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低了头,什么都没有说。那一日红牡丹贴着她耳侧说的话,她根本就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
可是,红牡丹差一点就伤了陆玥泽,一想到这个,她抬起头,朝着平喜,果断地摇了摇头。
平喜顿时满脸失望,掩面哭着,又怕惹得云珠厌烦,不敢发声。
如画看画两个小丫鬟上来伺候,平喜下了马车去洗脸。云珠坐在马车窗边,却出神望着,一脸的闷闷不乐。
陆玥泽回来时,云珠还是在走神。他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马车门口的陆玥泽扑了过来。
他长臂一伸,稳稳地接住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他一边说,一边吩咐如画看画:“给夫人找件斗篷,马车要进王家大宅了。”
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平喜,眼眸一转,大概也猜出平喜刚刚所作所为了。
平喜是真的恋上那个红牡丹了。
云珠穿戴好之后,陆玥泽也上了马车,一声令下,马车直接进了王家的后院。
这个王家大宅,虽然比不上陆玥泽的陆宅,但是也已经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宅子了。当地的乡绅士族虽然也富得流油,但绝对没有本事建立这么一座大宅子的,这样的宅子也就只有商户能盖得起。
云珠对王家的宅子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她从西南之地的林子里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只见识到了陆玥泽的宅子,还以为人人的宅子都像陆玥泽的一般霸气华贵,所以这样王府大宅在她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云珠不好奇,陆玥泽也没有去看王府宅子的兴致,两个人就直接回了屋子里。云珠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大概是舟车劳顿,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陆玥泽看着她睡了之后,就把平喜单独叫了过去。
“平喜,你今日求夫人了?”陆玥泽开门见山,直接就问。
平喜眼睛顿时就红了,跪在了陆玥泽面前,朝着他一个劲地磕头:“爷,婢子……”
“平喜,你想说什么,爷都不会同意的。日后,这种无理的请求,若是你胆敢再在夫人面前提,你就等着被发卖吧!”
“爷……”平喜哭着磕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玥泽盯了平喜片刻,转头又去看了云珠,见她睡得香甜,这才放心的又从里间出来。他压低声音,告诉平喜:“爷出去一趟,如若夫人醒了,先让她叫膳。”
“是!”平喜应道。
陆玥泽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日后大概还是要给云珠换丫鬟的。本以为这个平喜是个老实稳重的,没想到却和那个红牡丹扯上了关系,陆玥泽已经不能放心地用她了。
云珠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平喜眼睛哭得红红的,但还是如实地把陆玥泽交代的话转告给云珠,又叫了晚膳,伺候云珠吃饭。看着平喜这样,云珠也有些心软了。碰巧这时,如画进来禀报,“夫人,爷刚刚派人传话来了,王家在前院备了酒席给爷接风,爷今日要晚些回来。”
云珠点头,直到华灯初上,陆玥泽也没有回来。平喜她们知道云珠担心陆爷,派人去问了几次,依旧是陆爷还在前院喝酒。
毕竟是前院,又是在王家里,云珠就算是再担心,也不可能去找人的。她有些无聊地坐着,忽然转头就看到了平喜,见她还在那里抹着眼泪,云珠摆了摆手,让她先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陆玥泽今晚被王家人缠得没能脱身,尤其是那个令人作呕的程瑾玉竟然也在席上,他实在是什么也吃不下去,匆匆地喝了几口酒,总算是找了借口就走了。
回到院子里,云珠的房里灯已经熄了,陆玥泽摇摇头,似乎有些失落:“今日竟然这么早就睡了。”
他先是迅速地洗了个澡,把一身酒气去掉,这才回房里。可是进了房里之后,陆玥泽忽然就大怒了,“平喜,夫人呢?夫人去哪里了?”
偌大漆黑的房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云珠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云珠去哪里了?
合更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怒火
王府大宅之内, 灯火通明, 人仰马翻,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之所以这样,只因为陆爷的夫人不见了。
大宅偏隅之处的地牢里, 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铛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被绑在架子上, 满身是血的红牡丹,看向了地牢的一个角落,邪魅地笑着:“能避过所有人, 毫不被察觉,能办到的人, 也就只有你一个。”
不久之后, 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随着她走动,能听到清脆的摇铃声, 正是被所有人寻找的云珠。
她脸上毫无表情, 走到被绑着的红牡丹身前, 忽然一动, 一把匕首架在了红牡丹的脖颈上,若是多靠前一下,红牡丹便会当场毙命。
红牡丹先是一惊,随后抬起头,大概是因为之前受了刑, 显得有气无力。他的眼睛对上了云珠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难道真的想杀了我吗?”
云珠眼眸里带着警惕,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匕首似乎又逼近了一分。
红牡丹撇着嘴,盯着云珠的手,他也是用匕首的高手,云珠这样,几乎下一刻就能要了他的命的。他苦涩地笑了笑,道:“云珠阿姐,阿爸还说过,日后要把我指给你呢。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想杀我?为什么想杀我?难道是因为我伤了陆玥泽?”
云珠的眼眸里爆发出了恨意。
红牡丹也不敢再刺激她,生怕她真的下了死手,到时候他可真就一命呜呼了。他晃了晃绑在手上的铁链子,瞬间整个地牢里就充斥着哗啦哗啦的声音。他盯了云珠一会儿,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云珠,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云珠眼睛里依旧带着警惕,还有对他咬牙切齿的怒火。忽然听到他这么一问,她退后了一步,把手里的匕首从他的脖颈处收了回来。
红牡丹发现她的匕首撤了回去,似乎并没有真的要杀他的意思,心中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他暂时死不了。之前受刑的那些伤口在他身上隐隐作痛,他如今手脚又都被绑了沉重的铁链,别说他原本就是打不过云珠的,如果此刻云珠想要杀他,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忍着疼,朝着云珠挤出了个笑容,略带着回忆说道:“阿爸说过,你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他仅仅教了你半年,我就算是苦练一生也打不过你。如果看来,果然如此。不过,败给你,我也没有什么丢脸的,毕竟你我曾经差一点就定了娃娃亲的,差一点就是我媳妇儿了。我还以为,我假扮刘长水,是会先被你认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先被陆玥泽认了出来,真是失策啊失策!”
云珠看向他,眉头紧锁。
他看着云珠,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戏谑,竟然有些话家常的意思:“我还真没想到,你倒是要嫁给陆玥泽了,阿爸如果知道,或许也能开心的,毕竟陆玥泽他才是……阿爸这一辈子最愧疚的人,拿一个女儿赔给他,似乎也不错。”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又说得不清不楚,云珠疑惑地去看他,他转念又笑了起来,“哎呀呀,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说这个做什么?婆婆妈妈的,肯定是我唱旦角唱的太久了,都快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了。”
他本就男生女相,红颜媚骨,笑起来就更加的妖艳了。尤其是他此刻的脸颊上,带着斑斑血迹,竟然别有一种魅惑众生之感。
云珠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却不向前,也不向后,只是那般地看着他,紧紧地锁着眉头,眼神微眯,眼眸里带着疑惑。
红牡丹盯着她,忽然问她:“亲爱的阿姐,你也是听过我唱戏的。你说,是我唱得好,还是阿爸唱得好?”
云珠握着匕首的小手,不由地紧了紧,指尖有些泛白。
红牡丹很喜欢她的这种反应,他朝着她笑了笑,又说:“金丝笼雀里的那个纸条,是阿爸写给你的。”
云珠这一次表情都变了,神色紧张迫切,但是她只是翕了翕唇,依旧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红牡丹盯着她,似乎也不为难她,直接就告诉她:“不过,那纸条是阿爸几年前写的,一直让我想法子给你,可惜我也是个亡命天涯的,朝不保夕,这才耽搁到如今。阿姐,你也不用问我阿爸的下落,我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此刻传说在桓晃之地的这个浑奴,究竟是不是阿爸!云珠阿姐,我知道的或许并没有你多,你也就不用指望着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了。”
他说完,又看向了云珠,见她小脸惨白,终究是有些不忍。他说:“云珠阿姐,阿爸走的时候说过,他不会轻易就死去的,所以……你也不要那没为他担心了。”他朝着云珠笑了笑,似乎有些叹气,道:“阿爸还说过,让我去西南之地的林子里去找你,说你一个人在那个小草棚里太可怜了,让我娶了你,好好照顾你……可是阿姐,我大概要食言了,我什么事情都能答应阿爸,唯独这件事我是办不到了。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娶你,我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