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夫人声音颤的厉害,却难得的点儿磕绊也没有打:“十万两!十万两!”面又怕宋楚宜嫌少,带着哭腔求她:“娘娘,去年收成不好,我们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了......要不我回去同母亲商量商量,再凑凑......十五万两!十五万两!”
汪家在扬州实在算不得是多了不得的人家,却也能拿得出十五万两来,宋楚宜意味深长的瞧眼面色复杂的众人,轻轻点了点头:“夫人乐善好施,令公子也是有福报的......”
她这么说,青莺就越带笑瞧着汪夫人:“您尽管放心,我们回来的时候,瞧见公子正在五里亭陪着李先生做文章呢,大约您回了家,也就能见着人了。”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给银子认捐,那就能见到孩子,不给,就见不着。这做法实在有些过于不要脸了,梁夫人气的脸有些白,半响出声冷笑:“娘娘真不愧是天潢贵胄,果然觉得自己高人等,朝廷要银子钦差大臣还知道要给富户颁赏,娘娘直接就用孩子的性命要挟......”她下定了决心,话越说越快:“在您眼里,这些孩子的性命就不是性命,西北那些士兵的性命,恐怕比我们的孩子在您心里要贵得多了吧......”
她的确没想到宋楚宜不仅不是表面上瞧上去的那样软弱好说话,更没想到宋楚宜这么难糊弄且心狠手辣,不声不响的就先把他们家孩子给握在手里,还若无其事的来赴这赏花宴。
宋楚宜盯了她半响,直到盯得她情不自禁的移开了眼睛,才觉得有些好笑,她觉得好笑,也就真的扑哧声笑开了,看着猛然抬头的梁夫人问:“难道你不这样觉得?”
她站起来:“在别人眼里,在你们眼里,西北那些士兵们的性命比不比的过你们家这些富家少爷我不知道,可是在我眼里,那些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好汉们自然比你们家这些少爷的性命值钱的多了,在西北杀敌的有多少人你们知道吗?夫人算过吗?那些士兵们统共有二十余万人,这么些人的性命,在您的眼里大概是不值文的......”她垂下头,声音愈冷淡:“否则您也不至于光是听说了我们来扬州的目的就先给我们这么大个教训-----要是当日我在马车上,要是当天太孙和我都在仪仗队里,我们大约是非死即伤吧?在你们眼里,何尝是那些拼杀的将士们的性命不值钱,连我和太孙殿下的性命也样不值钱!”
她上前两步,逼得梁夫人节节后退,差点儿脚踩空摔下楼梯,气势摄人:“所以大哥不笑二哥,夫人现在这个时候来跟我提什么看重不看重,谁比谁的性命重要这话,不觉得太虚伪了吗?我们的性命尚且不是性命,我的性命在你和扬州这些官商眼里也只是威胁殿下的筹码,那为什么你们的孩子就不能被别人握在手里决定生死?说句难听的,有我陪着,她们就算死了,也不算冤枉了,你说是不是?!”
宋楚宜席话说的义正言辞,俨然驳无可驳,梁夫人被她说的连头也抬不起来,终于现这位太孙妃不仅是心机深沉,连嘴上功夫也这样厉害,张嘴就如同刀子,根本不给你喘息的余地。
她既无话可说,先前说宋楚宜那些不看重人命的话就显然成了笑话-----宋楚宜说的点儿也没错,她的性命尚且能被当成要挟太孙的筹码,那为什么她们的孩子就不行?论身份论地位,眼前这些人谁的性命尊贵的过太孙妃?
知府夫人觉得有些腿软,没想到宋楚宜撕破脸撕得这么干脆,她已经同母亲父亲商量过许多次该如何拖住太孙妃,可到了现在,主动权却根本不在她手里了,她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她的儿子也在李教谕那里上学......
众人被说的鸦雀无声,梁夫人也有些晕头转向,想了许久才憋出了声笑:“您这么做,就不怕......”
宋楚宜哂然而笑:“怕什么?怕你们狗急跳墙?我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要是不够清楚,我就再说遍,现在你们的孩子都在我手上,若是我再过个时辰不出这门,你们信不信你们家这些贵公子们个都回不去?”
她这话说的毫无感情,这些人的性命在她眼里好似真的只是石头,半点不值钱,甚至不能被称作人命,众人都忍不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
银子捐出去了还能再赚,可是孩子的性命要是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青莺还从未见过宋楚宜刻意把话说的这么绝,自己都忍不住觉得有些害怕,瑟缩了下才又重新反应过来,急忙给宋楚宜搭话:“从庄户扮流民开始,就无所谓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有些事大家彼此知道就好。你们能做初,我们自然也能做十五。你们也不必觉得娘娘是在耸人听闻,就如同娘娘说的那样,她的性命可比这些公子们的性命值钱多了,就凭进城之前生的那些事儿,要这些人陪葬,谁也说不了太孙妃什么,各位夫人们不如想想,是不是?”
☆、二百零五·解决
没有人敢说不是,先前就已经站出来在汪夫人后头说着要捐银子的又活过来,个个的颤着声音要捐银子。
宋楚宜喝口茶,不紧不慢的放了茶盏,让青桃个个的把她们要捐的数目通通记下来,又让她们全都按了手印,这才看向直没动静的梁夫人:“夫人您怎么说?”
梁夫人不知道怎么说,她当然不是不在乎孙子,也不是不舍得银子,可是这事儿她做不了主,她家里作主的从来都是梁守福个人。
可梁守福是出了名的抠,这样有钱,平时哪家庙要修了,老家的路要铺了,他也没出过文银子,他常说的句话就是,宁愿把银子都堆在地底下霉,也绝不捐分,年到头,扬州富家里反而是和尚尼姑道士们去的最少的家,都知道他们家出了名的毛不拔,干脆也就省了这个口水。
而现在太孙妃太孙来势汹汹,要捐的银子又不是千几百,少说也得十几万,梁守福哪里舍得这个钱,要不是因为舍不得钱,他也不会撺掇着扬州这帮人做出那等不怕死的事来得罪太孙和太孙妃了。
知府夫人有些害怕,不断的摇她的胳膊,摇的她心里慌,过了好阵才牙齿打颤的摇头:“民妇做不得主,娘娘还是找......”
她还以为宋楚宜怎么也得再出言讥讽或者刁难,宋楚宜却了然笑,再也不理会她,只笑着点点头,把之前那些夫人们报出来的数目的册子交给了青莺,让她送到外头去,自己笑着对众夫人道:“这里的花赏的也差不多了,既然夫人们有雅兴赏花,不如去驿馆瞧瞧?昨天太虚观刚送来几盆山茶,品相不错,想必众位都会喜欢。”
这哪里是要去赏花,大约就是要去看孩子的,知府夫人有些惊慌的瞧眼母亲。
梁夫人没表态,众位夫人却没个不答应的,纷纷点头。
宋楚宜笑着吩咐青莺和紫云提前去打点,自己领着众夫人回了驿馆。
连梁夫人和知府夫人这样犹豫不决根本没打算要跟着去的,也被宋楚宜道带回去了,宋楚宜倒也说话算话,回了驿馆就先叫人去请这些公子们,来安众位夫人的心。
只是安了这些夫人们的心,对梁守福等人来说还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梁守福没想到这位太孙殿下这么难缠,他准备的那些好戏场也没上演,太孙殿下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说是既然来了扬州,理当去皇家行院瞧瞧。
说起来这座别宫还是成化时期成化帝出巡的时候用的,只是建章帝登基之后身子不好,从未来过江南,因此别宫并未再动用过,本来论理太孙要来,无论如何提前知府也该休整番,让太孙入住的,可是知府却从未提过这事儿,如今听周唯昭提起来,知府颇觉得面上有些做火烧-----他作为臣子,的确太过慢待未来的天子了。
梁守福没料到周唯昭还故意用别宫来打众人的脸,可是既然周唯昭吵着要去,那去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宫里又不能生出朵花来,谈事在哪里都是谈。
只是周唯昭当真是不想好好叫众人好过,菜还未上,就先挑起刺来了,说知府和众人都说艰难,可是请客却用的是凤凰楼的席面,若有这银子,大可不必用在他身上,应当用在西北军民身上,天下人还都会感念她们的好处云云。
听的梁守福直想翻白眼,事实上他也真的有些不客气,筷子放,看着新上来的水晶烤乳猪就笑开了,皮笑肉不笑的甚是有些渗人:“瞧殿下这话说的......我们这些人做的是盐商,是丝绸茶叶,的确赚钱。可是我们底下也有多少工人要吃住要银子?我们又不是天皇老子,还管的了别人苦不苦?殿下高高在上自然是不知民间疾苦,西北的事,我们也知道那些将士都是为了朝廷而战,可是话又说回来,关我们什么事呢?该交的税我们也没少交......没听过朝廷缺银子,就该找我们填补的......也没见您带头......”
后头的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了,知府有些着急,觉得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他这岳父真是要钱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周唯昭从头到尾没到筷子,也没生气,等梁守福都数落完了,才问他:“梁员外或许不知道,皇后娘娘缩减后宫用度,妃嫔们并京官女眷们统共捐了三十多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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