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从出生起就由这个乳母带大,所以乳母对待小皇子也是有几分情意的,这才开口规劝。
赵芙蕖渐渐止了眼泪,坐直了身子。双目红肿,形容十分狼狈。
她口中喃喃道:“对!我要把儿子救出来!”
乳母没听清赵芙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只见着宜妃娘娘几下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因为脱了力的缘故,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偏殿。
因为赵芙蕖没了宠爱,所以宫室之中根本没有多少宫女太监守着,空旷的很。
她拼命往外跑,跑到了耶律才当值之处,正好见着了那毁了容貌的莽汉。
几步冲上前,赵芙蕖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死死揪住耶律才的衣角。面容扭曲,哭着哀求道:
“耶律将军,帮帮我好吗?”
耶律才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冲着周围的侍卫摆了摆手,拉着赵芙蕖直接走到了墙角下。
赵芙蕖早就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看远处的侍卫都顾不上这里,便连连道:
“快救救我的孩子!你快救救他!”
一边说着,女人一边落泪,赵芙蕖并非这么柔软的性子,但唯一的儿子被人夺走,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到底让她慌了神。
听到赵芙蕖的话,耶律才心中一禀,他是知道小皇子真正身份的,那是他的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
赵芙蕖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哽咽着道:
“刚才摄政王派了禁军到我宫里,把小皇子给抢走了,这该怎么办?他才三岁啊!”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耶律才紧紧皱着眉头,忽的伸手拉住女人细瘦的膀子,将人拖着回到原处,冲着一旁的侍卫道:
“把宜妃娘娘送回去。”
说完,耶律才微微弯着腰,附在女人耳边,道:
“若是想要你儿子活命,就老老实实的,事情若是闹大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此刻赵芙蕖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耶律才身上,自然不敢惹怒了面前的男人,她含着眼泪点头,最后乖乖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离开。
耶律才看着女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紧缩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他膝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虽然小皇子也是耶律才的血脉,但父子两个却从未相处过。
毕竟之前赵芙蕖成为军妓的那段时日,两人交欢了不知多少次,老皇帝虽说并不在意妃嫔是否贞洁,但却不容皇室血脉被混淆。
因此到了后来,耶律才慢慢便与赵芙蕖断了联系。
不过饶是如此,他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血脉亲情的。
两手握了握拳,耶律才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去找摄政王殿下,否则若是为了一个黄口小儿误了摄政王的大事。他万万担待不起。
心中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做,耶律才的神色不断变换,他眼神闪了闪,很快便做下了决定。
慕容钦虽然知道赵芙蕖与耶律才有过那么一段儿,但男人么,都不是什么长情之人,到手了稀罕一阵儿也就腻歪了,更何况赵芙蕖还是个汉女,又有什么好的?
他只以为耶律才对赵芙蕖绝了心思,却并不清楚小皇子是耶律才的种。
因着耶律才是慕容钦的心腹,所以这位俊美无铸的摄政王便将慕容钦给叫到了自己的宫室中。
“明日你带兵到我们边界处,装扮成汉人的模样,将小皇子就地杀了。”
听到慕容钦如此冷血的话,耶律才眼皮子不由抖了抖。
小皇子不过只是个三岁的娃儿,还是辽国的皇子,但慕容钦却毫不顾忌这一点,心狠手辣的想要将这个孩子给处决。
若小皇子与耶律才并无关系的话,耶律才可能不会觉得慕容钦残忍,偏偏慕容钦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又怎能下得了手?
虎毒不食子,他耶律才又不是禽兽,又怎能做出这种事!
看着耶律才久久没有反应。慕容钦皱了皱好看的剑眉,一双幽蓝的眸子不带任何波动的看着他,问:
“怎么?难道你下不了手吗?那我就换别人好了。”
“不!”
耶律才急声反驳,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他生怕慕容钦怀疑,毕竟摄政王心思细密,又本性多疑。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仔细地解释道:
“殿下还是将事情交给微臣吧,毕竟微臣之前做多了烧杀抢掠的事情,如今即使假装汉军,也算是得心应手,虽然大皇子是三岁小儿,但微臣以前杀了不知多少汉人的孩子,现在只不过换成了辽人罢了,也并无什么差别。”
听了这话,慕容钦点了点头,也没多留耶律才,便让他下去了。
看着男人缓步离开的背影,慕容钦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敲了几下,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瞧那模样,像是已经对耶律才生出了怀疑之心,才会如此。
耶律才到底是个莽汉,不明白此时此刻他越是解释,慕容钦的怀疑就会越发浓郁,如此一来,还真是越描越黑。
☆、第146章 狼烟起
慕容钦幽蓝的眼眸之中一片平静,看不清究竟是喜是怒,他仍坐在案几前,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也未动。
突然,慕容钦终于开口了,冲着身畔的侍卫吩咐一句:
“现在开始你跟着耶律才,一旦他有什么异动,便回宫禀报与我,等到明日,万一耶律才下不了手,你便趁机将小皇子斩杀。”
听到这话,侍卫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在他们这些侍卫眼中,摄政王要做的事情都是对的,即便他现在想要杀了年仅三岁的小皇子,这些侍卫动手时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此刻耶律才并不知道慕容钦已经怀疑了他,他现在心里琢磨开来,不知该如何偷龙转凤,保住小皇子的一条性命。
那孩子不过只有三岁,一旦擦破了层油皮儿,可能都会伤及根本,从而导致一命呜呼,最是娇贵不过。
耶律才不愿意用自己儿子的性命当做赌注,刚一回到将军府,他便派府上的小厮去接上带回来一个三岁的小乞丐,这小乞丐生的瘦瘦小小,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的模样,与被养的细皮嫩肉的小皇子差距大得很。
但此时此刻耶律才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反正明日这个小乞丐的性命也保不住,只要让别人以为死的是小皇子也就成了。
耶律才自以为狸猫换太子之事做的天衣无缝,实则早就被慕容钦给看穿了,伸手挥退了侍卫。慕容钦微微眯起眼。
他也不是个傻子,现在自然猜到了小皇子的身份,若那个孩子不是耶律才的种,他又何必那么上心?
以往行军打仗时,一旦军中的粮草不够了,耶律才都会去抓来一些汉人,将他们当成两脚羊用来果腹,慕容钦可不信耶律才这种人会对一个与他并无关系的小娃儿有什么怜悯之心。
转眼到了第二日,耶律才一早便吩咐手下的军士分出一半来,打扮成汉人模样,另外的则不变,仍穿着辽军的甲胄,收拾好后,这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赶到了辽国的边境。
此刻耶律才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昨夜的小乞丐。
小乞丐此刻紧紧闭着眼睛,睡得十分昏沉,临出门前,耶律才就跟小乞丐喂了不少的迷药,才能让这小东西老老实实,不被其他人发现端倪。
等到了边境之后,两队人佯做激斗,没过多久。地上便真多了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早就是之前已经准备好的,一个个都是牢里的犯人,死了也不算可惜。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耶律才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鹰眸中狰狞之色尽显,就将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狠狠摔在地上,而后长枪往前一伸!
如同鸭蛋大小的肩头狠狠穿过了那孩子的胸口,鲜血不住地往外喷涌着,根本没有停下的趋势,散出浓郁的血腥气。
剧烈的击退了迷药的药性,将那小乞丐从昏迷中疼醒,他双目圆瞪,看着马上的男人,只能啊啊的叫几声,就断了气。
距离这些人约莫有百米的地方,慕容钦手下的侍卫骑着马,怀里还抱着一个娃儿,不是小皇子还有哪个?
辽人的眼力一向不错,他将远处的场景收入眼底,不由对摄政王更为叹服。
小皇子并不像那个可怜的小乞丐一般被人喂了迷药,他现在意志十分清醒,只不过昨晚上哭了一夜,现在嗓子都已经哭哑了,自然叫不出声音。
侍卫在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高声嘶鸣着往前冲,冲到了‘汉人’那一方。
耶律才看着侍卫怀中的小皇子,眼底满布血丝,喝了一声:
“住手!”
只可惜那侍卫只听命于慕容钦一人,现在将耶律才的话当成耳旁风,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在耶律才的瞪视下,模仿耶律才的动作,将小皇子狠狠仍在了马下。
小皇子自小在宫里头锦衣玉食的养着,浑身的皮肉最是细致不过,加上小孩子肉嫩,远远不是那个常年在外讨生活等人怜悯的小乞丐能比得上的。
这么摔在马下,剧烈的疼痛让小皇子哭嚎的更加厉害,这孩子越苦,嗓子就越疼,但他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觉得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