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还喊着话,恰夜风一拂,花玉香的身子微微缩了缩。
许惜风回神一愣,忙道:“唉,你这身衣服,得换!”
“哪来的衣服换?”花玉香闷道。
“这好办!我背囊里还有,给!那边林子,你自个儿去!我在这把风!”许惜风翻了好一阵,果然从背囊里翻了件干衣来。
探头看了看,见只有一件,花玉香就问:“那你呢?”
“别管我,我能搞定!”许惜风摆手笑了笑。
一时间后,林子里去了两个人。
黑灯瞎火中,许惜风战战兢兢捣腾着:“你可别偷看啊!”
“谁要偷看,你才别偷看呢!”花玉香听着就气。
好不容易换了男装,清清爽爽的花玉香回到篝火边当即愣住了。
许惜风却在树枝弄成的架子前一面凉衣服,一面若无其事道:“没见过俊男穿草裙啊?”
“没见过……”没想到许惜风竟用树藤串着大叶子围在身上,花玉香凑前几步,揭着就看:“这是什么?”
愣了愣,许惜风忙往边上躲:“唉?你干嘛?草裙里面哪能随便翻?”
“我……就是想看看……”花玉香有些尴尬。
许惜风则眼睛一眯:“不然你穿?”
“我不穿!”花玉香摇头道。
“算了,不逗你了!待会儿,我教你怎么编!”喃喃说着话,许惜风随手拽过花玉香的湿衣,小心翼翼就往树枝上凉,还真贴心。
蹲在篝火边,看着全神贯注干活的许惜风,花玉香不知不觉就有些发痴:“没想到你这家伙认真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啊!”
那时,恰巧晚风一袭,黄毛怪那头黄毛,和身上的树叶子都在飘。待他转过身来,花玉香才发现,这平日里低调的黄毛怪,身材竟这么好!
花玉香的感受并不虚,尽管许惜风不是彪形大汉,也不见得气宇轩昂,更不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他的体格却非常矫健,骨架也坚实。
尤其夺目的是,他那八块能让女子疯狂的曲线分明、线条流畅的腹肌,配合着篝火下柔和而亲切的面容,竟还现着一种温润美,让人好生喜感。
这一细看,差点拢不上眼,花玉香还真想上去蹭一把。待许惜风凑近了坐下,花玉香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又往身侧瞄。
她才留意到,眼下这完美结合的身姿,还有些疤痕,并且细细碎碎都是旧伤。
那是许惜风练功的时候磕碰来的,师傅和师弟下手常失分寸。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许惜风倒不觉得是坏事。
但这看着看着,丫头就想入非非,觉得黄毛怪很可能是因为家贫,给土地主搬砖,常受鞭打所至。
再加上他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几分疲塌,丫头当即就对黄毛怪生了几分怜惜,连带看向他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为避免泄露练武的事,心虚的许惜风吱吱捂捂一个劲就逮着花玉香,说那草裙怎么编。花玉香哪有心思听,乱糟糟的脑袋下,小脸早已像蒸熟的粉馍馍。
她还不好意思走开,于是,阴阳怪气的俩人就这样挨着身足足聊了一宿。日上三竿的时候,还是挣脱了藤条的顾笑言把他俩唤醒的……
两个月后的清晨,在同样的地方,许惜风侧着脑袋笑了笑:“醒喇?”
花玉香擦了擦眼睛,晃眼一看,还差点以为是两个月前。
“是不是梦到什么吃的了?看你口水都掉出来了!”许惜风抬手给丫头擦了擦嘴,那动作很自然,仿佛经常干。
“别胡说,我哪有?”花玉香倒没拒绝,搪塞了几句,心头却咯噔咯噔跳个不停。
嘴上虽然不说,但昨天夜里,她还真梦见主人先前穿草裙的样子了。
缓了神,许惜风便柔声道:“咱们收拾一下,走吧!很快就能到灵山!”
“嗯!”花玉香点点头,冲着大好的心情,竟挽着主人的手一同上了马车。
侧目瞟了一眼,许惜风还真有些意外,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转心了,这么粘人?要是每天都能像现在这样,该多好!
三日后,众人已顺利抵达灵山。待将金斗满一干人在山下安顿好,主仆俩人便动身上山。
从山脚下抬头看,眼前直入云霄的大物,简直看不到顶。天梯虽有些损毁,保存得还算好,至少还能走人。
两旁的树郁郁葱葱的,也和五百年前一样。只是五百年前卓王火烧灵山后,动植物的种类已大幅减少。近年,更因为大面积抓捕,除了人,山上已经很难看到蹦蹦跳跳的活物了。
按时服用千斤丸的许惜风,走起天梯来,比较吃不消。和两个月前一样,是在花玉香搀扶下,才上去的。
顾笑言呢?两月前,许惜风为了突显他要拜师的诚意,并没有让顾笑言搀和。所以,那时他只负责拿行李,其实行李也不多。
思绪不知不觉倒退了两个月,三人好不容易到了山腰,也到了天音观的门前,花玉香羞答答把手一松,自顾自就往前走。许惜风这一看,也觉得有戏。正了衣冠,他规规矩矩便跟在丫头后面。
但丫头刚进门,把他往外一推,却道:“你不能进去!”
“唉?”许惜风刚抬起手,想要嚷求两句,咔嘭一声,门已经合上了。
凑前两步,顾笑言就发愁:“怎么办?”
第071章、观前立威
“还能怎么办?等呗!”许惜风耸耸肩,在天音观门下来回踱了几步,回神就道:“快,找文房四宝来!”
“这荒山野岭,哪来四宝?”顾笑言随口应了话,就觉不对劲:“该不会要我下山买吧?”
“你看着办!”站着说话腰不疼,虽只淡淡提了一句,但许惜风知道,凭师弟的能耐,定可以办到。
一时间后,天音观上上下下仍在大堂打坐,酒足饭饱的花玉香和往常一样,进门想必就要嚷嚷一番,以吸引京文阳的注意:“师傅!”
张目一看,见这让人挂心了好些天爱徒平安回观,被扰了清修的掌门碧秀心暗暗舒了一口气,却板着脸道:“这些天,你是管闲事去喇,还是蹭吃蹭喝去喇?”
“呵呵……都有……”挠挠脑袋,花玉香尴尬笑了笑。
师姐被责难,大伙虽已司空见惯,但在枯燥的天音观里,仍不失为乐子。当下,已有好些师弟妹窃笑。
“还笑?回头把你们都扔粪池里!”花玉香侧目一瞪,就吓唬人。
侠女的拳头,会让人伤到骨子里的。花玉香这一唬,大堂下还真鸦雀无声了。
对于花玉香大大咧咧的个性,碧秀心也是无能为力。面对这位自幼无父无母的小丫头,碧秀心觉得,这些年确实让她受委屈了。
带着那份若有若无的愧疚,碧秀心平日里对花玉香自然比较宠溺。这,也造就了小丫头今天的随心。
摇头叹罢,碧秀心即缓声道:“坐下,清修!”
“哦……”花玉香应罢,将盘膝坐在京文阳身侧的小师妹一把挤开,挨着京文阳就坐:“去去去……”
海纹剑往边一搁,和大师兄深情对了一眼,俩人会意一笑。而后,她才有模有样学着师傅进行禅修。
碧秀心无奈使了眼色,让那被排挤的女徒弟自个儿找位置坐下。庆幸花玉香这趟下山,没闹出什么乱子,碧秀心摇头叹罢,正要闭目养神,门外轰隆一响,又动了她的心。
这一会儿,花玉香的心已是噗嗵直跳。她知道,定是黄毛怪为了引起师傅注意,在外面闹事了。怎么办?她出门一趟啥事没干,却惹了个黄毛怪回来!眼睛一闭,小丫头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花玉香正心事重重,在她的前方,正襟危坐的碧秀心,对于观内观外的事更是上心。毕竟这是她的祖业,饭碗丢不得。
睁了眼,碧秀心就问:“怎么回事?”
大伙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还是首徒京文阳先发了话:“师傅,可否容弟子出外查看?”
“去吧。”下了师命,碧秀心这才徐徐合上了眼。
没一会儿,京文阳回来了,神色却有点不对。
见他对所察的事迟疑未报,碧秀心就触眉头:“阿阳,外面怎么了?”
“弟子不才,无从说起。还请师傅屈尊降驾,亲去查看,比较妥当!”京文阳恭敬道。
“嗯!”沉声应罢,碧秀心拂袖而起,劲直就向观门去了。
在天音观生活有了年头,碧秀心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深悉不已。
才走到前院,她就发现了端倪:“丫头,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事?”瑟瑟缩缩躲在京文阳身后的花玉香,听着就惊,见大师兄没发话,她也又不敢妄语,只得佯装糊涂。
碧秀心却没打算放过她,抬头一指,沉声就问:“门外那棵百年松,怎么不见了?”
纵使对许惜风习武的事毫不知情,但顾笑言的能耐,花玉香是领教过的。她觉得,贴心人要真闹,把山头铲平了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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