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
定国公闻言,看她的眼神里,就多了一抹意味未明的复杂。
安潇潇知道,这一趟定国公府,她总算是没白来。
看到莫映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便知道,她定然是早就怀疑到了这位继母,只是碍于身分,又苦无证据,这才就此作罢。
安潇潇相信,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莫二老爷定然是会将一些相关的证据,送到了定国公的手上。
如此,何氏在定国公府,便不足为惧了。
没有哪一个世家名门,会容许有谋害嫡女的主母。
而且,还是一下子要谋害两房的主母,这简直就是阴毒险恶!
定国公府这样的家世,自然是不容许出现任何的纰漏。
他们与定远侯府不同,莫家,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屹立百年而不倒,自然是有着极一定的底蕴。
也正因此,所以,莫家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敢危害了莫家声誉的人肆意妄为。
即便这个人是莫家的主母,也一样不行。
由此,也让安潇潇彻底地见识了莫家的家风。
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家族里,总体来说,应该也还不是太糟的。
当然,现在看到的,只是好的那一面。
而糟糕的那一面,则是一样不能让人心安。
比如说,莫家这样的大家族,为了名誉,为了家族的利益,儿女们的婚事,都是不可能由自己做主的。
无论是世子莫子风,还是嫡女莫映兰。
这也正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女的悲哀之处。
就算是人中龙凤又如何?
连自己携手一生的人,都没有办法选择,简直就是太可悲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比起其它人来说,可是得到了更多的资源和物质。
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从来就不是能不劳而获的。
既然有得,就必须要有舍。
安潇潇庆幸的是,她不必为此而烦恼。
至少,她的父亲,不会让她为了这些外面的东西,而让她失了本心。
从定国公府回来之后,安潇潇便感慨良多。
夜色深沉,一人站在了窗前发呆,连身边多了个人,竟然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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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阿贵永远是小姐的阿贵
冯知寒在之前经历了一场刺杀之后,便暂时在府内休养。
冯侯爷一直没问过他会武一事,而他自己也并没有过去主动提及。
甚至,因为受伤,他几乎是数天都不曾离过自己的院子。
事实上,因为腿也被刺了一下,虽然不曾伤及筋骨,可是当时皮肉外翻,看上去还是很恐怖的。
这日,冯知寒正半躺在了榻上看书,一只手去端了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两口,茶杯见底,再一拿茶壶,发现也是空的了。
“来人,上茶。”
“是,公子。”
冯知寒自成为了侯府世子之后,一直要求底下的人唤他公子,而非世子。
下人只以为他是为了顾及夫人的心思,所以个个儿都觉得三公子是位孝顺又仁义的好主子。
冯知寒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曾理会,眼睛仍然是专心地盯着手上的书。
很快,翻动书页的声音响起,冯知寒似乎是读到了妙处,竟然连连点头,甚至是表情还有一丝丝的激动,“妙,果然是妙呀!不愧是名家,竟然能有此见地。”
“在看什么书?”
“在看……”冯知寒听出不对,猛地抬头,发现站在一旁给自己斟茶的,竟然是父亲。
“儿子不知父亲驾到,请恕儿子不孝。”
说着,正要起身,就被冯侯爷给扶了起来。
“你的身子还不曾痊愈,先躺着吧。正好,难得今日空闲,我们父子俩也说说话。”
“是,父亲。”
冯知寒面色恭谨,头微微低着,眼睛也不敢直视对面的父亲。
“知寒,为父知道这些年你们这兄弟几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你们是庶子,你大哥是嫡子,而且你母亲的性子,只怕对你们也会有些苛刻。这些年,你可怨恨父亲对你们的管束太过严苛了?”
“回父亲,教子当严,您是对的。儿子不敢有半句怨言。”
冯侯爷呵呵一笑,听得出来,语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自嘲,“知寒,为父只是对你们这些庶子太过严苛了些,对你们的大哥,为父却一直是有些纵容,甚至是过分的宠溺了。你们的心里,难道就真的没有半分的不满?”
“父亲,您何出此言呢?大哥是嫡子,而且一出生,便是侯府的世子,身分尊贵,被您宠着,自然也是应该的。”
不料,冯侯爷却是再度苦笑,这一次,看得出来,不仅仅是面色发苦,就连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知寒,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父亲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这些年,外人只看到了咱们侯府的风光,却不知道咱们私底下的艰难。如今你既然已经是侯府的世子了,也是咱们冯家的继承人,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冯知寒面色微有些茫然,似乎是对于父亲今日的表现,有些意外。
事实上,他这个侯府庶子,当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了父亲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来跟他说话。
“在此之前,知寒,你先跟为父说说,你这身武艺,是从何处习来的?”
冯知寒的面色微窘,“回父亲,儿子不敢隐瞒父亲。最开始,就是跟着府上的护院学的,后来,就是跟着几位好友学,也不曾正经地拜过师父。”
其实,那天冯知寒与那些刺客过招,冯侯爷也的确是没有看出什么门路来。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冯知寒的功夫,似乎也没有什么武功路数可寻。
“你怎么会想到了学武?”
冯侯爷一直都是教导他的几个儿子,必须要好好读书。
而事实上,他之前一直都是严禁几个庶子习武的。
只是没想到,向来懂事听话的冯知寒,竟然会违背了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这一次有人安排了刺杀,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
当然,单纯从武功上来说,未必是多么厉害,只是这份心计,就着实地令人有些心惊。
毕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让冯侯爷对他刮目相看。
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听话且好管教的孩子,没想到,其实骨子里,他也是一个透着叛逆性子的人。
“回父亲,并非是儿子愿意习武,实在是迫不得已。不知父亲可还记得儿子身边的小五子?”
冯侯爷愣了愣,似乎是在极力地回忆着这么一个人物。
不过,时日久了,且又是个不起眼的小奴才,跟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身边,他又如何还能记得起?
只看他的脸色,冯知寒便知道他定然是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曾存在过的。
不过,冯侯爷似乎是为了能尽快地拉近与这个儿子的距离,所以,微微点头,“嗯。还记得。”
“当初我说小五子因为家中有病重的老母,所以将他的卖身契还了他,放他走了。其实,是儿子撒了谎。”
冯侯爷的脸色微凝,冯知寒的声音里,则是流露出了一抹悲伤。
“那天,小五子陪儿子出门请教先生几个问题。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几名匪徒,扬言要杀了我。当时我和小五子拼命的跑,可是最终,小五子还是为了救我,挨了一刀。”
冯侯爷的神色一怔,听这意思,应该是几年前了。
“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小五子在我的面前死去,甚至是等到那些人都走远了之后,我才敢将小五子的尸体运走,葬了。每每想到了小五子,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无用。连自己的性命,都得要一个下人去保护,若是哪天只余我一个,岂非是死得干净利落了?”
冯侯爷一时语塞。
其实,这些年来,夫人对这些庶子的防备,甚至是各种的排挤,他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碍于她是正室,有些事情,只要是不会伤及冯家的名声,也便由着她折腾。
毕竟,他袭承了侯府,最初几年,还是多亏了有夫人娘家的帮衬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狠下心来,对这个庶子痛下杀手。
人都是这样自私的。
冯侯爷不会觉得自己对儿子不闻不问有什么不对,如今发现这个儿子就像是一颗一直蒙尘的珍珠,如今尘埃一点点逝去,已是宛若皎月一般,令人不可忽视,从心底里是有些骄傲的。
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这些年对这几个庶子都太不上心了些,所以,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能让自己与这个庶子的父子亲情,慢慢地建立起来。
而此时,这个冯夫人宋氏,自然就成了关键。
冯侯爷不会休妻,不过,不代表了他就可以不能做其它的了。
他身为父亲,可以对儿子不闻不问,可是身为嫡母,却不能对自己的庶子动了杀心。
无论如何,这在哪一家府第里,都是不会允许的。
一个庞大的家族想要支撑起来,自然是靠繁茂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