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那是一种直觉!
“清流,只要你不为难我的这方天地,我自然不会与你为敌。只是,你我将来能走到哪一步,亦未可知。”
澈公子的身形微僵,一字一句落在心坎上,他的面上却是微微泛凉,尤其是听着那柔和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地伤人,他的心一阵砰砰跳得厉害,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又似乎是被打击得厉害了。
“潇潇,我对你的心意,你竟不知?”
安潇潇沉默着,眼睛里的光影明灭不定,终于点点头,面色缓了三分。
“清流,我知你的身分不仅仅只是一个钟离将军,可是再多的,我现在也窥探不到。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总以为我会将你的秘密袒露出来。无凭无据之事,我也不屑去做。”
澈公子怔了一下,随后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原来,我在你的心中,竟是这般的不堪入目?我只是一心想要堵住了你的嘴,才会这般不顾脸面地痴缠于你?”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不过态度并没有放软。
“清流,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你能明白在我的心里,哥哥和侯府,自然是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为重要。我知道,人从生下来就在争斗,有争斗就要流血,我已经是安家的女儿,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我就该做好这个位置!至于你对我是何心意,在我来说,现在都不重要,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情情爱爱这种事,是现在我应该用心的。”
澈公子微微一怔,明白她说这等话,分明就是想着让他先死了这份儿心。
至少,不要再总是痴缠着她。
又或者,她的意思是,为了保护侯府,为了保护安子轩,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包括她的婚姻大事?
不知怎地,一思及此,心底竟然一种揪疼的感觉,瞬间弥漫到了整个身体。
安潇潇似乎是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道,“从前我总想着忍耐,想着不计较,也觉得眼不见为净,所以才一直愿意躲在了城外不理不睬。可现在我才明白,别人来和我争,是因为她们看着我拥有的一切眼红!是因为我天生就与旁人家的小姐不同!为了不被别人除掉,不被别人利用,不被别人将我靖安侯府算计得支离破碎,我只好奋起反击保护自己!遇魔杀魔,遇佛杀佛,我绝不手软!”
她的面容平静无波,看似详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狠辣,带着一股霸道又凌厉的气势,连在血海中拼杀惯了的澈公子都不由得为之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一时之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安潇潇,没来由地就让他感觉到了心疼。
澈公子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已不单单只是得到那么简单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频一笑,在自己的心底里头,就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希望安潇潇是快乐的,是平安的。
可是一想到了她的处境,看似一切安泰,可是背地里头有多少人在算计着他们兄妹,他还是心如明镜的。
澈公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将视线投向了安潇潇,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改变。
“潇潇,若是你信我,我的人,自然是可以由你随意支配。你明明知道回到京城,将要面临何等的艰难,为了侯府,你还是毅然决然地回来了。既然如此,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安潇潇的眉眼一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刚刚自己说的话,他没有听清楚吗?
“潇潇,我与你不同。我看不见未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厮杀换来的。不曾投机取巧,不曾有半分的侥幸。你可明白?”
安潇潇似乎是明白了,可是显然又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潇潇,我可以为了自己奋力拼搏,只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必须要去争取什么。而你,在我的心里,就是必须要去争取的那个人。”
安潇潇一时有些发懵,这算不算是表白?
“我知道,你因为身处环境的诡异,所以,很难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我也知道,你能看到我所看不到的未来。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都很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取代。”
无人取代吗?
安潇潇垂眸,一时间,似乎是有些茫然了。
许多事情,她以为自己现在是不可以去接触的。
比如说情爱……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偏偏……
“潇潇,我知你心里其实是有所芥蒂的,我不急。如今我已回京,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来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必然亲手奉上!”
安潇潇勾唇一笑,面上的表情一时有些诡异了起来。
“当真?若是我想要那九霄之上的位子呢?”
澈公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抬了抬头,眼睛往天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是不是太高了?主要是我上不去呀。”
一句话,看似有些呆傻,却是无比聪明。
安潇潇扑哧一声便乐了。
如此,两人间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三分。
“潇潇,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你既说只想守好你的这方天地,我自会帮你。”
“不需要你帮,我自己便成。”
“会很辛苦的,万一再累着你了,我也是会心疼的。”
安潇潇顿时无语,这算是什么话?
又不是去卖苦力,怎么就会累着了?
“你这人的面皮是不是也太厚了?我警告你,我的事情,允你插手,你方能出手,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定然是会不理我了,是不是?”
澈公子这样说着,脸上竟然还有三分的笑意,既有些讨好,还有些不乐意。
“潇潇,我心悦你,这是事实。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大可以交给我来做,反正,我做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
安潇潇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跟你是说不清楚了。不如你先说说看,护国公府的那两具骸骨可闹出什么乱子了?”
清丽宁静的面庞,从容清淡的表情,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方才是有多么决绝,多么心狠。
澈公子笑了笑,看着她温柔的眼睛里那闪闪动人的光亮,一时间只觉得宛若是百爪挠心一般,格外地痒痒。
想要上前将佳人拥入怀中,可是一想到了她先前的做派,又怕被其再痛斥几句,还是算了。
再抬眸,恰好与安潇潇扫过来的视线撞上,一下子令澈公子心头突然敷上冰雪一样,无比清爽怡人!
安潇潇眸中的清丽淡然,仿若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令澈公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也平和了几分。
“不过是两具骸骨,自然是不可能闹大的,只是将一切都推到了之前住在那里的一位小妾的身上。”
“嗯?”
“那两具骸骨,一看便是死了有些年头了,所以,自然不可能是刚刚住进去两个月的小妾所害,所以,一切都推到了前任死者的头上。只是不巧的是,那个已经过世的小妾,却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十岁了。”
“凤安志的庶子?”
“正是。那孩子如今被养在了凤老夫人的身边,不过,平时都是居于外院,有凤安志请来的先生教导着。”
“庶出之子,原本是当由嫡母教导的。难不成,这孩子一出生,就被养在了凤老夫人的身边?”
“正是。我那位堂姑姑也是个心眼儿小的,凤安志的几个小妾,小产的小产,生了儿子的,也没有活过几年,所以,这个孩子出世之后,便一直养在了凤老夫人那里。”
听完了他的话,安潇潇的心底可以说是百转千回了。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最终倒霉的,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小妾,而是凤二夫人钟离氏了?
这等高门内院,谁会是傻子?
就算是找不到证据,可是老夫人定然也会怀疑是钟离氏所为,毕竟,之前儿子的几个庶子都是怎么没的,她心里定然是早已生疑了。
只是,澈公子布这个小局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料准了会是这样的后果?
可是,他为何一定要将自己的堂姑姑推到这样一个难堪的境地中呢?
安潇潇挑眉,澈公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淡笑一声,“其实,你不觉得,钟离家现在已经是很惹眼了吗?”
“所以?”
“让钟离氏受些委屈,受些非议,对于钟离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安潇潇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自认聪明,总觉得自己能将成事筹谋得极好,让人找不到破绽。
可是现在听了这位澈公子的话,才知道自己在算计人这条路上,跟他是有多大的差距!
不过就是纵了一场火,却是能将凤家内宅不和一事,给挑到了众多勋贵的眼前。
再则,还能顺带着给了凤家一个教训,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小口恶气。
第三嘛,就是还能让钟离氏好好地自省,先弄明白了,她是钟离家的女儿,所以在凤家,才会一直容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