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真的做到了,”苏染冲李二扬起笑脸,
李二想得比她还要更深一层,“恐怕,她不止是拒绝了太子的这个要求这么简单,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动怒的人,现在既然火气这么大,那就肯定还有别的事,”
“可是,是什么事哩,”苏染问他,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几分异常闪耀的光亮,
“你明知故问,”他低声说,
苏染立即抿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男人见了,他也嘴角往上弯了弯,
而就在这边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时候,东宫内的气氛却低沉压抑得可怕,
因为还没有登基为帝,所以太子依然住在东宫,只等登基仪式办完后就直接搬入乾清宫了,不过,现在他也就只是一个住处不同罢了,自从皇帝驾崩后,所有的朝政大权就已经全数被他掌握在手心里,他已经是日月王朝的王了,
而这位日月王朝日后名正言顺的皇帝,现在却在大发雷霆,
“放肆,放肆,她吴月儿果真是看朕后退了一步,就越发得寸进尺了,现在竟敢对朝事指手画脚,她好大的胆子,朕一定不会饶了她,一定不会,”
四周围的宫女太监已经跪了一地,大家都在他的雷霆怒火中瑟瑟发抖,
但太子妃却依然淡定的坐在一只手,温柔的哄着怀里的儿子,
自从被月姐儿治疗过后,小皇孙的身体好转了许多,现在一顿能吃大半碗饭了,也知道对着娘亲笑,软绵绵的叫娘,太子妃十分满意,而一直被娘亲抱在怀里,即便眼前的父亲一直怒火中烧,那从身上喷薄出来的火气几乎要将屋顶都给烧了,他也并不在意,有娘亲温暖的怀抱保护着他,他什么都不怕,
太子又叫又骂,折腾了半天回过头,没想到就看到这对母子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的情形,他登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女人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冷声喝问,
“殿下您指望妾身说什么,”太子妃懒懒抬起眼皮,“妾身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皇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这样,妾身就知足了,”
“果真是妇人见识,一点都不从大局考量,”太子怒喝,“那个女人,现在是要掠夺孤祖上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这话她也说得出口,孤的祖父、父辈多么艰难才把局面支撑到现在,如今情形大好,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些都是孤这一系的功劳,结果现在,眼看一切都已经弄好了,他们就想直接过来摘取我们种下的果子,不可能,孤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兀自叫得大声,太子妃却嫌吵,径自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太子见状,他更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女人……罢了,孤不和她一般见识,至于那群人……孤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的,绝对不让,”
皇帝下葬后半个月,太子终于登基为帝,太子妃温柔贞顺,养育小皇子有功,理所当然被封为皇后,
夫妻二人身穿大礼服,在司仪的叫声引导下一步步走上高台,俯瞰众生,风头五两,
然而,就在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新帝第一次主持的大朝会上,出事了,
“皇上,老臣有本启奏,”左都御史侯大人突然出列,双手高举一本看起来薄薄的奏折,
他的出动,震惊了不少朝堂上的人,
须知,自从女儿嫁给荣王后,这位侯大人就步步上爬,现在这个年纪已经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左都御史,但是,虽然官位越来越高,他说的话却越来越少,等当上左都御史后,他在朝堂上似乎就成了个摆设,都几乎不怎么说话了,
说来也是,女儿嫁给了荣王那么一个京城一霸,那对夫妻俩还生出来那么多小霸王来,他连女儿女婿都管不好,又还有什么资格挑别人的错,那就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自己不去别人跟前找事,别人当然也就给他一点面子,也不挑他女婿外孙的错了,
可是现在,这个多年不出面的人,突然说话了,这如何不让人惊奇,
而上位的皇帝看着他手里高高捧起的走着,虽然只是一份薄的几乎没有几页的折子,但在新帝眼里,这却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他根本就不想碰触一下,
左都御史却将双手举得更高,“老臣身为三朝元老,恳请皇上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好嘛,他现在要是不让这个老东西说,那就成了庸目闭塞,不听臣子谏言的昏君了,新帝被这话气得差点厥过去,
他才刚刚登基,结果就被人这么说了,若是史书上记上一笔,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就都毁了,
无奈之下,皇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昏君,只得深吸口气:“左都御史请讲,”
“启禀皇上,老臣以为,从太宗皇帝到现在,您这一支传了三代,却是一代比一代子孙凋零,如今您膝下只有一位小皇子,结果小皇子还身患重病,此事不能不引人深思,所以,老臣以为,平王不能被封为太子,”
新帝登基,他唯一的儿子安平王自然也从郡王一跃成为了亲王,被封为平王,
不出意外的话,再等一年,平王这个新帝唯一的儿子就要被封为太子了,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提出来反对,
左都御史一席话出来,就仿佛一滴凉水掉进滚烫的油锅里,立即激起了一阵剧烈的反应,
前后左右的臣子都脸色大变,大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上头的皇帝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他早知道这个老头子沉寂了那么多年,现在突然开口必定没有好话,可是却不曾想,这老头子这么不要脸,竟然一开口就是这些话,
他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这件事侯御史您就不用操心了,平王的身子经名医调养,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们若是不信的话,朕现在就让人令他出来让你们看看,”
“那些外在的毛病是好了,可是天生的毛病呢,”左都御史立即就问,
人群里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平王还有什么天生的毛病,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是啊,平王除了体弱,还有什么毛病吗,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听说啊,”
身后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皇帝的脸现在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了,
但挑起事端的左都御史侯大人现在却依然昂首挺胸,直挺挺的矗立在朝堂上,虽然身材瘦小,可是站在这纷乱的朝堂上,他却仿佛一块坚定屹立在海滩上的大石头,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动摇一下,
“皇上,平王的隐疾不适宜继承大统,这个您和皇后娘娘应当心里有数才是,”他又高喊,
皇帝脸上都快流出墨汁了,他整个人也都快爆炸了,
眼前这人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就差直接把他儿子拖出来扒了裤子给满朝文武看个清楚了,而看眼前这个人的架势,只要自己再推诿下去,他就干得出来,
这个人真不愧是荣王的老丈人,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
皇帝心里暗骂,但为了缓和气氛,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那,不知按照侯御史的意思,朕该立谁为太子,”
“老臣以为,现在该还政于先建业太子一脉了,”左都御史也不含糊,当即大喊出声,
☆、第685章 皇帝落荒而逃
还政于建业太子一脉……还政……
他这个词用得真是该死的好,
这个遣词用句,搞得好像现在他们这个皇位是从建业太子手头偷来抢来的一般,可是,这个位置分明是他祖上拼尽一切,还耗费了祖父还有他许多弟弟的性命才换来的,
他们也才不过做了三代而已,为什么就要还政回去,
左右侍奉的人能清楚的听到这位年轻的皇帝咯吱咯吱恶狠狠的磨牙的声音,如果不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只怕已经扑过去将这个挑事的左都御史给活活咬死了吧,
今天这个大朝会,真可谓是风起云涌,卷起的浪涛一浪高过一浪,本来以为侯御史之前说出那些话就已经够可怕了,可是直到现在,群臣才知道一开始只是一点开胃小菜而已,他最后那句话才是正餐,
先建业太子……这个名号都已经多久没有人提起过了,
淮南王即位后,他和先帝都是兢兢业业为国事操劳,凡是都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百姓们所求不多,要的就是一个英明的皇帝,还有一个安稳的年成就够了,现在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他们自然不再奢求更多,都安安分分的低头过日子了,
而且,建业太子已经过世四十年了吧,四十年的功夫,足够将许多事情深深的埋藏起来,如今京城上下,还有几个人会念叨这个名字的,最多也就是在说起荣王不靠谱的时候,会有老人感慨一句:“想当初,先建业太子多么的温文尔雅,可是怎么生出来的这个儿子孙子都这样,”
甚至,渐渐的这一二十年新出生的人们都只知道荣王和他的儿子们,建业太子是谁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现在,左都御史突然提出这个名字,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而等反应过来后,他们心中就都恐慌起来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会提起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