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德贵妃架着一步一步回到坤德殿的萧衍现下趴在殿内的矮榻上,得了吩咐的前来的太医是卫澈,现如今卫澈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太医,众人观望着萧衍这一下会不会就此失了君心,可看着卫澈背着药箱,袁卫前前后后的跟着照顾着,一看之下,便也就歇了那看热闹的心,皇帝身边如今最得力与当宠的两个人为着萧衍这样奔波,萧衍的这五十军棍说好听点,也不过是皇帝打了儿子出出气而已。
卫澈帮着萧衍把身上早已和皮肉粘连的血色裤子撕下,干涸的血迹把衣衫与皮肉粘连那用力的撕扯之间,萧衍嘶叫着一声,痛彻心扉,洛卿语光是看着便觉得有些可怖,一盆一盆打开清洗血渍的热水混合血液被端出,几个人好不容易帮着萧衍上药包扎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这段时间,萧衍只能躺着在这儿一动不能动。
“痛吗,还好吗?”洛卿语眼泪汪汪的蹲在萧衍的身旁,无比委屈的看着萧衍,手撕了皇帝的心都有,亲儿子都能够下的去这么狠的手,这算什么,都说帝王无情,可能够无情到这个地步的,真是少见!
“嘶!”
“啊!你轻点!”
萧衍原想强忍着疼痛给洛卿语一个没事的微笑,哪里料到卫澈正帮着他把身上那打烂的肉给切除,一个忍不住嘶叫出声时,洛卿语便是一个狠狠的一记冲着卫澈大叫道,吓得卫澈手一抖,那摸样,活生生的是要吃人!
萧衍看着洛卿语这般似母老虎的模样,赶紧的伸手向其轻轻拍着,安抚着她,而德贵妃则是给卫澈投去了一个望见谅的表情。
“好在没伤到筋骨,皮肉伤过了这一段日子养好了就没什么问题,这段时间,还是请王爷忌口,好好躺着伤口未结痂前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微臣先告退了!”卫澈小心翼翼的帮着萧衍把一切包扎完后,对着萧衍仔细的叮嘱道,萧衍听后点了点头,脸色苍白,臀部虽上了药,可这火烧火燎的感觉却一直持续着,疼得他不住的皱眉强忍着。
“多谢卫太医了,一点子心意,往后还要有劳烦到您的时候,王妃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原谅!”德贵妃在萧衍包扎好伤口之后,走至床前,满屋子的血腥气浓郁充斥在鼻尖,只让德贵妃心上泛酸,饶是如此,她还是把准备好的钱袋放进了卫澈的口袋,宫中历来的规矩,卫澈自然恭恭敬敬的收下,随后请了个安,便退下。
殿内的人尽数的被请了出去,只余下了她们几个,德贵妃看着萧衍背后包扎了厚厚一层纱布的伤口,只叹道“你怎么就这么迂,他要打你,你不会求饶,不会辩驳,还真的由得他打,要不是袁卫报信的及时,你还真的准备让他打死你呢。”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太过耿直整个人一板一眼连撒个娇都不会,最是吃亏这样的,好在皇帝的心不算太狠,也容得下袁卫让人去给自己报信,要不然,哪有现在这样躺在这儿还能够清醒说话的时候。
“我没事,母妃赶紧备了马车,让我和卿卿出宫吧,免得再落人口舌。”挨这么一下一桩事情就算过去,余下的皇帝自会派人查个清楚,皇帝手里有另一番的势力不与人知萧衍心中门清,突厥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放那么多暗卫在后宫打探消息,大梁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在突厥,若皇帝真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不会坐在这高位二三十年都这样安稳着。
“好好歇着,由着那些跳梁小丑各自蹦跶去,将来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你们两个如今都是这幅样子,就好好的在府里养着,养到年下再进宫来给你父皇请安吧。”
德贵妃知道萧衍的意思,抿唇没有再多说,只对着萧衍这般嘱咐道,随后便让云溪嬷嬷备了马车与担架,命人抬着萧衍上了马车由着他们这两个伤残人士回睿王府去。
“王爷的性子太老成,硬生生就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要是换了萧然,早哭倒在皇上根儿前装孙子似的玩儿赖,哭上那么一通,不说是二十辊,就是两棍子也抽不到他身上去,咱们王爷从小就没学会这本是,要是有王妃身上耍赖的三分脾气,那日子可比萧然过的强,哪里还用得着吃那么多暗亏!”
云溪嬷嬷看着远去缓行着的马车,一声轻叹与不甘自她口中道出,无论是早已去了许久的颦颦,还是现在的萧衍,那从小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一辈子无子,这两个孩子自己一直都视如亲子,可颦颦早去,萧衍现如今不单单是德贵妃的指望,也是她的。
“皇上召了陆公子进宫,看样子,皇上如今是谁都不信了。”
“找进来不是很好,皇帝早该把君竹招进来好好的把这件事情查查,一查之下,谁是真谁是假,全都分明了,那才好呢。”
德贵妃带着萧衍离开后不久,陆君竹便带着下江南时带回的物件进了宫,那样不经意的,可却又那么巧。
皇帝手中有一群密卫,除却皇帝的手令外谁的命令都不会听,这些人分布在哪儿,由谁人前头只有皇帝能够使唤,从前是陆君竹的父亲掌控着这些人,后来陆大人身死,陆君竹便接替了陆大人的手,为皇帝卖命,在外,他还是那个混沌不堪的纨绔子弟,开着他的歌舞坊,那样不羁,在内,他是皇帝的义子,更是皇帝在外的双眼与双耳,专为皇帝除去不该存在于世的人。
这桩事德贵妃原本并不晓得,只是经年无意之中发现了陆君竹身上一块特殊的玉佩之后,她长了个心眼仔细且再三的查证之后知道,陆君竹是皇帝手中密不可发的一张王牌,凡皇帝用了,便说明皇帝谁都不信了!
“这桩事衍儿本就冤枉,等皇帝查到真凶,找到实质的证据,衍儿的这二十棍子倒也没白挨,这么多年,皇帝什么时候对我的衍儿有过愧疚,这一次,也该让他好好愧疚一下,我的颦颦惨死,他不过就皱了一下眉头,她娴贵妃知道皇帝手里有一根不能提起的痛,永远都能够把着那张王牌牵着活命,难不成我没有,笑话,我只是不屑拿故去之人来作祟罢了!”
“贵妃娘娘节哀啊,若大公主知道你一直为她的死耿耿于怀,她在地下也会觉得难安。”
颦颦公主,那会不过三岁,最是可人的时候,德贵妃是皇帝坐上帝位之后的首次选秀跟着皇帝的女人,当初先皇后无子,德贵妃盛宠之下接连有孕,那时候淑妃还未入宫,德贵妃在产下颦颦之后风头更尽,得劲了皇帝的宠爱,在颦颦三岁时,德贵妃再一次有孕,先皇后便坐不住了。
前头的季妃舒昭仪早已产下皇子,可为着皇帝的不喜,先皇后并不曾放在心上,可当德贵妃的盛宠越过先皇后时,先皇后利用手下与德贵妃交好的两个妃嫔在德贵妃的屋内放下迷迭香,却因为宫人们的一时大意,把迷迭香放错了屋子,最终,颦颦中了迷迭香的毒一睡不起,而有孕三月的德贵妃差一点点小产,差一点点就没了萧衍这个孩子……
说是先皇后在皇上登上皇位后不久便暴毙而亡,实则是皇帝查到了真凶最终自尽而死,而皇帝为了保存先皇后的颜面,对外只说是心悸而死的罢了。
那时候皇帝与德贵妃也有过一段心意相合情深意切的日子,可那些日子最终在颦颦的死去之后,烟消云散,而皇帝也很快忘却了失去颦颦的痛苦,找到了新欢淑妃,自那之后,便再也记不起德贵妃失去的女儿颦颦,又或者说,皇帝根本就不愿意记起,不希望自己的记忆里有那份愧疚和遗憾!
“唉……”
一声的长叹,叹不尽的是德贵妃对自己孩子的所有心酸与无耐,生在皇家的孩子,生出来不易,长出来更加的不易,除却能够享受富贵之外,整日里还要担心着这里的算计,那儿的算计,若当初,颦颦还在,现在只怕早已经是个几个孩子的母亲,可她的婚姻呢,自己能够做主吗?
皇帝的那几个女儿最终嫁到了哪里,过的什么日子……
“多想无益,我们就等着吧,等着看大厦倾颓那一日!”云溪嬷嬷知道,德贵妃心下难过,只一句话,算是在宽慰着德贵妃,也像是在告诉着自己,等与忍,宫中的日子,过的就是这两个字。
第一百五十九章:皇帝难为(1)
“皇上打算怎么查这件事,按着睿王爷的说法,那些人若真的是突厥派来的,那现下定然已经全部撤离,想查找也是无门,相信睿王爷为证自己清白,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心力,连他都挨了棍子,皇上,你不会想着也打我一下出出气吧?”
陆君竹打着送礼的幌子欢欢喜喜的进入紫宸宫后,脱去了外头那一层嬉皮的伪装,看着手中的那份折子,向着皇帝问道,话语里则带着玩儿赖,一句话,倒是把本气的横眉冷目的皇帝给逗得眉头一舒。
“你这小子,越长大越发没规矩,跟你父亲的容貌是如出一辙的像,可那性子,却是南辕北辙,要不是你这张脸,朕还会怀疑当初是不是我抱错了孩子来养。”
“像我爹那样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皇上你到时候还会认为我爹借尸还魂又找你来了,那你还不得吓死才怪。”陆君竹不等皇帝说话,只顽皮的一笑,打趣着,想起自己父亲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父母的早逝,是他这个做儿子的,挥之不去的痛与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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