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碗放在桌上,她伸手按在胸口,微微皱着眉,问道:
“金银。将军是今天回来,没错吧?”
金银点了点头,说:“之前元家军那里传了信儿回来,说是今个儿到。”
一边说着,金银看着秦妙的脸色有些难看,急声道:“主子,你是不是心疾又犯了?”
摇了摇头,秦妙神情仍有些不好,说:
“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憋闷的慌,又不是犯心疾的滋味儿,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金银没说什么,几步走出房门,出了院子,正好见着了青禾,提高了嗓音,说:
“青禾,主子有些不舒服,你来给她看看吧。”
青禾脸上仍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此刻直接走到金银身边,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问:
“夫人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主子刚才还好端端的哄着小少爷,突然脸色就不好了,不过她又觉得不是心疾。”
青禾精通医理,医术比宫中的太医还要精妙许多,他几步走到主卧前,轻轻扣了扣门,说:
“夫人,青禾进来了。”
在听到房内的回应声后,青禾这才推开雕花木门,走到秦妙身边,等到女人将袖口给挽上,露出雪白的皮肤后,才仔细为她诊脉。
过了好一会,青禾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
“您的身子骨儿康健的很,有了那血灵芝,青禾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妙点了点头,还没等她说什么,外头就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将军回府了!”
“将军回府了!”
听到这话,秦妙蹭的一声从红木凳子上站起来,雪白的脸颊上浮起两道绯红,心急的往外冲去。
她几步跑出院子,但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不稳,直挺挺的往前栽倒过去。地面上正好有几块尖锐的石头,若是划在脸上,肯定会伤着。
好在及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扶住了,秦妙这张漂亮的小脸儿没有破相。
鼻间涌入一股熟悉的味道,秦妙唇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意,盈盈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道:
“你回来了!”
元琛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透出一股审视,握着秦妙的手炙热而有力,好似铁钳一般。
对上男人的鹰眸,秦妙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在看自己的妻子,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一丝情意。
“你……怎么了?”
元琛仍没有松开手,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
“秦、妙。”
听到元琛的声音,秦妙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想要抽回手,却被死死扣住,男人用的力气很大,让秦妙疼的直皱眉。
一旁的金银看着主子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赶忙走上前,说:
“将军,你弄疼主子了!”
元琛冷冷地扫了金银一眼,道:
“卯三,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感受到元琛身上的杀意,金银脸上的血色尽失,自从她被送到了秦妙身边,卯三这个代号就再也未曾用过,现在从元琛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金银只觉得一阵陌生。同时也有些惊惧。
手上的力气加重几分,元琛拉着秦妙,直接回到房中,金银有些担心,想要跟着进去,却不防雕花木门突然紧紧关闭,将她隔在门外。
正在金银想要推门而入时,却被青禾按住了肩膀。
略带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金银眼中尽是慌乱,只听青禾道:
“将军夫妻之间的事,你只是个外人,就算插手了,也根本解决不了。”
金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却放不下秦妙,毕竟主子的身体一向不好,将军又是一脸凶相,若是伤了她,该如何是好?
摇了摇头,青禾什么都没说,直接拉着金银远去了。
而被男人拉入主卧中的秦妙,却被一把推倒在床上,手肘磕在床柱上,钻心的疼,可能骨头都裂开了。
看着女人疼的连脑门上都冒出冷汗,元琛皱眉,上下打量着秦妙。说:
“我怎么会娶了你?”
秦妙眼眶通红,没想到她等了三个月,盼了三个月,却等回来了这样的一个人。
气恼的被转过身子,秦妙低头看着熟睡的卓安,心底涌起无限的委屈。
在回来之前,元琛已经派人查到了秦妙的身份,知道面前的女人不止是忠勇侯府的二小姐,更是宫中的柔妃,那一套金蝉脱壳的小伎俩,能瞒得过别人,哪里瞒得过他?
伸手狠狠捏住秦妙的下颚,即使面前的女子是难得的美人,但元琛眼中却不带一丝怜惜。
“明明早就是皇帝的女人了,难道皇帝满足不了你,你才跟了我?”
秦妙脸色煞白,她瞪着元琛,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后悔娶我了?若你后悔的话,大可以把我送回京城!”
感受到手下细腻的触感,元琛看着因为激动而面色涨红的女人,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说:
“被我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
深吸一口气,秦妙也觉得元琛此刻的状态不对,问:
“你到底是怎么了?”
元琛面色不变,说:“正如你所说。我后悔娶你了。”
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带着不可置信,道:
“元琛,你说的可是真话?”
男人轻佻地点了点头,说:“自然是真话,你算什么东西?我又何必骗你?”
看着女人两眼含泪,要落不落的样子,元琛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烦躁,道:
“哭什么哭!”他的语气极冲,带着浓浓的羞恼之意。
不过秦妙根本不怕他,一把拍开元琛捏住她下颚的手,咬牙切齿道:
“若不是你威逼利诱,让我怀了孩子,我又哪里会随你出宫?”
元琛冷哼一声:“这么说,你是因为与我珠胎暗结,在皇宫中待不下去了,这才嫁给我。”
明明他口中说的都不是事实,但秦妙胸臆中满是怒火,就直接承认了,连点了几下头,说:
“你说的都对,若不是因为有了卓安,我何不在宫里当柔妃,享尽荣华富贵?”
“你比起陛下,又好在哪里?”
秦妙视线有些模糊,她两手死死握拳,尖锐的指甲抠在掌心,因为用力过大,直接将细腻的皮肉给抠破了,流出血来。
手心疼的厉害,但只有这样,秦妙才不至于落泪。
明明成婚时,眼前的男人说绝不负她,但现在看来,当时的海誓山盟,现在早就化为了一缕青烟,连痕迹都找不着了。
听了秦妙的话,元琛面色微微扭曲起来,即使他身为镇国公,但也是个普通男人,听到自己的妻子将他与别的男人相比,甚至还如此嫌弃,元琛怎能不怒?
“你好的很!好得很!”
“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现在全都忘了?”
“我答应过你什么?”元琛问。
“你说你若是负我,情愿受锥心之痛!”秦妙咬牙切齿地说完,之后别过头去,不想再看元琛一眼。
女子的肩头轻轻耸动着,发出低低地啜泣声,让元琛烦躁不已,又不由的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秦妙,但还没等他碰到女人,秦妙突然道:“你出去。”
元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还真看得起自己!
一甩袖,元琛看也不看秦妙半眼,推门离开的主卧。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秦妙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一般,软软的趴在床上,不住地痛哭着。
卓安被秦妙的哭声吵醒,不过这娃儿乖巧地很,即使被突然吵醒,也不哭不闹,乌溜溜的大眼儿紧紧盯着秦妙,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把将卓安抱在怀里。秦妙心里一阵绝望,她不明白元琛为什么会突然性格大变,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从主卧中离开之后,元琛直接去到了书房中,他刚刚坐下,连一口热茶还没喝上呢,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琛儿,母亲能进来吗?”
元琛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说:“进来吧。”
白氏推门而入,看着坐在案几前高大英挺的男子,试探着问道:
“我听说你把君筱给带回来了?她在何处?”
果然白氏心心念念的只有齐君筱一个人,这还真是他的好母亲!
元琛眼底划过一丝讥讽之色,道:“齐君筱在城外,她被判流放两千里,自然是不能入城的。”
“君筱是无辜的啊!都是娄知县那个昏官,碍于刘家的权势,才将案子判成这样!”
一边说着,白氏激动的满脸涨红,口沫横飞,余光扫过她这幅模样,元琛厌恶地皱了皱眉。
“齐君筱犯了恶逆重罪,能保住一条命,都是看在元家的份上,她住在城外,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母亲莫要多说。此事没得商量。”
听到元琛的口气,白氏气的差不点儿背过气去,但这一年来,白氏也学乖了,知道自己的儿子吃软不吃硬,强挤出一丝笑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