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以后韩正清是不是还另有安排,可现在你把事情办砸了是板上钉钉的,你成了个废棋也是毋庸置疑的。以后我们到底会不会如你所说倒霉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现在我要是想让你倒霉,是轻而易举。”
徐大左边脸被烫的皮开肉绽,饶是再能忍疼,也不由神色狰狞,扭曲了表情低声吼叫了阵。
她的动作实在是快极了,之前又没有半点迹象,因此这疼痛全然是突如其来,徐大半点准备也没做好,疼的龇牙咧嘴,连舌头也不由得被咬破。
宋楚宜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今时今日,如果不是她早有准备,那么现在她的下场只会比徐大更惨,对着要她性命的人,她实在是不能抱有多大的同情心。
跟着沈清让久了,和韩止打交道的多了,心肠都变得比从前硬,看见这样的场景也只当没看见,再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冷:“你信不信,若是我故意让人把你们计划失败的原因都归咎到你头上,说是你告的密,才叫韩正清的计划功亏篑,韩正清肯定会信?你跟了他这么久,应该很清楚他的性子吧?就算不信,他样会恼怒,而他恼怒的后果......”
徐大什么也不怕,他唯怕的就是韩正清,可是在这之后,他又觉得眼前这个瞧上去比韩正清年轻的多也瘦弱的多的太孙妃却比韩正清还要可怕上几分。
她明明是在逼人去死,可是看上去却云淡风轻好似在说今天太阳不错,徐大险些口气上不来,看了她半天,对上她平平淡淡的眼神,忽然泄气-----这个女孩子看他如同看路边的只狗个石头样毫无分别......她说的出就做得到,旦从他身上得不到想要的线索和情报,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就毁了他。
这个女孩子的眼神,跟韩正清看人的眼神简直太像了,看惯了韩正清对敌人的心狠手辣,他完全不敢去赌眼前的人有多仁慈,吐了口血出来,忍着皮肉烧焦的痛苦,半响才问了声:“你想知道什么?”
赖成龙蹙眉站在边,宋楚宜说的这些话跟他对徐大说的没什么分别,他的手段也比宋楚宜的要高明多了,徐大到现在去了层皮却还是留着口气就是证据,可是徐大面对他的时候还死撑着不肯开口,偏偏宋楚宜问了没几句他就招了,实在是令人有些恼火。
“也不算什么,对你来说只是小事桩。”宋楚宜终于似笑非笑的翘起嘴角:“把韩正清安插在京城的人,京城的旧部旧交通通给我列个单子,只要你知道的,个都不能少。”她说到这里,站起来砰的声把火钳扔进了炭盆里,看着飞扬起来的烟灰再朝徐大转过头:“陈翰林说,你是韩正清家的家生子,我查了查你的户籍,你似乎有个放了良还当兵去了的儿子?其余家人好似都跟着韩正清去大同服侍了吧?”
不用她再问,徐大也知道了宋楚宜话里的深意,抿了抿唇,大汗淋漓眼神万分纠结又挣扎,最终还是道:“既然娘娘知道,就请娘娘留他们条生路......”
宋楚宜倒是很干脆的点了头:“你若是跟陈翰林他们样死了,韩正清说不得会对你家人手下留情的。可这也是后话,而且离得太远我实在鞭长莫及,我唯能跟你保证的,就是留你那个儿子条活路。不要再谈条件,你当知道,你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能留点血脉已经是开面了。而且,你若是不配合,连你带你的家人,定会个都不剩。所以,你想想这里头的利弊,不如给我们两方都省省事,就算你觉得以后韩正清或许会胜,那也是以后的事,可你家人的性命,我现在就能握在手里,你说是不是?”
☆、一百四十五·多谢
她之所以找徐大,也只是因为不想再太过麻烦了而已,否则老孔那里虽然不说,陈翰林那里,该问的却是都能差不多问出来的,只是陈翰林知道的肯定没有徐大那么清楚罢了。
徐大自己也明白这点,垂头咳嗽几声,把来京城之时韩正清给的信里的内容都交代清楚了,又把联系了的官员,答应了的和没答应的都分别交了底。
有了这份东西,收尾的事也就好做了----虽然是大清洗,可是事态若是味的闹大对朝廷也不好,何况有些犹豫不定的墙头草也太多,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总得懂的得过且过的道理,有了徐大给的这份东西,就能明白到底哪些可以抬抬手放过去,哪些人定要连根拔除。
赖成龙跟着她出来,递了沓厚厚的纸过来:“之前宋大少爷叫我去查的卢家的事,都已经在这里了。”
在卢重华还没逃到京城来,宋楚宜就已经觉得卢家有不对,让宋珏去查卢家,只是如今却用不着了,她刚要摇头,顿了顿却又伸出了手。
固然如今不用看也知道卢家肯定有问题,可到底卢大爷为什么这样丧心病狂,宋楚宜却还是想知道知道。
还没走出几步就碰上了匆匆赶来的东平郡王,宋楚宜立住了脚,等东平郡王过来,轻轻朝他颔就要走,却又被他叫住。
“嫂嫂......”东平郡王立在原地,过了片刻心甘情愿的朝她揖到底:“多谢。”他在谢宋楚宜明明知道徐大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从始至终也没在大臣们面前揭露这点,更没有借此生事让他声名扫地,就连徐大是在他的寝殿里被抓这事,也若无其事的遮掩了过去。
从前他总听韩止说这个小姑娘厉害,大多数时候不以为然,等真正觉得她厉害了,是在阳泉的事以后,可是又已经晚了,现在想想,他母亲嚣张跋扈了辈子,唯有对于宋楚宜的能力这件事的认知上,却乎意料的准确。
宋楚宜也并不是就那么好心,他知道的,就如同钱应和黄翌青刚刚所说的那样,宋楚宜肯把这件事笔带过,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如今的东平郡王对大局毫无影响威胁的原因,就凭着他母亲做的那些错事,他也翻不了身了,以后能成的事有限-----他又跟恭王不同,是地藩王手握重兵。
还有点原因,就是,太子如今的身体状况日益变好,宋楚宜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叫太子生出什么事端来,却又不好在这个战事频人心不稳的时候对太子做些什么,那就自然只能投其所好,如此来既能博得太子的好感,又能让东平郡王领情,举数得何乐不为?
可就算知道有这些原因,宋楚宜到底顾全了他的脸面,让他有了席之地,该谢的还是要谢。
宋楚宜立住脚很认真的看他眼,摆摆手侧身让过:“我之前就说过,只要殿下安安稳稳的守着太子殿下,我保证郡王殿下就不会被这些污言秽语沾身。”
“是。”东平郡王反应的很快,目光看着地下,轻声又道:“皇祖父让我监斩陈翰林等人,我是来提人的。”
用东平郡王杀韩正清的人,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东平郡王不能拒绝也根本不想拒绝,他就是要彻彻底底的叫韩正清知道,他姓周不姓韩,他就算是死,也只会葬在周家的祖坟里!
宋楚宜却忽然笑了,再没人比她更知道韩正清的执拗了,这样个偏执狂,得知自己儿子是这样的态度的时候,心里定很不舒服吧?
他越是不舒服,宋楚宜自然越是开心,因此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就不耽搁郡王了。”
青莺眼睛亮,亦步亦趋的跟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姑娘......娘娘......圣上这是故意的吧?”
韩正清要恶心他,他就让韩正清更恶心,没什么毛病,宋楚宜刮了下她的鼻子,等出了诏狱的门,就瞧见了站在她的仪仗处等着的青卓和含锋。
青卓原本窝了肚子的火没有地方撒,郁闷得简直想要撞墙,恨不得咬下老孔的块肉来,却又忍不住想这些年老孔对他们的好,实在是惊愤交加,等听见了老孔被圣上亲口定了凌迟,心里却奇异的平静下来了,连之前想着的,定要去质问质问老孔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殿下的心思也没了,蔫巴巴的提不起精神,现在看见了宋楚宜,才算是有了点儿活气,眼疾手快的朝着宋楚宜迎上去:“娘娘,殿下来接您了!”
想必是建章帝那边议事已罢,宋楚宜下意识的捏了捏手里赖成龙给的,关于卢家的情报,见青柏已经掀起帘子,就踩着踩踏上了马车,青莺青桃另外登上了后头的小油车。
周唯昭夜未睡,精神却还算的上不错,见了宋楚宜,面上终于露出点笑意,揽着她坐下来,从壁盒里拿出茶叶来,亲手泡了茶递过去:“怎么不先去歇息歇息?下午再来也不迟。”
宋楚宜端着茶杯啜了口,透过雾气去看周唯昭的脸,并不答他的话,伸出手去摸摸他的眉眼,叹口气,轻轻窝在他怀里,半响才出声:“你别难过。”
张天师对于个慈云道长的背叛尚且觉得难过,他那样历经世事的出尘高人还难免被七情六欲牵动,何况是周唯昭?再沉稳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是人就总有喜怒哀乐,老孔对于周唯昭的意义实在是不同,从前待他有多好,如今在周唯昭心里捅的刀子就有多深。周唯昭从来不说,可是他对于老孔的看重,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打你哪里最能让你痛。
她说着,已经把那沓纸摊开来给周唯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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