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怪他,因为鲜红的水珠子正啪嗒啪嗒砸着他的脑瓜门。
鲜红的水珠子,是血不是水。
唐艾刚刚的那一拳,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她的手尴尬地卡在墙里,被墙壁的豁牙刮得鲜血横流。
“唐艾,这俩小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犯不着为难他们。”兰雅冷厉的声音突然响起。
唐艾一回头,就看到兰雅一步步走近。不大不小则趁此空当,一息躲到兰雅身后。
兰雅的眼神如冰,唐艾的眸光似火,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在半空相遇,激起一道无形的电光。
“兰雅姐姐,公子、公子怎么又跑了?!”俩小崽子抱着兰雅,不要命地痛哭流涕。
兰雅没理俩小孩儿,而是从随身的小箱子里取出药粉:“唐艾,你的手在流血,我帮你止个血。”
还在淌血的大口子碰上药粉,唐艾这才感到锥心之痛:“你先告诉我萧昱的去向!”
“讲道理,你自个儿没看好他,却来问我他去哪儿了?”兰雅冷冰冰地白她一眼。
唐艾正要反驳,却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前,兰雅的冷眼成了她看到的最后一幕……
“兰雅姐姐,你怎么把唐艾药晕了!”不大不小屁滚尿流。
“这是你们家公子的意思,”兰雅跟个冰锥子似的,“带上她,我们回京城去。”
不大不小一听,哭得更凄惨了。
不大:“不小,你说公子到底是在做什么?咱们回了京城,是不是就离着公子更远了?!”
不小:“回京城……也有回京城的好处……小徐将军还在京城,万一他知道公子的去向呢!”
徐湛早就不在边关当他的少将军,而是回京做了随侍圣驾的指挥使,可俩小崽子仍习惯性地叫他“小徐将军”。他在京城已无亲人,为人又不喜应酬,府上总是格外冷清。好在颜蝶瑾天天准点到徐湛府上报到,给他包饺子下面条,正月十五还自备了家伙,在他面前摇起元宵。
光给徐湛煮饭还不够,元宵节当夜,颜蝶瑾还要拉着徐湛溜灯会。徐湛百般推脱不得,只有被一路拽着去猜灯谜。元宵灯会也少不了烟花,只是这些都是老百姓自发放的,零零散散没什么规模,跟万寿诞那天的皇家礼炮没得比。颜蝶瑾倒是乐在其中,笑得春光乍泄,就像瞧不出来徐湛全程黑脸。
当时这俩人还撞上了惠王萧承义。萧承义自打万寿诞后就被天子萧擎扣在了京城,哪儿都不准去,手上也没了一兵一卒。这天好不容易赶着个节庆,他才获准出来遛个弯儿。
“小徐大人,难道说你是——哎呀呀,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不过本王看好你,你是要做大事儿的人!”萧承义与俩人擦肩而过,走得挺潇洒,那副样子就好似在说,本王什么都知道,但本王什么都不点破,本王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本王很开明。
他走了以后,徐湛就呈现出一种吃坏肚子拉不干净的表情,好多天都没恢复过来。
上元节过后,颜蝶瑾干脆搬进了徐湛府里,俨然成为徐府的管家,将徐湛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当当。
月圆月缺,时光倏转。这天夜里,徐湛站在院子里冲月牙发愣,颜蝶瑾悄悄地靠近了他,一下就从后边给他来了个拥抱。
“小颜,别这样!”徐湛几近崩溃,把颜蝶瑾甩出去八丈远。
“我知道你在想谁,你在想唐艾!几个月前的《皇朝时报》你早就看过了,我也已经跟你说了八百遍,唐艾喜欢的是那位萧公子!”颜蝶瑾哭得梨花带雨,头也不回跑出了徐府。
徐湛没有去追,而是忽然从兵器架上绰了□□,在空地上迎风起舞,端的是英勇无匹、雄姿飞扬,就像是被月光施了术法,再也停不下来。
皇宫大内,天子萧擎站在乾清宫前的高台上,也在对月沉吟。
老太监蔡福颤巍巍地走到萧擎身边,忧切道:“陛下,身子要紧,快回殿里去吧。”
“朕的身子能如何?活这一世,朕该经历的都经历过,该拥有的也都已拥有,朕知足了。可萧昱……他还那么年轻,朕却教他承受得比朕还多……”萧擎一声喟然长叹,转而又威严问道,“馨宁还在哭闹么?”
“这……公主殿下怕是没力气闹腾了。老奴听东六宫的人说,殿下最近几日都拒绝吃饭。”
“她是我萧擎的女儿,也就是大天/朝的女儿,嫁她一人,可保我天/朝边境数万百姓平安。只知以死相逼,却毫无牺牲小我的觉悟,这样的女儿要来何用!”
“陛下,您看咱们要不要告诉公主——”
“不行!咳咳咳……”萧擎过于激动,顿时咳喘连连。
“陛下千万别动气,老奴肯请陛下快些回殿内歇息!”
萧擎低咳着又道:“对了,六扇门的那个唐艾,身份背景可已查清?”
“回陛下,都查清楚了,是这样的……”蔡福一面娓娓道来,一面扶着萧擎缓步回宫。
月儿弯弯照九州,京城东坡楼的某个角落,萧昱的身影清寂落拓。
半夜三更,客旅早就走得干净。萧昱的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饭菜,碗筷却都没动过。而他在想些什么,或许就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了。
很快,酒楼内的寂静就被打破,萧昱的三哥恭王萧承礼转了出来。
“你怎么没吃东西?”萧承礼扫了扫桌子上的酒菜,仿佛极力遏制着某种情绪。
“我没什么胃口。”萧昱淡淡地答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你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
“不劳三哥挂怀,我没什么大碍。”
“好啊,既然这些东西你不吃,那就给我!”萧承礼忽地一步跨上前来,胳膊照着桌面就是一通狂扫,将满桌饭菜全都砸翻在地。
“能让三哥如此大动肝火的人可不多。”萧昱清冷地回眸,言语间透着无动于衷。
“同样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只因比我早生了几年,窝囊废就能当太子,而我只能做一个区区藩王……”萧承礼把指节捏得嘎吱作响,“咱们的皇帝爹爹真是病糊涂了,我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他居然一点没有贬谪太子的意思!”
萧昱徐徐抬眼,撑着桌檐将将站稳:“三哥可还能想到什么法子?”
“算了,母后对咱们的大哥关爱有加,我何不与他相亲相爱,让他多过两天安稳日子,”萧承礼眼神闪烁,“计划有些变动,我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你。早就该死的人到现今还在蹦蹦跶跶,也太说不过去了。”
萧承礼走后,萧昱也不管一地狼藉,就在桌边坐了下来。
几片阴云阻拦下月光的投射,就连油灯也在不时后熄灭,以至于溢出萧昱唇角的血滴都晦暗得辨不清颜色。
萧昱将自个儿的整个身躯都埋进暗影中,平静地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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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谢古四七酱今天的两颗地雷,作者菌已经被炸上天惹!(づ ̄ 3 ̄)づ么么哒
52章 切肤之痛
唐艾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萧昱西山小院的床上,并且手脚完全不受脑子的支配。她不清楚自个儿怎会到了这儿来,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不远处火光灼灼,兰雅正在清洁双手,一旁的桌上摆着许多药品与工具。
“兰雅,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唐艾心脏砰砰直跳。
“麻药劲儿没过,动不了很正常。”兰雅面无表情地收拾桌子。
“麻药?你为什么要给我用麻药?”
“你手上的伤口太深,会留疤。正好你腿上也有一道疤,我就把你带回来,想了个法子给你一块儿祛了。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想要皮肤新生,就必须先将生成疤痕的死肌剥除。没有麻药,你忍受得了手术的痛苦?”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了?!”
“对,这次我受之无愧,”兰雅咣地把门一关,坐到唐艾床边,“趁着这儿只有你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唐艾见兰雅眼神骇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你想说什么?”
“你可知道,萧昱为什么嗜糖如命?”兰雅反问道。
“因为他就是三岁小孩儿的脾性!”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兰雅的声音更冷冽了。
接下来的时间,兰雅给唐艾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仍旧关乎萧昱的过往,只不过增添了很多萧昱没曾提过的细节。
这些细节就包括上面的那个问题——萧昱为什么那么爱吃糖。
兰雅说,萧昱不是爱吃糖,而是不得不吃糖。
不吃糖,他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故事具体说来是这样的。
萧昱的师父是位世外高人,有个名号叫做玉锵子。兰雅的父亲与玉锵子是多年挚友,两个人一起为萧昱研究过不计其数的解毒之法。
然而萧昱中毒已深,毒素深入他的经脉与脏腑,二位先生倾尽学思,却自始至终没能真正为他将这剧毒祛除干净。
后来,先生们竟在偶然间发现,但凡是含有糖分的东西,似乎都能遏制这毒素的蔓延。他们抽取萧昱的血液试验,果真验证了这一推测。
这毒虽无解,萧昱却有救。两位先生欣喜若狂,立即秉明了天子萧擎。那时正值萧昱的母亲祈妃去世,玉锵子怕萧昱再受伤害,便恳请萧擎让他带萧昱出宫。
萧昱出宫后一度精神萎靡,体内的剧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一次,但只要及时吃糖就能稳住情况。在玉锵子的循循善诱和耐心开导下,他终究渐渐开朗起来,玉锵子便带他出门游历,足迹遍及神州大地。兰雅的父亲则留下继续研究祛毒之法,希望有朝一日能让萧昱彻底摆脱剧毒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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