗外那男人却不买账,“就算摄政王来了又如何?本皇子不过是找未过门的嫂嫂说句话,皇兄还能吃醋不成?”
南宫仪实在是拿这骚里骚气的男人没辙了,隔着窗子骂了声“神经病”,手下却不闲着,已是摸出了一个“火霹雳”暗暗预备着,另一只手够着了炕几上的火折子。
“本公主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再不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南宫仪火了,实在是弄不懂半夜三更那男人过来干什么。
窗外的耶律玄却越来越高兴,兴致越发盎然起来,索性抱着胳膊倚着窗户,低沉地笑道,“有什么招儿你就使吧,本皇子不是吓大的。”
“去死吧。”南宫仪实在是受不了了,话音落地,她就着火折子点着了手中的火霹雳,一把推开窗子,就给扔了出去。
耶律玄不防她突然推开窗子,受惊之下往后一跳,就见一个黑乎乎竹筒样的东西迎面飞来,下意识地,他旋了一个身,避了开来。
却听耳边一阵巨响,像是璀璨的烟火飞上了天,掀起了一股巨大的热浪,震得他两耳发聋,身子也跟着跌跌撞撞被那股热浪给推了出去。
“砰”地一声,耶律玄高大的身子摔在了窗外不远处的一处腊梅树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唔……”他结结实实地趴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面上,被摔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南宫仪则从窗子探出头来,看见他一副狼狈样,禁不住拍手大笑,“哈哈,看你还敢不敢来骚扰本公主!”
耶律玄万万没有想到南宫仪手中竟会有这么威力巨大的东西,他震撼之下,心生恐惧,这东西要是放到战场上,岂不是一举夺人性命?
南宫仪这丫头,让他惊奇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他脸朝地趴着,面上的骷髅面具硌得他鼻梁生疼。
他顾不上和南宫仪拌嘴,赶紧一跃而起,本想再问问南宫仪那是什么东西的,却不防巨大的声响招来了小谷母女和那两个粗使的婆子。
见有人过来,耶律玄不想引起震惊,忙隐身于梅树后头。
“公主,出什么事儿了?”方才那声巨响,就跟在耳边炸了个惊雷一样,这几个妇人这会子脸都白着呢。
一见南宫仪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她们才松了一口气。
摄政王让她们伺候公主,这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也不用活了。
南宫仪见把人家给吓着了,忙嘻嘻笑着解释,“没什么,就是本公主闲得无聊,放了个烟花而已。”
妈呀,闲得无聊半夜三更放烟花呀?
梅树后头的耶律玄暗笑不已,这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小。
小谷母女和那两个粗使婆子也不了解南宫仪的脾性,还以为人家在耍公主脾气呢。
小谷娘钱氏就讪讪地笑了,“那即是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公主了。公主您继续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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