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回转此世,也就只有两三天,只顾着与父母骨肉相见,又惦记着张真这点事儿,所以直到想要往草堂一探,才想起来自己那一戒指作弊器来。想要背着那妖精和草堂那么多下人奴才去偷偷地监视张真,还真不好办……牡丹看了看那些法决什么,有易筋伐髓、有引气入门、有教人修炼丹道、有教人刻画符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也有一部教人屏气凝神,隐藏行踪,但是那却是需要有一定修为。看之前那些法决玉符中记载东西来推断,这恐怕也需要几年时间了,明显是来不及。
找来找去,直到牡丹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终于一堆法宝器物中找到了一件小东西。这是一件碧色玉石挂坠儿,系着黑色丝线,打着福结。器物目录上注明了,这是一个非常好隐身用玉坠子,只要戴上它,也就不会被凡人看见,而对于千年以下修为妖怪,也是一样。牡丹想,这宰相府虽然是爹爹上任之后官家赏下,还有些年头,但是决计不会有千年。再说,如果那孽畜有千年修行,当年也就不会被张天师门下撵得到处跑了。
真是好东西啊,牡丹将隐身玉坠儿系裙下,然后耳房自己大丫鬟,以及角门上看门老妈子那里都试过了,这玉坠儿效果好极了!牡丹欣喜若狂,若不是还记挂着原本目,现就要跑上街试个够了。
寸寸莲步,急急向前,转来转去,穿过绣楼、隐过后院,穿过园子,还路过了‘大名鼎鼎‘碧波潭。池子里面游来游去、成群结队鲤鱼,让牡丹恨急了。心想,也不知这其中哪一尾是那冒充自己毁自己声名贱人。有心想要吩咐下人将此潭中鱼虾捞、潭水放空、空池添平,但是又一想,那虚假包公,恐怕也如那鲤鱼精一样是这潭中精怪。想来,这水府中这样妖魔还有不少呢,若是没有一往成擒,恐怕这些妖精祸乱金府。
投鼠忌器,牡丹现恨就是这个词了,望着碧波荡漾、深不见底水潭,终于皱着眉头继续走。好,那草堂已经不远了,牡丹拎着裙脚轻轻溜了过去,还注意着不要踩倒小草或是踩上青苔,那样都会留下痕迹。
张真当年,总是对外界人抱怨爹爹打发他住草堂里,但是这草堂虽叫草堂,但却不是字面上草房子啊!很多名人雅士都会弄上这么一个,实际上还是青瓦回廊宅院,只是地处偏僻一点。但是屋中陈设也是价值不菲,看屋子伺候下人也是不少。让张真住草屋子什么说法,真心不靠谱啊!
你说你一个尚未完婚就上门投靠未婚婿,让你住哪里合适呢?住内院?那纯粹是搞笑,那是夫人小姐深闺,你不要脸金家还要脸呢!让你住外院客房?但是那里环境还不如草堂呢!至少草堂也是独门独院,也是让张真能够静下心来读书意思。金家虽然世代官宦富贵之家,但是却是几代都没有什么爵,到底宅地规模什么都是要受到这个限制。真是挑不出比后院草堂合适地方来安置张真了。
牡丹看着草堂雅致摆设,心里加不忿,张真啊张真,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你家道中落,一穷二白,没有聘礼爹爹也不甚计较,只要求你认真读书好求一个功名出身。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吗?!难道没有你死去爹和娘,你自己就要饿死了?这样子来投奔金家,明着是为了完婚,但是如果我不带嫁妆一分和你去过穷日子,你怕也是不愿意吧?
上门求接济,才是主要目。估计张真来时候都想好了,他那宰相丈人应该扫塌相迎、然后摆酒设宴接风洗尘,再备上金银财宝给他做零花,然后赶把小姐嫁给他,好给他捐个官省得考试费劲什么。但是如果真是那样,金宰相就不是你丈人了,而是你是他亲爹了!
牡丹进了草堂,明显听到了人声,那是一男一女谈笑,尼玛果然是勾搭上了,但是瓜田李下,你们倒也真做得出来,根本就不怕丢人!也对,牡丹这个念头心里转了一个圈就明白了,这两位里,一个是恬不知耻根本不计较理法,一个是顶着别人脸,丢人也都是别人。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是无辜躺枪那个被仿冒人,金牡丹就想要自挂东南枝了。
不对,凭什么我死?!要死也是你们死!牡丹脸上划过一丝阴毒,攥紧了拳头,继续往前走,刚走到内堂边上,就看到地上倒了一个家丁和一个管事媳妇。牡丹心中明了,这恐怕就是管家这一次派来监视张真主力了。但是没想到,什么也没有探听出来呢,就晕这儿了。这恐怕是那孽畜功劳吧!
牡丹转过身,正好看到廊前一男一女正坐一处,聊着□,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看来这张真和鲤鱼精是真已经碰面了!定睛一看,那男正是张真,那女却是赫然顶着自己脸!那孽畜好大胆!当年牡丹也是辨明真假时候见过那鲤鱼精,但是当时是又惊又怒,现去只剩下仇恨与愤怒了。你要做话本子上艳鬼自己去做,为什么要拖着无辜人下水?!
牡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看这一对狗男女现无耻嘴脸。但是却没想到,衣衫轻轻钩住了树上伸出小枝条,引起了一阵摇摆。张真当然是一无所觉,但是那妖精就立刻发现了这不寻常响动。眼睛就往牡丹这里扫过来,但是那只玉坠子真真给力,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只好将眼中狐疑放下,继续应答着张真话。
牡丹眼见差点被那妖精发现,吓了一跳,但见她也没有被瞧见才舒了一口气。本来嘛,牡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从来都没练过拳脚什么,虽然有神仙相赠这神奇法器护着身形不露,但是行动步伐却是相对来说比较缓慢笨拙。这一次是有张真侧,那鲤鱼精不便站起来查看,但是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肯定会被发现!
想不到这妖精修为也不浅,只是一次小小树枝摆动,她都能觉察出来不对,看来要收拾他们报仇,可真是有点棘手了!
牡丹一想到报仇无望,甚至有可能像上辈子一样重蹈覆辙再一次跌落地狱,就觉得心中憋闷得紧,潸潸然落下泪来。对了!还有那些法器和法决呢!牡丹再一次想起来东华仙赠与东西来,一块小小玉坠子就这么管用,看来老仙人给这些东西也真都是不凡之物啊!
牡丹想到了那许多修仙法门,心里顿时就又亮堂起来了。自己得以重生,又承蒙老仙人垂爱,获得了常人期盼漫漫长生之路指引,难道现就要认输,让这小小孽畜再一次碾碎自己人生吗?!金牡丹啊,金牡丹,你可不能如此没有出息!那不单是辜负了老仙人出手相助,也是对你双亲不孝,是对你当初精力那‘刀霜剑雨’凄惨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捏起绣帕,内心对自己发誓,这是后一次如此脆弱垂泪。从今天晚上开始,自己就要为了抗争那强行加诸身上命运而努力了!掌握力量,就是掌握自己人生。就算是官家以皇权压人,只要有绝对力,就根本不惧。自己要是有那般仙家手段,官家也不会这样子对待金家人。当初官家会如此轻易因为这诡谲之事就罢免了爹爹官职,肯定也是惧怕了那些妖孽法术!
牡丹加上了大小心,才一步一步安然退出了草堂范围,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惯常呆着绣楼里。门外,两个丫鬟还专心致志打络子,恐怕都还以为自家小姐还闺房里面午睡呢!
金牡丹坐了自己房间绣墩上,才将腰间系着玉坠子取下来,放回了须弥戒指里。她将那些修仙法门分门别类准备好,今晚开始就要紧急修炼了!她已经算好了,只要自己没有与那张真相遇,就不会引起张真离开,也不会有鲤鱼精大庭广众追去私奔丑事发生。她也想,就算是自己碰见了张真也要虚与委蛇什么,但是先不管她自己牙嗔不牙嗔,反正那是一定会惊醒鲤鱼精。
正常来说,真牡丹小姐见到了张真来亲近,肯定是会发怒。废话,她可是真正闺阁小姐,人要脸树要皮啊!如果突然反常话,反而会叫那妖精怀疑。
第四章
所以牡丹打定主意,几个月之内都闭门不出,就推说生病或是心情不好什么,反正大家闺秀总是闭门不出,她只是把去花园游玩以及和其他家小姐交际应酬项目去了。反正因为要躲着张真,所以花园可能就不去才好,现想来,过去梅园之中游玩时能够碰上张真,真乃是奇事一件。角门上看院子奴才都是死不成?!但是转念一想,这也许是那妖邪施了障眼法术,要愚弄几个婆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再一个,交际虽然是她这个应该开始待嫁小姐生活中必须项目,但是一想到那些往日里‘闺中密友’,自家落魄之后,没有一个出手相救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落井下石说风凉话,想来是对自己早已积怨已久,但是又因为爹爹是当朝一品,所以巴结还来不及呢,反倒积累了胸中怨恨。直等到自己家道中落,那些人嘴脸才露了出来,可怜自己一直以为她们都真是好姐妹呢……
当初捻土为香,茶点作祭,花台下磕头义结金兰,也只不过是小女儿家看了无聊话本子有样学样。什么叫仁,什么叫义,根本就不清楚吧?!也罢,怪得谁呢?只能怪自己……当朝首辅之女又如何,花容月貌又如何,就算是将同龄小姐们都比下去了又如何?还不是哗啦啦大树将倾之时连自保也做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