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 (月悠然15)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月悠然15
- 入库:04.10
“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什么尊敬爱护,我全都不需要!三哥,对于我而言,妻也好,妾也罢,我全都无所谓,我只想好好呆在你身边,正大光明地爱一回。难道这也很难吗?”心头仿佛有薄薄的刀片划过,饱满的痛苦细密地弥漫开来,沈绿衣任由心中绝望的哀伤喷涌泛滥,“你……你是不是嫌弃我曾与煜王好过?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话及此,沈绿衣忽然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那粒猩红的守宫砂,绝望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滚落,一颗连着一颗,瞬间铺满她那绝美的面庞,她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将这最后一句说出来,“其实我……我……我仍是完璧之身!”
曦泽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沈绿衣会误会他至斯,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的,曦泽痛苦地阖上双眸,不敢再望她一眼:“绿儿,你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都依你,全都依你,更衣也好,皇贵妃也好,全都任你挑,封号也由你自己定,朕什么都依你,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第六章 孤灯挑尽未成眠
沈绿衣从太极殿退出来往回走,只觉得这仲春的晚风实在冷得厉害,亦如此刻她仿佛坠落于冰窟窿中的心,原来要这么努力才能得到在旁人那万分容易的名位,这漫无止尽的甬道在这漆黑的深夜中仿佛一个无底洞,令人胆寒战栗,仿佛一旦深陷其中,便等于溺入无边无际的海底,闷得人几近窒息。
不知走了多久,亦忘却了自己这是走在哪一条甬道上,只知路上的宫人渐渐稀少起来,直至一个也看不见。四周静的如入死寂,是这样的沉闷冰冷,那偶尔呼啸而过的急促风声,亦只能将这死寂衬得彻彻底底。
就在这时,远处拐口处忽然闪现一道模糊的人影,竟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待看清那人的面目时,一股子无名火直直蹭上心头,沈绿衣突然加快脚步,迎了上去,紧紧盯着来人。
来人似乎有些欢喜:“绿衣,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呆在绿水居?你刚才去了哪里?”
“太极殿!”沈绿衣眉眼含怒,冷冷道,“你千方百计地求了皇后将你名字放在首位,便是算定皇上看到你的名字后便会为你我赐婚吗?你一向神机妙算,这一次,怕是要落空了!皇上是不会赐婚的!”
夏晚枫闻言,脸色遽变,痛苦的神色瞬间爬上他那俊美的面庞:“他的心里只有燕云倾一人,且看他如此千方百计地将燕云倾册为贵人迎进宫中,你就应当明白,这局棋,你注定是要输给燕云倾,你又何苦还要去垂死挣扎?”
“这个不劳你操心!”沈绿衣转身避开他那灼热而痛苦的眼神,“从你我相识起,你就十分清楚我的心中此生只有皇上一人,除他之外,这世间万千男子再美好,也没有一人能再入我之眼、进我之心,你又何苦一直执着不放?我生性清冷薄情,实在当不起你的执着守候,所以,你也不必在我这垂死挣扎了!”
“你若真是薄情之人,煜王就不会败得如此彻底,皇上也没这么容易登临帝位!”他的声音萧索而哀绝,带着淡淡的幽怨,“你若是真的入宫为妃,便要日日见皇上与燕云倾郎情妾意,心里还不知要如何痛苦?今后的日子又要如何过?绿衣,你不是皇后无法反抗先皇的旨意,你是有选择的,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一步?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折磨……”
“够了!不要再说了!”沈绿衣实在听不下去,她打断夏晚枫的话,强迫自己镇定,“皇上已经允我所愿,不日便会有册封的旨意颁下来,你身为皇上最重要的肱骨之臣,又一直被他视为兄弟,当明白觊觎后妃会是怎样的后果!若你还想保全夏氏家族,便从此死了心,莫要再做纠缠,做好你臣子的本分,做好皇上的好兄弟,莫要让他察觉你对我的情意,否则,你们整个夏氏家族能不能荣耀一生,就很难说了!”
言罢,沈绿衣不再停留,与夏晚枫擦身而过,淡漠地离去。
晚风冷而急促,却吹不尽此刻如魂魄般萦绕的哀伤与绝望。
自伤与伤人,竟是一样的痛彻心扉。
想来这世间之痛是有千百种,然,又有哪一样能胜过情殇之痛?
“晚枫,对不起,你的情意今生我无以回报,原谅我今日的残忍,我不能自私地占着你的爱,挡了你风光无限的前途!”
翌日夜晚,风来得略显急促,二月的天气,到底还是料峭,寒意甚重,曦泽披着大擎神色不郁地来到凤仪宫朝凤殿。
彼时王宁暄正在灯下安静地绣着一件龙腾朝日的明黄寝衣,显然是为曦泽而做。她嫁与曦泽,今年是第十个年头,无论春夏秋冬,也无论她是恭王妃抑或皇后,曦泽的贴身衣物,她从不让下人动手,一针一线皆是她精心缝制,这每一针每一线她都绣得极其认真,好似在抚摸一件珍宝一般。
然而此时,曦泽无心去看那件即将完成的精致寝衣,他不耐地挥退朝凤殿内所有的宫人:“都下去,不必伺候了!”
王宁暄这才发现曦泽进来了,她扬起温暖的微笑,淡淡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事先着人来通传,臣妾也好去凤仪宫前迎接,如此衣衫不齐,怎好面君?”
曦泽无心回答她的问题,随意坐在她对面,语气却听不出一丝随意,相反,甚是认真严肃:“朕听说,今日下午绿儿来见你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王宁暄闻言瞬间明白了曦泽不郁的原因,缓缓答道,“她择了妃位,封号选了‘静’字。臣妾想,已有傅氏封了贵妃,在妃位之上,正斟酌着她选的这妃位是不是低了,她性子高傲,皇贵妃之位或许更好……”
“她爱择什么位份,便给她什么位份,在她眼里,皇贵妃与更衣有什么区别?”曦泽烦躁地打断王宁暄,“对了,她选了哪座宫室?”
“这个,她没有说。”王宁暄试探着问道,“要不就选长春宫吧,那儿离承光殿最近。”
“不必了!”曦泽的语气愈发的不耐,夹杂着微微的尴尬与无奈,如夏日午后的暑气,令人焦躁不安,“她既选了‘静’字为号,摆明了是不想有人扰她清静,绿影宫碧霄殿就不错,那儿远离后宫喧嚣,就赐给她独居吧,以后也不要再安排其他妃嫔进住了!还有,她爱竹如命,吩咐花坞将碧霄殿后院都改种绿竹,再拨几名通晓花草的内侍去做杂役,好生伺候绿竹!另外,这册封的旨意你明日便颁下去,好生办好这场册封礼!”
“是!”王宁暄恭顺地答道,她理解曦泽一时难以接受这骤然而来的与沈绿衣之间的夫妻关系,尽管她很想劝曦泽不要想得太多,但到底是不敢劝,只得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办好!”
然而,对曦泽而言,吩咐完这些之后,他觉得自己仿佛了却了一桩大事,长长叹了一口气:“宁暄,你不知她昨夜说的话究竟有多伤人……不,那根本就不叫话!朕其实不想委屈她,可她执意要如此,朕也只好随她。罢了,都依她吧,只要她开心就好,时辰不早了,朕累了,就寝吧……”
王宁暄适时地沉默着,伺候曦泽宽衣就寝。
然而,她心头忽地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便怎么也睡不着,她轻轻翻了身,望着芙蓉帐顶发愣。
曦泽睡在她身侧,敏感地觉得气氛不对,阖眸懒懒问道:“怎么还不睡?还有什么事?”
王宁暄神色哀怨萧索,声线清冷淡薄:“虽说臣妾忝居中宫,可没有子嗣依傍,到底总不能安心,尤其是今日,臣妾总是觉得惴惴不安!”
原来,王宁暄虽然嫁与曦泽十年,却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她曾小产过两次,自她第二次小产距今已足足有三年了,这三年无数珍贵药材服下去,好消息却迟迟不出现。
曦泽闻言不耐道:“御医说了你的身子已经调理好了,随时都可受孕。之所以还没有好消息,是与你的心情有关,只要你放开心结,时时保持愉悦的心情,避免急躁,怀孕是迟早的事,这种事要靠天意,急也没用,不要再想了!快睡吧!”
就在这时,曦泽幽幽睁开双眸,一本半开的明黄折子不经意地跳进他的视线,那折子上的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不正是昨日王宁暄呈给他的为沈绿衣挑选夫婿的人选么?于是,一时之间,一股无名的火迅速蹭上心头,曦泽“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转身直勾勾地盯着王宁暄,满脸严肃道:“你说你这皇后做得惴惴不安?!为什么惴惴不安?怕是与怀不怀孕没有关系吧!宁暄,你是怕云倾抢走你的皇后宝座,还是怕绿儿抢走你的皇后宝座?”
王宁暄见状不禁一惊,一时语塞。
然而看在曦泽眼里,这“语塞”竟变成了默认,于是,曦泽瞬间恼怒起来,暴躁得犹如一只野兽,厉声斥道:“你就是这样想你的丈夫的?在你眼里,你的丈夫是一个色令智昏、朝令夕改的无情之人?就因为朕封了绿儿,你就这样?!还跟朕说你惴惴不安?!朕说了,册封绿儿朕也实属无奈,朕内心里并不想册封她,怎么泱泱后宫,竟无一人能理解朕的心情?你们这个说自己委屈,那个向朕暗示不悦,可是你们有没有替朕想过,这最憋屈的人其实是朕!宁暄,在你心里,你是不是觉得若是绿儿想要你皇后的位置,朕也会千方百计地顺了她,将你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罔朕如此信任你,可你竟这样想朕!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哼……既是如此,若是你喜欢惴惴不安,那便惴惴不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