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公子自然也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朝廷蛀虫,岂是一日便可清理掉的?
若是当真如此,只怕朝政也将瘫痪,皇上再想做什么事,反倒是更难了。
只是心里头清楚是一回事,澈公子想要快速地解决这一切,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早已猜到了安潇潇有再次离去之心,所以,他才想尽早地解决掉这一堆麻烦。
奈何,有些事,急不得。
澈公子叹了口气,“潇潇,我都明白。是我太急燥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暗,以她的了解,他决非是性子急燥之人。
这么急于扳倒齐王,必然是另有原因。
安潇潇想到了自己与乌昊辰的密信,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怕这个家伙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此处离魔凉山不远。待我们将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就去巫族看看吧。”
安潇潇嘴里的那个好,却是说不出来。
他向来就不喜欢巫族那种地方的。
总觉得那里的人都眼高于顶,而且那样的生活环境,对于绝大多数的百姓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或许是越美好,就越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排斥感。
怕在那里待久了,反倒是不适应外界的种种了。
如今,他却主动说出要去巫族,心里自然是分外地紧张。
“你不愿意?”
听到他的声音,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吓丢了一半。
“怎么想起去巫族了?”安潇潇强装镇定。
“你不是在找一种灵药吗?”
安潇潇表情僵住。
澈公子看着她,眸光渐深,“说不定,巫族的药库里会有呢。”
安潇潇的手指,猛地收紧,面色微变。
☆、第六十七章 我错了(二更)
看到了安潇潇的反应,澈公子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让她紧张成了这样。
潇潇,你隐瞒我的,到底是什么事?
这一晚,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明明解决了一直让澈公子头疼的元猛去留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人儿,澈公子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
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就会失去潇潇。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人生里都是灰暗的。
无论是训练,还是杀人,没有一样是能让他的心起半分的涟漪的。
可是在他的人生灰暗到了无法辨别方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会闪现出安潇潇那张稚嫩的脸。
那个时候,纵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她眸底的温暖,却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一直以为,因为身分的原因,他跟她是不可能了。
他知道,大哥一直都对潇潇有心。
哪怕是到了现在,大哥对潇潇,仍然是关切有加。
大哥自方氏死后,一直不愿意立后,其实只有他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在大哥的心里,怕是只有安潇潇才配得上那个位置吧?
可惜了。
大哥也知道,潇潇是什么性子,与人共侍一夫这种事儿,她必然是做不来的。
事实上,大哥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退让。
潇潇失忆了,这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大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也没有办法给潇潇应有的幸福。
倒不如放手,能让她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澈公子眨眨眼,身边的这个女人,绝对是自己这一生中的挚爱。
没有人可以替代。
今天的试探,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第一次,生出了几分的惶恐。
澈公子借着月色,披起外袍,轻手轻脚地去了书房。
床上,安潇潇的眼睛则是慢慢地张开。
他,猜到了吗?
安潇潇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锦被,她真的很想哭出来。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她不能。
澈公子到了书房之后,提笔写下一封信,随后命暗卫将信送出去。
澈公子知道安潇潇的能力,可是也知道,她不可能预见所有的事。
又呆呆地在书房里坐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脸色沉重。
他知道自己现在悲秋伤春,亦是无用。
关键是要知道,潇潇到底经历了什么。
募地,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
之前乌昊辰曾暗示过他,如果不是因为安潇潇为自己解毒,那么,之后在边关的事情,也可能就没那么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自她回来之后,自己似乎是并没有正式地跟她提及此事。
而她对此也一直未曾做出正面的回应。
是因为为自己解毒,所以伤及了她的根本么?
思及此,澈公子的眸中,又闪过了一抹狠戾。
次日,安潇潇一直睡到太阳完全升起来才醒了。
昨天晚上,她也是思虑良多,自然也就睡地较晚。
不过,她记得,在她睡着之前,澈公子也并不曾回到寝室。
翻了个身,摸了摸身边的被褥,果然是冷的。
安潇潇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随后,慢条斯理地起床了。
等到她梳洗完毕,才知道澈公子一早被人请去了军营。
好似是因为元猛一事,引起了不少的连锁反应。
安潇潇用过早膳之后,便和几个孩子一起玩儿起了丢沙包。
据说这种游戏,在民间很盛行。
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没有钱买太多的玩具物什给孩子们,所以便用裁衣剩下的碎料子,缝到一起,里面填充上一些细沙,或者是玉米粒儿之类的,当然,也有的会在里面装一些小麦,或者是谷类的。
这样的东西,不过手掌心大小。
基本上是不用花钱,就能做出来。
“小姐,这东西在民间可是顶毽子用的。”
安潇潇点头,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是没有人玩儿这个的。
一来是并不太干净。
无论里面装了什么,只要是用脚一踢,一定会有一些粉末类的东西飘散出来,毕竟,那布料也不可能是一个孔眼儿也没有的。
再则,民间百姓的玩儿法,大都是丢来丢去,掉在地上是常有的事情。
这东西又不太好清洗,所以,自然也就不太干净了。
“这是你做的?”安潇潇看了一眼身侧的七月。
“是。昨天小世子和公主看到了有孩子玩儿这个,也想要。所以昨晚奴婢就做了这个。”
似乎是怕主子不放心,七月又道,“小姐放心,若是脏了,奴婢就会收起来丢掉。这东西好做,奴婢昨晚上做了两个呢。”
安潇潇点点头。
果然是为母则刚。
七月之前也就是舞刀弄枪的,几时竟然也会做针线活儿了?
看到四个孩子玩儿着丢沙包,安潇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暖了起来。
无所谓是不是民间的玩物,只要孩子喜欢,那就是好的。
果然,还是得多带着孩子接触一下大自然,接触一下普通人才好。
“还做了什么?”
“回小姐,这个是昨天小童给小世子做的。”
不过寸许长的一只绿色的哨子。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用柳树的枝条做出来的。
只留了外面的一层绿皮,将里面的细骨抽了。
“小童竟然还会做这个?”
“小童不仅会做,而且还会吹呢。昨儿小世子和公主听了,都拍手叫好,说是比宫里销量演奏出来的都好听呢。”
安潇潇笑了笑,孩子喜欢是好事。
“小姐,您要不要跟他们一起玩儿一会儿?”
安潇潇摇头,“不了。看着他们在一起,也挺好的。”
沉默了片刻,安潇潇又突然泛着笑意,“七月,九月,谢谢你们了。”
九月微怔,随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这三年来,多亏了你们在这里照顾着睿儿。如果不是有你们在,我也不会放心。”
“小姐哪里话?照顾小主子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到睿儿和那两个小家伙的感情好,我也放心了。只有他一个人,未免太过孤单了些。”
七月和九月都看了自家孩子一眼,眸底,自然而然地也是浮上了一层。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三年来,错过了睿儿太多成长中的点点滴滴。现在,能天天看到他,听他叫我一声娘亲,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七月看了看自家小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七月和九月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小姐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呢。
约莫到了晌午的时候,安潇潇亲自端了碗来喂了孩子几口饭。
事实上,李睿已经会自己用筷子了,平时进食,也从来不让人喂。
这是之前澈公子给他立下的规矩。
说是堂堂的男子汉,若是连饭也吃不到嘴里,还有什么用?
可是如今,父王不在,李睿这个小人儿,自然也就顺着母亲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