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可是紫荆关破了,通州就完全暴露在鞑子面前,而攻下了通州,那京城呢?宋珏不是胆子小的人,可还是觉得这局赌注太大了,忍不住明言:“其实这样是不是闹的太大了些?抓起郑三思他们......”
抓起郑三思和陈翰林这些主和派的人或许也就够了,朝廷官员们应该也就不敢再想什么议和不议和的事了,可是他想了想又自己闭上了嘴------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朝廷里的官员们是抓不完的,只要韩正清留在京城的这股势力不被连根拔起,只要西北那边还在打仗,那么,永远都会有官员迫于各种各样的理由沦为韩正清的工具,把朝廷闹的人心惶惶鸡犬不安。何况这些内奸里头,更有要命的安排在张天师和周唯昭身边的,这才是最吓人的,要是有天他们玩够了这种把戏,直接朝着周唯昭下手呢?
那切就都完了。
宋珏停住了话,见宋程濡朝自己看过来,还是有些担忧的皱起眉头:“紫荆关破,朝堂中又局势不明,人心惶惶之下,很容易让他们钻了空子。所以还是有些冒险了。”
宋程濡含笑拍了拍孙子的肩头:“你向来是个大胆的人,这回怎么怕了?别担心,小宜也不是个只顾自己冲动和喜好的人,她不是,你祖父就更不是了。如果不是有了别的布置,我们怎么会那么拿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来冒险?有句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我们就是如此。要是不到绝境,韩正清是不会亮底牌的。”
宋珏最近只帮宋楚宜处理福建那边的事,因此具体的布置他并不大清楚,此刻听宋程濡这么说,内心还是疑惑:“西北那边......小宜也插得进手吗?我们同崔总制已经彻底失去联系了,现在圣上昏迷,流言四起,恐怕立即会有官员望风而动参奏崔总制抗敌不力等等罪名的,到时候太孙殿下怎么应对?”
太孙殿下怎么应对?陈德忠付友德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因为还未正式册封皇太孙,原本建章帝口头提过的担任太子太傅的常辅也还没真的成太孙的先生,既然没有太子太傅替皇太孙操心,那原本的东宫詹事府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周唯昭的班子,得替他操起这个心来。付友德摸着胡子有些气急败坏:“叫人把那些乱说的人通通抓起来!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公然这样污蔑国储君,简直万死不足惜!
可是陈德忠没有附和,反而叹了口气:“怎么抓?说的又不是个两个,现在已经传的满城风雨,难道要把所有说过的人都抓起来?那可好了,不用鞑子和恭王打进来,朝廷自己就完了。”
倒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这势头不对,明显不对。付友德摸着自己的胡子,险些要把胡子都给揪脱了,心里的惶恐焦急齐涌上来,险些咳的血都出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说了声,噌的声站了起来,冲陈德忠道:“我去找找殿下......”
陈德忠伸手拦了拦:“找殿下有什么用?”他看着付友德瞪大眼睛,垂下头说道:“郡王殿下已经提醒过许多次了,找殿下再去说,有用处吗?”
陈德忠是跟东平郡王路从湖北过来的,很是知道韩正清的无孔不入-----湖北那么乱,他都能派韩城过去勾搭江田平,更何况是他跟大范氏经营过这么多年的京城?更别提还有恭王这个太子的亲弟弟了,他声音显得很是低落:“郡王殿下说的太孙殿下尚且听不进去,何况是我们说的呢?”
东平郡王已经主动把韩城等人的事告知了崔应书,也让朝廷顺势抓了江田平,并且回京来清楚的告罪了,可是就是这样,太孙殿下也不信任他,何况是他们这些曾经太子的旧人呢?他们当初,可是被太子耳提面命着准备交给东平郡王使用的,太孙殿下防备着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应当的事,怪不得谁。
付友德怔怔的停下来:“照你这么说,我们就这么冷眼旁观?”相比起陈德忠他们,付友德向来跟太子不是同条战线-----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坚持太孙殿下才是正统,不止次的劝告太子该摆正位子,善待太孙殿下,到了如今他也样这样认为,太孙殿下乃是正统,他是建章帝亲口说过的要册封的皇太孙,国储君,现在皇太孙险些落进别人的圈套,他觉得他有责任提醒告诫。
“不是冷眼旁观。”陈德忠连忙接了句,他也知道现在决然不能冷眼旁观,不管怎么说,他们之前就算是帮大范氏的,也打上了东宫的烙印,恭王要是得势,以后还能放过他们?而韩正清可不像是那种会体贴人帮他们说话的人。
朝天子朝臣,他们觉得现如今的日子就过的极好了,不要说恭王会忌讳他们,就算不会,他们也不能觉得个可以引外族入关的藩王可以依靠。
“找常辅说说吧。”陈德忠揉了揉眉头:“常辅率先提议请太孙殿下监国的,他这人又向来德高望重,该由他出面镇镇这京城四处乱飞的谣言了。只有常辅最合适。”
☆、一百零五·闹事
常辅忙的头顶冒烟,实在是有太多叫他忙的事了,建章帝倒,皇太孙如今还未正式监国,国家大事全都悬于内阁,他跟几个阁老恨不得学会分身术,人顶两人用才好。
紫荆关的消息又送进来了,守备都御使战死,原本驻守在紫荆关的总兵袁虹也在守备都御使之前就死了,如今紫荆关里只余下几个千户百户支撑门面,实在是摇摇欲坠,河北西路的援兵却还在路上,实在是急死人。
付友德和陈德忠等了半天,直等到天色擦黑,才把常辅等了出来,不由对视眼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前,期期艾艾的喊了声辅大人。
常辅看他们眼,眉间有遮掩不住的疲惫,毕竟已经是七十余岁的老人了,精力再好也是有限的,可是看见这两人,他还是嗯了声,由着两个人跟了出来,路跟到了府上,才问他们:“什么事这样急着找我?”
东宫的事,如今没有人会怠慢,谁都不知道建章帝还能不能醒来。付友德没觉得常辅态度有什么不对,俯下身行礼完毕,就跟常辅说了如今京城满天飞的流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瞧着,好似事情有些不对劲。”
具体不对劲在哪儿,陈德忠说出来了:“茶楼饭馆总聚着不少人听这些无稽之谈,市井之中如今竟然已经有人编了儿歌赞恭王贬低太子和太孙殿下,还影射圣上的病是出自太孙殿下的陷害......如今已经不少风言风语了,御史们也都蠢蠢欲动......老大人,您快给想个办法吧,这么下去可不成啊,这么下去,殿下他不是要被说成罪大恶极的罪人?就是底下的关隘守将们也会人心惶惶啊,更别提如今崔总制还远在西北抗敌,生死未知呢.....”
这朝廷现在要是乱起来,那大周才是真完了。
想到这点,两人又都不由自主的觉得心寒,恭王为了这个位子,可真是多不要脸的手段都使出来了,现如今不仅外头引了鞑靼人入关,还妄想把京城搅的天翻地覆。京城乱,天下岂不就更乱了?实在其心可诛。
常辅身子朝后靠在椅子背上,舒缓了腰间的疼痛,抬眼看了他们眼:“还听说了什么,都说说,别瞒着,说吧。”
如果只是市井之中的流言,这两人也不会慌成这样,恐怕还有别的事,他敲了敲桌子,引得两人都看过来:“直说罢,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啊,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两人都回过神,陈德忠看了付友德眼开了口:“收到了消息,史御史准备上书......”
出了名的铁面无私的史御史,当初举把陈阁老拉下马的那个史御史,只要他上的折子咬死的人,非死即残,常辅挑了挑眉。
陈德忠见常辅挑眉,心里更慌几分:“别人就算了,史御史不是般人,他要是上书,那这天下人都会觉得殿下真的是恭王檄文里所说的那样无情无义的人。”
付友德在旁点头,还补充道:“史御史他们还打算让内阁裁决政事之余再下令让三司会审圣上昏迷事......”
显然就是把流言当真,觉得真的是周唯昭为了上位害了建章帝了嘛。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这么蠢,明摆着的,现在建章帝活着对太孙殿下才是最有利的,太孙殿下莫不是疯了,才会下手去害建章帝,还挑在自己都还没被册封皇太孙,被授皇太孙金册宝印的时候。可是没办法,现在人人都这么说,还说太孙殿下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是因为怕恭王打进京城来跟圣上说明冤屈,更甚的,有的直接就说圣上已经觉得恭王冤屈,想要彻查此事,所以周唯昭才狗急跳墙的,反正怎么不好怎么说,实在是太让人气愤又不安了。
二人说完了,眼巴巴的看着常辅,异口同声的请他想个法子。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就算是有为自己着想的心思,可是说起来,也实在是担心朝廷真的败在韩正清跟鞑子的里应外合之上。
常辅面上却半点惊骇之情也没有,甚至还笑了笑。
这笑叫陈德忠和付友德都呆了,常辅这......现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怎么还觉得史御史上书的事儿挺值得高兴?这也未免有些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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