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让方小芹紧张了，却是连后背都急出了汗。
“我问你，你身上有没有哪里经常痛的？尤其是头上，经常头痛么？”
许郎中问方彩妮，但她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老人家，我大姐，听不懂你的话！”
方小芹的话提醒了他，他忘了，她要是听的懂的话，就没病了，不用医治了。
他眉峰紧聚，不停地捋着胡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老人家，我大姐的病还有的治吗？”
方小芹忐忑不安地小声问道。
“我老人家行医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像傻大姐这样的情况，真是太奇怪了……不应该呀……”
许郎中愁眉不展，苦思不解，“傻大姐应该是督脉不畅导致的失常，但她手脚四肢灵活自如，周身的经脉并无异常之处……”
“老人家的意思，就是说我大姐没有病了？”
可是，怎么可能没有病呢……
许郎中沉思着摇了摇头，似是在自言自语地道：“定是还没有找到病因在哪里……行动自如，身上的脉穴畅通，那病因就应该在她的头上……可我瞧不出她的脑户，百会，上星等穴有不畅之象啊……这到底是何道理呢……”
瞧着他眉头深锁，嘴里还叽哩咕噜的，似是魔怔了一般，方小芹的心里一下子失望了，如果连许郎中也医治不好方彩妮，那她的后辈子……也就无望了。
她看着方彩妮，她朝她咧开嘴，嘿嘿地笑着。若她永远都是这副痴傻的模样，或者如许郎中所说，也是一种福气吧，不用去操心吃穿用度，不用为什么事，什么人劳力费神。
可这只是方小芹自我安慰的想法，她还是打心底里希望方彩妮能像一个正常人过日子，好好地体会一下人间疾苦，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哎呀呀，想的头都裂开了！难道还是我医术不精，诊治不了这个女娃子？我能让人起死回生，却治不了一个女娃子的傻病！”
许郎中使劲地敲打着自己的头，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但马上，他腾一下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道：“诊治不了就不诊治了！我又不是神医！来，小女娃子，我老人家给你诊诊脉！傻大姐的病治不了，你的病再治不了，那我岂不成庸医了！”
可之前他还嘲笑给方彩妮看病的郎中，说那个人是庸医，现在他也治不了她的病，根本就是在伸手打自己的脸。
好在朱萸那小兔崽子不在，要不然不被他嘲笑死才见鬼了呢。
第81章 不厌
方小芹还想问问他，要不要再给方彩妮诊治一下看看，又怕他会不高兴，就不再作声了，乖乖地让他帮自己号脉。
“小女娃子，我之前所说。你的体质阴寒，不易受孕，并无半句虚言！幸亏遇到了我医术高超的许郎中，保管把你的身子调养好，回头跟你家相公生一堆的小娃娃！到时候可别忘记做好吃的谢我老人家啊！”
号完方小芹的脉，许郎中的信心又回来了。他一扫愁态，精神奕奕地去给方小芹配药、熬药了。
只是，方小芹因着方彩妮的事，变的更加闷闷不乐了。许郎中是真的放弃诊治方彩妮了吗？她要不要去求求他呢……
许郎中熬好了药，就端来让方小芹趁热喝下。
“小女娃子，我老人家要去出诊了，你和傻大姐不要乱跑，乖乖地在家等着！知道了没有啊？”
眼见着她喝完了药，许郎中就挎着他的药箱出去了。
方小芹也不闲着，和方彩妮把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天快黑的时候。她实在是累了，就躺下歇息了。
许郎中回来见屋里整洁一新，对方小芹姐妹俩赞赏有加，夸她们小女娃子家就是心灵手巧。
进屋见方小芹睡的很沉，也没叫醒她，自己去厨房里弄了点吃的，自然也给方彩妮弄了一碗。
他觉得有些奇怪，见方彩妮吃饭的时候，笨手笨脚的。弄的满脸都是饭，还把衣裳也弄脏了，但他并不厌烦她，虽然他比较喜欢心灵手巧的女娃娃。却是打心底里讨厌不起方彩妮来。
难道是因着喜欢方小芹的缘故，故爱屋及乌，连她的傻姐姐也不讨厌了？
吃完饭后，方彩妮不用许郎中说，就自觉地把两个人的碗给洗了，而并不是自己吃完就跑了，什么也不管了。
许郎中看着她洗碗时候的认真模样，真怀疑她是不是装傻的。
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帮方彩妮医治。这么小的女娃子，要是就这么痴傻地过完后半辈子，也实在是可惜的很。
可然后，他被自己的这个决定吓了一跳，从来就不喜穷人的他，怎么愿意给没钱的穷人看病了呢？
第二日。许郎中起来的时候，方小芹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在和方彩妮在打扫院子呢。
这两个女娃子倒是勤快的很哪，昨日才打扫的屋子，今早又起来打扫！
他许郎中呀，就是喜欢勤快又心灵手巧的女娃子！
他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姐妹俩。
早饭很合他的胃口，他又把自己的肚皮吃到快爆才停嘴。
汤足饭饱之后，他就会傻傻地想，要是自己有这么两个乖巧的孙女就好了。到了他这一把年纪，就只想要孙女，不想要女儿了。
熬好方小芹的药，许郎中就去了自己的屋中，嘱咐方小芹她们不要去打搅他。
方小芹便和方彩妮去清理厨房。
许郎中的屋子收拾的很整洁，却从来不打扫厨房。
方小芹在一个墙角里发现了一只死老?，尸体都已经风干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了。
方彩妮捡着一株像草的东西递给方小芹看。
说是草，但也像花，都已经结了种子了，但叶子和枝干都已经干瘪，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小芹用帕子包了起来，想等一会问问许郎中，兴许是什么重要的草药种子呢。
可许郎中一直到天快黑了才从屋中出来。
他精神蔫蔫地说道：“小女娃子，有吃的没，饿死我老人家了！”
方小芹连忙说道：“中午的饭还在锅里呢，我去热一把火！老人家你在屋里等着，热好了我端过去！”
说完，匆匆地去了。
但吃饭的时候，许郎中仍是闷闷的，叹了一句：“失败呀！”就扔下筷子不再吃了，发愣地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着什么。
方小芹站在一旁，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更不知他从早上到现在窝在屋里做什么，但却不敢问他。
她想到了在厨房里找到的种子，遂掏出帕子，把里面的种子递给许郎中看：“老人家，这是在厨房里找到的，是什么草药种子吗？”
许郎中只看了一眼，就摆了摆手道：“是草药，也是可以吃的菜！”
可以吃的菜？方小芹心里头一喜，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种的？”
“明年开春就可以种！”
许郎中瞧着她，“你想种是不是？我老人家劝你还是不要种了。你身子调养好之后要和你家相公生娃娃的。这种菜虽可以止血止痢，却有滑胎之弊，且与甲鱼同吃可中毒，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错！”土协庄才。
不过，他没有告诉方小芹，他在王员外家吃过这种菜，觉得甚是好吃，才会向王员外要来一株种子，打算自己种些吃。结果把这事给忘了。
他是知道方小芹的身世的，知道她爹爹是被王员外的儿子打伤致死的。是以，他不会在她的面前提到王员外，免的让她想起伤心事。
“甲鱼那么贵，我们穷人哪里吃的起！”
方小芹笑着，把种子收了起来。
第二日，许郎中又这样把自己关在屋中一整天，一直到第五日，才又去出诊。
回来后，许郎中把方小芹叫到了屋里，缓缓地开口道：“这几日我老人家细细地研究了一下医书，傻大姐的病或可以用针刺法一试！”
他擅长用草药治病，而不擅用针刺医治。钻研了这几日，他觉得可以针刺打通方彩妮头上阻塞的经脉。
方小芹对这些医法自是一窍不通，她咬着唇犹豫地问许郎中：“老人家，你说的针刺，对我大姐无碍吧？万一……万一失败了……”
若是失败了，她大姐不会比现在还傻吧？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不针刺呢。
但这话她可不好问出来，怕辱了许郎中的医术，怕他生气。
“小女娃子放心好了，我老人家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吗！我老人家就算治不好傻大姐，也不会把她治残、治死啊！”
许郎中胸有成竹地道，他精通脉络穴位，只要扎准穴位就可以了，这有何难呢！
第82章 试医
“那……那就试一下吧！”
方小芹的心中很是忐忑，这时候，她好想朱萸能在这里，好想听听他的意见，他要是说行，她就能安心了。
喊来了方彩妮。许郎中拿出了细针，找准她头上的穴位，开始扎针。
方小芹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侧的衣衫。
看方彩妮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针刺应该是不疼的。
许郎中集中精神一根针又一根针的扎着，右手微微地颤抖着，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也好怕一针扎错会废了方彩妮。
等所有的针扎完，他长吁一口气，用袖子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见方彩妮没事，他松了口气。他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相信能治好她的傻病。
可是，等拔完针之后，许郎中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他看不好的病，而今却在方彩妮身上出茬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