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凌霜微微苦笑，“我没有权利决定一条无辜生命的生死，他是宇文御的孩子，但更是姹紫的孩子，过后我对姹紫说这件事情。”
叶南嘟囔道：“长姐，你真要劝说姹紫留下这个孩子？要知道这小兔崽子生下来后若是个男孩儿那可是宇文家的嫡长孙啊！搞不好可能是未来宇文家的家主，长姐？你不准备斩草除根？”
“滚远些！”凌霜气极而笑，“我看起像那么恶毒的女人吗？”
哪里是像？本来就是啊！不过叶南没敢说！
凌霜缓缓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们以后都是要做娘亲的人，所以这个孩子必须得活着，我不管他以后姓不姓宇文，她仅仅是姹紫的孩子，我们要善待他！”
嫣红闭了闭眸子，无奈的点了点头苦笑道：“罢了！这便是宿命吧？”
叶南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几剂药服下去，两天后姹紫便醒了过来。她身上的热症也消退了不少，缓缓睁开眸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凌霜紧紧握着，似乎怕她再一次逃了似地。
只不过大小姐看起来确实脸色憔悴了不少，尤其是那双以往清亮如水的凤眸此番却是蒙着一层素锦，令人瞧着便心疼不已。
“大小姐……”姹紫的眼泪再也压不住了，可是刚开了口却是哽咽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姹紫醒了？”凌霜听到了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心头顿时百味杂陈，抓着她的手更是紧了几分。
“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活着便好，姹紫！你可知我有多高兴！真的！觉得比攻下赤州城都让我开心！你活着……真好！”
“大小姐！我……”姹紫缓缓坐了起来越发心头凄怆，一边的嫣红猛地冲过来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哭道：“姹紫！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你若是再那样的绝情，咱们的姐妹之情就真的断了去！”
“嫣红！”姹紫只觉得羞愧万分，可是她九死一生倒也不能再伤了这些人的心。她可以对自己残忍，却做不到对这些亲人般的姐妹残忍。
“嫣红，我想和姹紫单独说几句话！”凌霜知道那个孩子的事儿必须得让姹紫晓得，她是这个孩子的娘亲，她有知道事实的权利。
嫣红神情带着几分忐忑还是退了出去，叶南也退了出去将门轻轻虚掩着，这个孩子的秘密只有她们三个人晓得，长姐说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事关姹紫的名节。
“大小姐？”姹紫看着坐在榻边的凌霜，心头却是隐隐有些不祥。大小姐每每遇到什么难题便是这种整肃的表情。
“姹紫！”凌霜酝酿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缓缓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很难面对，但是这世界上总有一些坎儿是我们不得不硬着头皮闯过去的。有些坎儿，说白了也是自己的心结，看淡了去，一切都好应对，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怎么想。”
姹紫神情一顿，晓得大小姐这是在宽慰自己，苦笑道：“大小姐，姹紫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断然不会再做第二次错事。过去的那些，姹紫会用一生的时间去遗忘。今后姹紫就跟着大小姐一辈子，再也别无他求！”
凌霜心头怆然，陆建和宇文御给姹紫带来的伤痛实在是太大了，这丫头素来外表柔弱内心却是极其刚硬的一个人，只希望她能挺过去。
“傻丫头！谁要你伺候一辈子的，”凌霜故意放松了语气，“人这辈子变数太大，你已经有了自己最亲的人，好好照顾自己腹中的孩儿才是最重要的。”
“孩儿？”姹紫瞬间脸色垮了去，眼眸中带着万般的惊恐和绝望，“不……不可能……不……不……”
“姹紫！”凌霜一把将喃喃低语近乎疯癫的姹紫抱进了怀中，吸了口气道，“姹紫！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这个孩子兴许是你的大贵人呢！人人都认为你必死无疑，可到头来还是活了下来。这个孩子大概是上苍派来的小精灵，同任何人无关，只是你的孩子，你的依靠！他现在还小，再大些日子在你的腹中会动，会感受你的一举一动。等他生出来后渐渐长大了，会笑，会跳，会喊娘亲！这样可爱的一个小灵精，我们没有理由不要的，对不对？”
“不……不……”姹紫绝望的低吼着，却是心头憋闷的厉害。
“姹紫！”凌霜一字一顿道，“这个孩子你若是不要，以后再也做不成娘亲了！所以不要违背天意，你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坎儿是你挺不过去的呢？”
“我……我……”姹紫紧紧咬着唇，脸色惨白。
“姹紫！哭出来！然后好好活着，这个孩子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呢！就叫过儿好不好？让他替他的生父赎去那些过错，让他今后堂堂正正的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他身上虽然流着一半儿不堪的血液，但是姹紫……他是你的孩子，仅仅是你的孩子啊！”
“姹紫！”凌霜紧紧抱着怀中这个瘦弱至极的小妹缓缓道，“你已经在我心头狠狠砍了一刀，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求求你不要再让我失去你！不要做傻事！算我凌霜求你一次好吗？这些日子死了太多的人，我也是血肉之躯，我的心会痛死的！求求你！姹紫！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你和孩子好好活着我便心安！”
“大小姐！”姹紫在也压不住内心的凄怆抱着凌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压抑了这么多时光的眼泪似乎一瞬间全部倾泻了出来。
守在外面的嫣红早已经泪流满面笑着道：“姹紫这下子有救了！她算是活了过来，大小姐果真是大小姐。”
叶南抹了把眼泪却是一把揽着嫣红的肩头道：“好想喝酒庆祝一下！我原以为姹紫这副样子就是个活死人，如今终于大声哭出来了，哭出来就好！”
499章 百川老人
499章百川老人
云州雪峰，月色如画，蜿蜒的小径上到处是积雪，更是给陡峭的山峰涂上一抹壮丽的色彩。只是在这曲曲折折的蜿蜒小径上，缓缓走来一个身着灰色棉袍，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的七旬老人。
老人身上的棉袍都已经带着几分破烂，有些地方还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这乞丐一样的老人，浑身上下只有腰间的那个翠玉酒葫芦看起来倒是价值不菲。老人黑漆漆的手掌探到腰间，取下腰间的翠玉酒葫芦仰起头狠狠灌下了一口，抹了一把唇角哼哼起来。
“茅店月黄昏，不听清歌已断肠。只是鹃弦低按处，凄凉！怪汝鸦雏恨也长，等是天涯沦落客，苍茫！”
一袭月白色棉袍的方玉从后面山道爬了上来，不紧不慢跟在老人身后，拿出了一支横笛附和着老人的清歌，箫声呜咽却也很应景儿。
“臭小子好才情！”那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百川老人，叶南的师傅，本想自己为了躲避江南的战乱纷扰，独自一人来北方雪山散心饮酒，哪里想到被方玉盯上了，跟了一路。
“前辈好文采！”方玉躬身还礼，却仍然不紧不慢跟着。
百川老人也是暗自诧异，这小子武功不弱，居然能死死缠住自己，这一路上虽然心烦但是也佩服他的这份心劲儿。
“我说方大人，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小老儿从来不会被人胁迫着去治病！”百川老人来到了雪峰上的一处木屋。
方玉紧跟着走了进去，却是主动地干起了生火烧水做饭等下人们做的事情，不一会儿一如往常般将做好了的饭菜端到桌子上。随即恭恭敬敬伺候百川老人坐在榻上用饭，同时变戏法似地从腰间拿出了又一只翠玉酒葫芦双手捧到了百川老人面前。
“前辈！孝敬前辈的！”方玉也不理会百川老人之前大概无数次的拒绝，似乎像是百川老人的天生奴仆伺候的周到至极。
百川老人抿了一口酒赞道：“好酒！你小子做的菜也不错！”
“多谢前辈夸奖！”方玉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伺候百川老人用饭，这一幕若是给龙煜天看到了指不定能气疯了。
方玉是谁？姑且不说姓龙，身上流淌着皇家血脉。单单凭借一个方家家主的身份也不至于这般低声下气伺候一个江湖郎中，可是他晓得百川老人的脾气，不能逼迫，金银收买不了，富贵诱惑不了，活脱脱一个怪才。若是他不心甘情愿，霜儿的眼睛断然是治不好的。
虽然方玉心头焦急眼见着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这百川老人若是去迟了一步，霜儿的眼睛便永远也看不到东西了。他想到此处，越发伺候的殷勤了几分。
“陪我下下棋！”百川老人扫了一眼方玉，将吃剩下的饭菜突然推到方玉面前道，“你也饿了吧？吃吧？”
方玉一愣，云淡风轻的坐了下来接过百川老人推过来的半个剩下的馒头一口咬了下去，温文尔雅道：“多谢前辈赐饭！”
百川老人眼角抖了抖，这小子真乃不寻常人也，这都能忍得下？
“哎！身子倒是有些冷！”
“前辈若不嫌弃，晚辈身上这件狐裘给前辈披上吧！”方玉忙放下馒头将身上的狐裘披风解下来披在了百川老人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