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信轻笑出声:“没错,当初我们两家在仁王寺初会时,你问我能不能帮忙假意定亲,我最后应下,不过也要讨要好处,还记得么?”
顾青竹当然不会忘记,那时候自己认为总有偿还的办法,所以回复的爽利:“记得。”
“记得就好,原本除了假戏真做,我也没别的想法,不过既然你死活不愿,那咱们就好生清算下。”赵怀信淡淡道,“是你力所能及的,无关道义,也跟顾家没什么关系。”
“是...什么要求?”顾青竹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生怕漏掉他说的一个字。
“在这,补我个洞房花烛。”赵怀信前头还说的艰难,可话一旦出口,心里头有种难言的解气,眼神轻佻的打量了她,“一场欢好,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便俩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念经念经,这网络虽然慢,终于是半夜能上了QAQ。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回
田桡那日话中的意思他心知肚明, 若说真想拿顾青竹怎么样也不尽然,赵怀信是九分试探一成真意,吃准了她会言辞拒绝, 也许还能骂上几句,不过无所谓,他不吐不快。
可倘若她真个为了沈昙能忍辱负重到应下这条件, 赵怀信也不怕担上仗势欺人的名号, 自古成王败寇,只要能把她牢牢套住,一回小人又有何妨?
他留意着顾青竹的一举一动, 眸子不禁愈发幽深了。
顾青竹听得如坠云雾, 似乎懂了, 又似乎不明白, 半张着嘴愣神了许久,久到赵怀信都在房中转了几圈儿, 茶壶中散发出一股子清馨的茶香。
“想好了?”赵怀信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浅碧色的茶汤,似乎还欠点儿火候, 不知从她手中泡出来的又会是何种口味。
“你...什么意思?”顾青竹颠过来倒过去的琢磨他的话, 在确定没其他任何歧义后,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赵怀信好整以暇的放下茶杯,笑了笑:“字面意思。”
纵使她提前思虑过千百种条件,也未曾往这方面怀疑过,倒不是顾青竹不识人心, 正是她觉得赵怀信的脾性被世人摸的太透彻,反而没了要太过猜忌的必要。
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赵三公子出手便没落过空,且每次情缘都万般风雅,称得上好聚好散的典范。也有人眼红过,说他人前一个样儿,人后也就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嘛,谁还不知道谁?兴致起来,软磨硬泡蛮横点儿,哪里来那么多怜香惜玉。
结果被快活林的几位头牌大家讥嘲过去,力证赵三公子偏偏正是位懂礼的人,若他会逼迫姑娘家,那真真儿是奇闻异谈了。
两人从定亲到现在,该守的礼节赵怀信没有落下过,比起当初傅长泽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青竹暂将吃惊压下去,不动声色往门边儿瞧了一眼,门闩搭在下面,门是虚掩着的。
这动作在她来看已然很不起眼,赵怀信却半分没漏,直截戳破那点儿小心思:“门是没关,可凭你的脚力至多跑到门廊处,我若想来强的,没人救得了你。”
“我不答应。”保险起见,她略微调转了方向,尽量贴着迎门一侧站着,多少有些狐疑,“你也能料到的,且颂平颂安他们便在前头,为何要多此一举?”
赵怀信眉峰挑起:“别再动其他脑筋,这茶室临瀑,任何声响外头都是听不到的,若不信的话,青竹大可以喊两声试一试?”
由不得她不信,其实在说完顾青竹便发现了,这茶室建的颇为巧妙,独栋的小楼不但可以赏到美景,在其中谈话又可不会被人打扰偷听,委实高绝。
顾青竹略微警惕的退后几步,尚算镇定的说:“看来眼下无法俩清了,刚才的话我便当做没听到过。”
说着旋身快步走向木门,用力拉了下门环,外面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日光便照了进来,她定了定神欲继续往前走,可惜赵怀信突地撂下茶杯,三步并作两步的拽住她的手腕扯了回来,紧接着碰的下子将门重重的摔上。
“没听到过?”赵怀信抵在门边,舌尖在后槽牙上转了一圈儿,气的笑起来:“假戏真做你不愿意,好,我不求百年相好,便要求一晚也不答应,七姑娘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银子。”被这么蛮力拉扯,顾青竹微微踉跄了下,勉强稳住身形,立刻和他拉开距离,面色也冷了许多,“除却日后有其他可以帮到你的,如果现在兑现的话,只有身外之物。”
赵怀信看似考虑的歪了头:“多少?”
顾青竹心疲力竭,怎么做都是错,索性把自己的底牌全亮给他看,脑中速速理出大概:“城西两处庄子,苗木田产均有,城内龙凤堂下分店两处,除此外还有少许其他铺子,虽然铺面不大,但每年进项却是可观,现银不多,不到三千两,需要从钱庄取。”
城西临着汴河上游,土质肥沃山林也茂盛,许多达官贵人争先恐后在那划地建起屋舍,眼下更寸土寸金,便是想买,也不一定有人会卖了。而龙凤堂乃汴梁城名气最大的玉铺,除了总店之外,其他均是早期眼光毒辣的商人盘下的店面,可以说日进斗量,卢氏为顾青竹留的嫁妆,最值钱的便数这两间分店。
光她出口这些东西,换做任何大家闺秀拿去做嫁妆,足以得到婆家万般重视的。
赵怀信大约能猜到些,却被她说的那些个震到了,顾家属百年名门不假,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手中有多少能支配的银子店铺?
便是颇受宠爱的瑞和县主,也没如此财大气粗。
“你娘留给你的。”赵怀信了然,眼神锐利的看向她,“人没嫁过来,嫁妆补偿给我,你感觉我会收下?”
顾青竹想也没想:“你不会收。”
他脸色略微缓了些,窗外水流声在此时反倒惹人心烦,哗啦啦的响个不停,顾青竹背对着窗台,那道白瀑映衬在她身后,水雾落在欣长的脖颈上头,额前几缕发丝似乎也被沾湿了,配上那双眼睛,阴差阳错透着骨子楚楚可怜的味道。
“别的我却也给不了。”她拧眉道。
但再多看一眼,楚楚可怜什么的根本不是,顾青竹清冷坚毅,硬要说,就是负隅顽抗宁死不屈。
他再懂不过,往日和那些无干系的姑娘缱绻时,自己便是这么副样子,眼中没有对方罢了。
而顾青竹眼里便没有他赵怀信。
认识到这点后,绝望像是颗发了芽的种子,在他脚边生根蔓延,转眼间似乎浑身都缠满了藤蔓,勒的赵怀信透不过气。
他眼角微微泛着红,觉得自己准是疯了,脑子里被那仅仅一成的念头深深盘踞着,至于事后怎么办,已是统统不在乎,后路什么的根本不用留,不想去考虑。
顾青竹敏感察觉出他的异样,四顾搜索着夺门而出的机会,却是来不及,赵怀信没有动一根手指,仅凭借目光就把人逼到墙角了,她小腿碰到硬邦邦的竹塌,根本再无路可走。
“这个。”赵怀信扬手把悬在花架处的一柄装饰用的匕首扯下来,拔掉刀鞘扔在地上,然后硬塞到她手里,“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要定了。”
顾青竹手指尖儿冰凉,低头看着他塞过来的匕首,脑子乱成一团麻。
赵怀信步步紧逼,丝毫不留给她考虑的机会,一手压在她肩膀上,死死固定住,另一手引着顾青竹把到横在了自己脖子上,压低声音道:“不高兴你就拿它报复我,随便捅,记着划脖子最容易。”
说完,顾青竹左肩一凉,衣襟便被撕扯开了口子。
烟青色的襦裙,露出的锁骨如白玉般细嫩,仿佛莲蓬里头剥出的莲子儿,那颜色灼烧着赵怀信,浑身的血不断的往上翻涌着。
他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年,没有忽视身体上的那点儿变化,同时又痛恨着这样的情绪,掌心下温热的皮肤像上好的绸缎似得刺激着神经,这种时候,从前的各种经验根本没能帮到他,几乎是毫无章法的企图凭借蛮力迫使顾青竹屈服。
顾青竹慌乱中艰难朝花架挪过去,赵怀信的手不依不饶的锁在她肩头。
上次的伤便在肩窝处,几个月时间,疤痕还是明显的很,小竖领的衣襟没扯多大,那块狰狞就暴露在赵怀信眼前。
他手臂顿了下,没再继续用力。
“住手!”顾青竹趁他分神,把微微被扯开衣领胡乱的遮盖住,愤然的想要骂醒他,“清醒些,你不是这样的人!”
赵怀信眼神锋利,嘲笑道:“不是哪样的人?”
“别让我看不起你。”她也是恼极了,举起那把匕首狠狠的砸向地面,红着眼儿恨道。
唯一可防身用的东西被扔出去,她是什么指望都没了。
赵怀信面色变了变:“放弃抵抗,下不去手了?”
顾青竹用手抹了把眼睛:“你根本没想退婚,是在试探,退一万步我答应了,你便更不会放手的。”
两人真有夫妻之实,赵怀信岂能够安然放她走。
“说得对。”他承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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