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说地有些随意,眸光似笑非笑,却让李庭希望之而生畏。
他知道,安潇潇所说的助一臂之力,可并非是为了让他过得更快活。
“你打住吧。我现在的日子就够闹心的了。总之,该劝的,我也劝了。听不听,在你。潇潇,上京不比其它地方,皇上的耳目众多,他对于京城的局势,也掌控得十分精准,所以,不要试图去挑战皇上的耐性。”
“你放心,我又不傻。与皇权作对,我还能活吗?”
看她言语间不像是在敷衍他,李庭希这才真地安下心来,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亲自送她出去了。
“三小姐呢?”
“回小姐,已经回府了。奴婢发现她之前与冯家小姐来往有疑,而且,还注意到冯小姐趁人不备,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嗯,那就是要有所动作了。我的这个三妹妹,看来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那要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
安潇潇似是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一个小小的安美华,还需要我先下手为强吗?”
七月顿时发窘,小姐说地没错,一个安美华,当真不足以令小姐产生困扰。
“安美华虽然不足为惧,可是她背后还有一个冯知秋呢。”
“定远侯府也算是百年望族了,只是这几年,纵然是皇恩仍在,可是已露出颓势。年轻一辈的,冯家并无可用之人,唯一庶子,不过,却仍然是被冯夫人所压制,至今不得志。若是此人可以为我所用,将来之事,必然是能更为顺利。”
一旁的九月大致猜到了小姐的用意。
“您是想要亲手毁了定远侯府,然后再重新扶植起一个冯家?”
安潇潇浅笑,“有何不可?”
“只是这样做,时间上,未免会有些急。另外,这位冯公子,您不是也一直未曾见过?”
“那就见一见便是。”
安潇潇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她便去了和安堂静候那位冯公子。
和安堂是做药材生意的,进去之后,里面却是颇为宽敞。
特别是过了穿堂之后,翠竹青青,杨柳弯弯,俨然就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小姐,冯公子到了。”
冯知寒被引入到了竹林内的亭中,一眼看到了美丽无双的安潇潇,顿时便惊为天人。
“冯公子,请坐。”
“多谢安小姐。”
“我今日贸然相邀,还望不曾给冯公子造成困惑。”
“安小姐客气了,不知安小姐找我来,有何吩咐?”
许是因为是庶子出身的缘故,再加上了在府内一直都有嫡母和嫡兄压制,所以,这位冯知寒的态度上,有些谦卑,甚至,是偏向于卑微了。
安潇潇一抬手,七月和九月退到亭外,唯阿贵一人,立于她身后。
安潇潇注意到冯知寒的眼神在看到了阿贵之后,眼神有些疑惑,貌似是与其认识一般。这让安潇潇的心里,顿时升出了一丝防备。
阿贵的来历尚不曾弄清楚,可是很明显,他绝非是寻常之辈,可是眼下,这位冯知寒却似乎是对其有些熟悉,心头不免一紧。
“阿贵,倒茶。”
“是,小姐。”
阿贵的眼神清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自始至终似乎就只能看到安潇潇一人。
至于对面的那位冯知寒,压根儿就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更别提,附送他一个眼神了。
一旁的安潇潇仔细地观察着冯知秋的表情变化,哪怕是他眼角的微微上扬,嘴巴略微张大,都不曾放过。
种种迹象表明,他与阿贵,果然是认识的。
而且从其瞳孔的变化来看,只怕,他还是知晓了阿贵真实身分的人,所以,才会对阿贵刚刚的表现,如此吃惊。
凡此种种,都足以说明,阿贵的来历不凡,身分不低。
而这个冯知寒,也果然与外界传言相悖。
卑微?
怕只是他在定远侯府生存的一层伪装而已。
“冯公子,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贵府的嫡小姐冯知秋,胆敢冒犯于我,而且,还险些伤到了幻幻郡主,此时,我既已查到是冯知秋所为,必然不会就此罢休。”
冯知寒这才猛地一下子回神,意识到,现在与自己说话的,是对面的这位娇小姐。
“还请安小姐明示。”
“听闻冯公子在府中,并不得志,甚至还屡屡被辱,不知冯公子,是否有意,与我联手呢?”
冯知寒微微一怔,心思却百转千回,片刻之后,才拱手拒绝。
“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冯家子弟,断没有与外人联合,残害手足的道理。还请安小姐另寻他人吧。今日之事,就当我不曾来过,也不曾与安小姐见过面,更不曾有方才地那一番对话。告辞。”
看着冯知秋毫无留恋地离开,脚步却明显与来时不同,貌似多了一些力道。
“小姐?”
安潇潇抬手,唇角微微地勾起,眸底滑过一抹令人生畏的狡黠,自信满满的表情,宛若是那青山上的狐狸,早已设好了陷阱,只等着那小白兔送上门来了。
☆、第四十一章 先帮你净身?
安潇潇让阿贵坐在了她对面,随后让他将面具摘了下来。
“刚刚那个人,似乎对你很熟悉。”
阿贵愣了一下,“不知道。”
这话说的很实在,安潇潇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看到他,你就一点儿记忆也没有恢复吗?”
阿贵的表情有些茫然,摇摇头。
安潇潇的唇角动了动,浅浅一笑,“无事,咱们回府吧。”
夜色降临,阿贵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翠竹和花卉。
“属下参见公子。”
阿贵的脸色微凛,一双宛若冰魄一般的眸子,透着刺骨的寒凉。
“有事?”身体保持着固定不变的姿势,看他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的居高临下。
“公子,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城?又怎么会成了安家小姐的护卫?”
阿贵的眼神动了一下,微薄的嘴唇上,泛着几分清冷的笑意。
“你在质疑我?”
冯知寒吓了一跳,面色大变,立马低下头去,一脸恭敬,“属下不敢。只是公子身分尊贵,如今却屈居于安家为护卫,属下百思不得其解,更担心公子的安危。”
“你的话,太多了。”
冯知寒这一次,明显就打了一个冷战,“是,属下明白。”
“今天安小姐找你所议之事,尽数答应。”
“是,公子。”
“你下去吧,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公子。”
冯知寒的身影十分敏捷轻巧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风过,无痕,仿佛这小院子里,也从来不曾有陌生的客人来过一样。
少顷,阿贵站起来,转头一脸恭敬道,“小姐,属下刚刚的表现,您觉得可还满意?”
安潇潇自竹林深处走了出来,盈盈美目,顾盼流光,一件同墨色的披风,使她整个人就像是没入了黑夜中一般,神秘而诡冷。
“阿贵,你确定,你还是想不起来关于冯知寒的任何事么?”
“回小姐,若是阿贵想起来了,定然会第一时间禀明小姐。”
“冯知寒称你为公子,像他所说,你出身尊贵,在此为护卫,实在是委屈了你。”
阿贵的神色突变,竟然有些慌乱道,“小姐,您不要将属下赶走。”
安潇潇轻笑了一声,“没有人要赶你走。只是,能不能留下来,能留多久,则是要完全取决于你了。”
不待阿贵再有什么反应,安潇潇足尖轻点,已经跃过了屋顶,消失于夜色之中。
阿贵的眼神陡然一变,整个人的气势,刹那间又恢复到了先前见冯知寒时的样子。
头仍然低头,只是眸光极寒,片刻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屋内,空余院内的风吹花叶之声。
“小姐,您快些吧,传旨的公公已经等了一会子了,若是再等,怕是要着急了。”
安潇潇不紧不慢地出了屋门,看了一眼不停催促的嬷嬷,唇角一勾,便去了前厅。
“潇潇来了,公公,请宣旨吧。”
那传旨的太监,来自坤宁宫,正是皇后身边的得力太监。
“传娘娘口谕,宫内于本月初八举办赏花宴,久闻安小姐才貌又全,雅致风华,故请安小姐于初八赴宴。”
安潇潇眉头轻蹙,这等宴会,最是无聊。
左不过就是一些夫人小姐们闲聊八卦,勾心斗角而已。
再说,既然之前李庭希曾提醒过她了,她对于凤家和皇后,亦是早有防备,所以,这赏花宴,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去的。
送走了传旨公公,安老夫人却是分外地兴奋,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连带着脸上的笑纹都透出了几分的喜庆。
“潇潇呀,能进宫赴宴,那是你的福气。皇后娘娘定然是念在了你为其解毒的份儿上,所以才会想要抬举你,这是咱们安家的幸事。”
安潇潇的唇角一撇,这个老太太,当初是一丁点儿机会也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