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馥见过卓瑜几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卓瑜这女人模样算不得绝色,但晋文帝却不知为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她,即使自己怀有身孕,晋文帝来到关雎宫的次数也减少了。
现在阖宫之中,都在疯传皇贵妃失宠之事,而这位卓姑娘,虽说没有名分,但看着帝后的意思,承宠只是早晚的事。好在她肚子里还有圣上的血脉,否则这皇贵妃之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陛下驾到!”
听到这略有些尖利的声音,秦馥一不小心将胭脂盒子给打翻在地上,但她却顾不了这么多,仔细端量着铜镜之中的女人,发现她到底还是美人,这才盈盈拜倒在地。
晋文帝走入主卧,看着秦馥跪在地上,虽说关雎宫中烧了地龙,但馥儿怀有身孕,她身子骨本就孱弱,可经不起折腾。
快步上前,晋文帝一手搂着秦馥的腰,仔细将人从地上扶起,略带责备地开口: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伤着皇儿怎么办?”也会让朕心疼。
后一句话晋文帝没有说出来,他总觉得两人心意相通,一切便尽在不言中。
伤着皇儿?
秦馥心头一疼,陛下眼中果然只有自己的孩子,若是……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她的皇贵妃之位也许真保不住了。
因为晋文帝入内,主卧中伺候的宫女已经全部退了出去,秦馥低头,将眼中的泪意给逼了回去,强挤出笑来,坐在床榻上。
“陛下,天色不早了,您怎么会在此时来到关雎宫中?”
男人伸手将秦馥发间的玉簪给取了下来,轻抚着柔顺的青丝,清俊的眉眼处露出一丝不忍:
“馥儿,朕要封卓瑜为美人。”
秦馥愣住了,玉指颤抖着划过晋文帝英挺的剑眉,哑声问:
“阿祚,是不是馥儿听错了?”
晋文帝别过眼,大掌紧握住女人冰凉的手,不敢与秦馥对视。
“昨晚,我、我喝醉了,就宠幸了卓瑜。”
晋文帝没有自称朕,他曾经对秦馥说,不要将他当皇帝,他只想做秦馥的丈夫。
现在看来,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是情深意浓时扯得谎,万万不能当真。
☆、第24章 恶鬼元琛
“将卓瑜封为美人,不就是瑜美人吗?她这名儿起的真好。”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秦馥取出锦帕擦了擦,手臂环住晋文帝的脖颈,低声抽泣,像是受伤的小鹿,让人十分心疼。
“陛下身边有了这么多的美人,有朝一日,会不会把馥儿给忘了?”
晋文帝说了什么,秦馥没有听清,但她心里却十分清楚,过了今日,她的赵祚没有了,剩下的只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怀愧疚的缘故,晋文帝今夜留宿在关雎宫中,秦馥身子弱,不能侍寝,但晋文帝也不在乎。
听到身旁男人平稳的呼吸声,秦馥眸光空洞,看着鹅黄的床帐,红唇扯出一丝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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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仿佛流水一般,转眼已经到了九月,要是秦妙没记错的话,今年辽国会在冬月时出兵晋朝,辽军悍勇,竟然直接打到了陕西。
一些胆大包天的辽兵,小股小股地涌入京城,烧杀抢掠,好在京中有御林军,并未闹出大乱子,但京中官员被杀了不少,那一段日子人心惶惶。
后来晋军换了将军,一名为元琛的人,带兵将辽军击退,这才没有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说起来这元琛,出身也极为不凡,是护国大将军的嫡长孙,只可惜其父元知行被人污蔑通敌卖国,全家都被贬为罪奴。
好在护国大将军虽说殒命,但在军中极有威望,家中也养了一批死士,最终将元琛给救出,藏在军中。
有人说元琛相貌生的极为丑陋,有人说他容貌绝世,但早年元琛一直待在军中,也没有回京,谁都未曾见过元琛真容。
前世里秦家败落之后,秦妙远远见着过这位摄政王一回,只可惜那时他就带着面具,因气势逼人,秦妙也不敢细看。
不过元琛的父亲元知行也称得上俊朗,元琛应该不会形如恶鬼,他之所以戴着面具,秦妙猜测,可能是因为罪奴在右脸上都有刺青,以面具来遮掩一二罢了。
前世里元琛班师回朝之后,因立下不世奇功,被封为摄政王。
就算这样,晋文帝与元琛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后她那皇帝姐夫,就是被元琛活活逼死的。
原本秦妙还想着从中周旋一二,让晋文帝对元琛多加提防,但眼看晋文帝对姐姐也并非真心实意,既然如此,为了保全秦家,她又怎能得罪元琛那个恶鬼?
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位摄政王的权势,以此毁了卓家,报了前世的大仇。
心中转过这些想法,秦妙庆幸自己有重活一世的机会,冲着金银吩咐一声:
“你去告诉管家一声,让他找几个身手不错的老兵,咱们府中的奴才一个个都是绣花枕头,真要遇上事了,也起不了什么用处。”
听到这话,金银面色有些古怪,她身为死士,本身武功就不差,比那些所谓的老兵强上数倍。
秦妙见她神色有异,开口问:“金银,你这是怎么了?”
☆、第25章 喜事
金银想了想,也不敢将自己会武功一事告诉小姐,否则让小姐生了猜疑之心,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姐,之前奴婢没被人牙子买下来时,曾经在京城乞讨过一段日子,认识了一个乞丐,身手极好,就连御林军的大人也没有打过那个乞丐。”
秦妙身子往前靠了靠,问道:
“那乞丐在哪儿?能不能来到忠勇侯府之中?”
金银点头:“那乞丐嗜酒,要是拿美酒来引诱,说不定他会动心。”
“你是在何处见到那乞丐的?”
金银胡编乱造,想着等会给首领传书一封,让他派来一名死士,也就能圆谎了。
“在杜康居门前。”
杜康居是京城最大的酒坊,也是间百年老店,店中师傅的酿酒手艺极为出众,就连先帝也赞不绝口。
秦妙低笑一声,捏了捏金银的小脸,低声道:“你这丫头可帮了我大忙了!咱们去找那乞丐,能找到人吗?”
“能!”
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荷包,里面装了一百两银票,颠了颠,秦妙道:
“杜康居中的花雕不错,现在就去给乞丐买酒!”
金银立刻摇头:“主子呀!您别这么心急,眼看着天就黑了,等咱们到了杜康居,人家早就关门了,哪能找到人!”
秦妙失笑:“瞧我,还真是心急。”
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秦妙冲着金银吩咐道:“你去给母亲身边的金嬷嬷送去,让金嬷嬷交给齐嬷嬷。”
金银接过字条,没有耽误,直接离开了琢玉轩。
海棠轻揉着秦妙的肩,看着主子这么信任金银那个二等丫鬟,心中也不由有些委屈,咬了咬唇,到底没有说什么。
二房的嫡子秦鹤今年十岁,小孩子身体弱,前世里这个时候不知怎么染上了天花,将老太太急得直掉头发,天天泪流不止,四处延请名医,银子仿佛流水一样花出去,这才将秦鹤治好。
秦妙不会对小孩子下手,但秦鹤原本就该遭此一难,自己借机除了秦伊,只能怪他们二房命不好。
闭上眼睛,秦妙昏昏欲睡,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司马氏身边的大丫鬟嘉茹笑的十分讨喜,冲着秦妙福了福身子,道:
“二小姐,夫人请您去碧水阁一趟。”
喝了一口茶,秦妙清醒不少,跟在嘉茹身后,问了一嘴:
“嘉茹,母亲找我有什么事?”
嘉茹笑着摇头:“小姐这可问倒奴婢了,夫人的心思奴婢哪能猜得到?不过……应该是件喜事。”
喜事?
秦妙诧异,前世里她可不记得这段时间有什么喜事,那时自己毁了赵芙蕖的脸,姐姐又小产了,侯府里一片愁云惨雾,自然没有好事。
走到碧水阁,秦妙直接进了主卧,主卧中没有伺候的丫鬟,司马氏坐在红木桌子前,桌上摆了不少卷轴。
冲着秦妙招招手,司马氏道:
“妙妙,你快过来看看,各家的儿郎,有没有合心意的。”
秦妙脸上的笑意僵住,各家的儿郎?这......还真是喜事。
☆、第26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走到红木桌子前,秦妙坐在圆凳上,打开一幅卷轴,看着画中的男人,油头粉面,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暗地里指不定说过秦家多少坏话,真是伪君子。
秦妙闷声闷气:“母亲,女儿不想嫁人。”
司马氏转头看着秦妙,笑道:“净说疯话,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只要能给你找一个好归宿,我跟你父亲就放心了。”
即使画中有不少青年才俊,司马氏一个都看不上,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女婿人选------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清。
司马氏乃是右相司马云安之女,上有一兄司马淳,下有一弟一妹,不过弟妹都是庶出,司马氏与他们也不算亲近。司马清是司马淳的二儿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模样也十分俊朗,司马氏这身为姑姑的,看自己的侄儿自然是越看越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