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萧阳的人和娘娘的人两边结成亲家的比较多,手心手背都是肉,顾明暖两边都得送贺礼。
真是好大一笔支出啊。
原本公主下嫁的婚礼该是其中最隆重的,偏偏镇国公主不得读书人的心,婚礼隆重程度远远比不上勋贵重臣子女成亲。
倘若没有天上绚丽的烟火,只怕这桩本该轰动京城的婚礼更为寒酸简陋。
别说同顾明暖和萧阳的婚礼相比,一般人家也是比不得上的。
萧阳低声在顾明暖耳边说道,“是岳母安排的。”
“我娘?”顾明暖露出一抹诧异,“不是说镇国公主对她很好?最近常常入宫,还为我娘整治不少趁着皇上病重不安分的后宫妃嫔。”
楚帝病重,册立太子是重中之重,后宫但凡有皇子的宫妃谁不想为自己的儿子争一争?
尤其前几年楚帝纳了朝臣女子入宫,她们仗着有靠山,有儿子,对皇后娘娘多有看不上,不过也有聪明的宫妃讨好皇后娘娘,期望皇后娘娘能为自己的儿子在楚帝面前美言几句。
或是干脆让皇后娘娘收养自己所出的皇子,将来一旦坐上龙椅,生母还能好了太后的位置?
儿子本就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孝顺赵皇后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圣母皇太后迟早能压过赵太后!
“岳母的心比岩石还坚硬,最受不了旁人怜悯她,何况镇国公主本身目的也不纯,岳母心里怎么窝火。”
萧阳不屑女子的手段,可有时候也不得不心惊岳母的小心眼,“岳母把所有的疼爱都留给你,绝不容旁人沾上一分。”
赵皇后本就是极为偏激的母亲,不是亲生的,对她再好也枉然。
顾明暖轻笑道:“我完全不用担心有人替代在我娘心里的位置,没人能同我争宠。”
萧阳认真的点头,“在岳母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一是你,二是别人家的女孩儿。”
这份偏执,连萧阳都做不到。
顾明暖深以为然,前世她只是因为名字就得到赵太后一丝丝的怜悯,不过该利用她时,没见赵太后手软过。
当然没有赵太后,顾明暖没法在前生了解一切仇恨,更不会有重生后的平和心态,毕竟含恨重生,只会想着报仇什么的。
赵太后怕是早就看出当时萧阳对她……才会利用她的,否则她想不通,赵太后为何突然就对她另眼相看,在她想要报仇却求助无门时主动接触她。
顾明暖并非就她一个,当时在京城也和她重名的女孩儿。
“镇国公主的婚礼被消减许多,岳母还不甘心,按时读书人去闹上一闹。”
萧阳顺手关上窗户,把外面的一切热闹都隔绝开,“既然你不出去,咱们先安歇吧,明日萧阳领她回来祭祖,你应该能见到。”
看来不是小闹,而是让镇国公主彻底没有面子。
“我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难道萧越就那么好?因为萧越,镇国公主名声扫地,以后谁肯同她结好?”
顾明暖被萧阳抱起,安安稳稳的,“谢夫人,殷茹的前车之鉴,她怎么就不明白?就算最后萧越赢了,她还封皇后?就她那名声如何都不能正位中宫。”
“谁说最后萧越能赢?”萧阳扯了扯嘴角,若是萧越赢了,他这段日子不是白忙活了?
顾明暖讨好的贴进萧阳,信誓旦旦的说道:“赢不了,他绝对赢不了。”
前世萧越占据优势,还不是被赵太后给算计死了,今生萧越远不如前世,再加上萧阳和娘娘联手……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第九百五十七章
她想象过的婚礼不是这样的。
镇国公主在越王府上出阁的,头上盖着喜帕看不到外面具体状况,然而她不是初来乍到,参加过不少的婚礼,在越王最显赫时,皇族重臣之家有红白喜事邀请她。
当时她曾被奢华的婚礼震撼过,想着自己出阁之时,婚礼一定比她们的更隆重热闹。
可是现在她成亲了,嫁给欣赏且喜欢的萧越,婚礼的进程却让她很失望,打破新娘子所有美好的幻想。
沿途百姓不是来观礼的,而是来看她这个不孝的孙女!
在祖父刚刚去世后,就急冲冲的嫁人。
镇国公主有苦难言,无论她如何解释,旁人嘴上说相信她是遵从越王遗愿,背后说起她来一点不留情,什么不孝,什么没男人不行,更有甚者还有人说她珠胎暗结,不得不尽快嫁人。
婚礼之前她时常入宫不是为别的,更不是为赵皇后出头,只是想在唯一对她表现出善意和依附的赵皇后身上得到一丝丝的宽慰。
只有赵皇后理解她,安慰她。
毕竟赵皇后当初入宫时也不是不合规矩的。
她们是同命相连。
不,赵皇后比她更可怜一些,起码萧越对她是真心实意,彼此有情,不必太在乎仪式是否隆重,庄重,楚帝最初只是把赵皇后当做替身,仿佛为同朝臣赌气作对,非要把不经采选入宫的赵秀儿接进皇宫。
就算如今赵秀儿已经是皇后娘娘,楚帝对她也是利用居多。
人只要找到比自己更惨的对象,心态便会平衡许多。
在夜空上烟火绽放,璀璨色彩斑斓,镇国公主感到萧越对自己的珍视,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祖父在天之灵也会满意,婚礼是否隆重,又不会影响夫妻感情?
喜轿停下,镇国公主刚刚迈出轿子,只听砰得一声,周围人惊恐的叫道:“有人在公主府门口血谏。”
“王爷,你死不瞑目。”
“镇国公主不孝不贞,该撤销公主封号。”
镇国公主气愤撩开盖头,看清楚到底是谁闹事。
她看清楚了,围观的人也看清楚新娘子的面容,喜娘在旁边焦急的说道:“公主,快放下盖头,不能掀,只有新郎官能……”
“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镇国公主本就一肚子气,彻底把盖头从头上拽下,指着穿着孝服的人,“谁让你们来搅闹婚礼?本公主想嫁给谁就嫁谁,想何时成亲就何时成亲,岂容你们这群迂腐笨拙的人管三管四?”
萧越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似有似无的挡住身边的人。
“你们想死?本公主成全你们!”
这些人大多脸熟,就是前两日镇国公主在宫门口教训过的御史们,他们故意在她大喜的日子来报复。
“那日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饶你们一命,没想到你们还敢再来惹本公主,好啊,今日本公主就来试试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本公主的鞭子硬。”
镇国公主从随行的女侍手中拿过鞭子,利落向门口闹事的人抽去,鞭鞭见血,被抽的人衣衫破裂,伤痕累累,然而他们不躲不闪,亦不曾求饶,眸子坚定,仿佛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捍卫自己所坚持的礼教。
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无论是朝臣,百姓,还是勋贵皇族,只要有违礼的事,御史都可以奏禀,可以仗义直言。
他们越是不肯求饶,镇国公主越是生气,下手越是无情。
不过片刻,公主府门前鲜血淋淋,宛若牢房一般血腥,哪还有喜庆的气氛?
萧越看准时机,知晓越王留下的人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上前抓住镇国公主的手腕,“公主,不可。”
“你让开!”
镇国公主正在气头上,非要抽得他们俯首认错不可,平时同萧越相处,萧越多是让她,顺着她,“难不成你也说我做错了?”
萧越讪讪的放下手臂,怅然道:“臣不敢说教公主,只是今日是您的吉日,不该……”
隐藏在看热闹人群中的女子稍稍露出兜帽下的半张脸,“*到了。”护住她的男人同样稍稍抬头,露出一张豪迈的脸庞,“咱们躲远一点,省得被牵连了。”
“哼,她竟敢同情可怜我?竟认为我比她更惨。”
说话的女子身体几乎靠近身后的男人怀里,她有顾衍,有野心,镇国公主有什么?
萧越吗?
笑死人了!
萧越明明一直坑陷入情网的镇国公主。
顾衍护住非要偷偷出宫的娘娘,眼里偶尔闪过无奈,以及一丝纵容宠溺,总算领教女婿所说,女人任性起来没有道理可讲!
不过宠着娘娘绝对是顾衍期望的。
砰砰砰,鸡蛋等物什直接砸向镇国公主。
萧越和镇国公主都有很好的身手,轻易躲闪开,杂物让府门口更显得脏乱,振国公主快要气疯了,“谁!”
扔杂物的人从人群中走出。
“她们是谁?”
镇国公主指着五六名女子,这些女子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眼眸宛若死水枯井。
“朝廷上表彰过的节妇!”
萧越认得她们手上捧着的物什,让节妇来教训镇国公主?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损招。
对这群心若死灰的节妇不能打,不能骂,更不能扭送到官衙去,毕竟镇国公主孝期成亲不大妥当。
“你放过我,我要教训她们!”从来没人敢这么无礼的对她,扔鸡蛋杂物?明晃晃踩她的脸面。
“不行。”
萧越死死拽住她,低声道:“这群以贞洁礼数为性命的人动不得,当初殷茹……殷茹就曾经被她们泼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