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殿中, 皇帝愤怒的拍着案头,下面站着五城兵马司,城防营,京兆尹,还有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大理寺卿这些负责京城治安的人。
“你们一个个倒是给朕一个理由,为什么这些杀手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会多派些兵马巡城吗?”
皇帝点名巡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就跪下请罪:
“皇上息怒,微臣已经加派了比以往多三倍的人手在街上巡逻,可是,那些杀手就跟影子似的,根本抓不住,而且他们杀人又没有规律,是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这事儿要完全怪五城也是冤枉,一旁的城防,京兆说的口吻基本一致,这些刺客就像是鬼,寻常人看不见,但杀起人来却毫不含糊。
“那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抓不住人,就这样放任下去?”
殿内几个官员,全都跪了下来,刑部尚书赵畅跪着上前,对皇帝说道:
“皇上,臣与孙大人去看过那些死去官员的尸体,觉得这些杀手并不是寻常人,作案手法,干脆利落,全都是一击命中,像是专门被人训练出来杀人的工具。”
皇帝眯着眼:“工具?什么意思?”
赵畅略微犹豫,说出了几个字:“就是……死士。”
孙正辉也上前禀道:“皇上,臣也觉得赵大人说的是,这些人干的就是杀人的勾当。”
皇帝沉吟,要紧了下颚:“死士……又是死士,谁能告诉朕,这些死士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的根源在哪里?当初因为死士,平了一个裴家,揪出那么多专事杀人的死士,那现在呢?这些全都是裴家死士余孽吗?你们是不是想说这个?”
赵畅不卑不亢,对皇帝冷静说道:“皇上,专事杀人的死士,本就起源于战场,来自军中,当年裴家有不奇怪,但是,裴家的那些死士在十年前早已被倾巢清除干净,裴家如今流放西北也有十年,早非昔日鼎盛之家,没有能力再掀风浪,如今京中出现的这一拨,定是京城中的某户人家豢养的,只是他们行动隐秘,不易让人察觉,杀的人也毫无章法,这其中定然有真有假,那些假的便是用来阻碍我们调查的障眼法。”
皇帝只是那么一说,当然知道如今京里的这帮死士不可能是裴家的,当年裴家获罪的罪名里面,豢养死士也是一条极其严重的罪行,不过当时皇帝也知道,裴家的死士是专门训练了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不会用到刺杀上面,可皇帝怕呀,裴家死士杀人的功夫他时见识过的,当年他让裴家获罪,若是不将这些死士都清除干净了,那皇帝晚上还怎么安然入睡?所以不管是欲加之罪也好,真凭实据也罢,皇帝下令将裴家所有的死士,连同家眷一并铲除,根据探子来报,死了得有好几千人,牵连极广,杀到最后,杀无可杀,皇帝才真正放心下来。
而如今,京城里再次出现死士杀手,让皇帝不得不担心啊,裴家的死士怎么说也是专门上战场的,可其他人家豢养的死士就不一定了,他们用战场上死士的手段,在京城里搅风搅雨,弄得人心惶惶,朝局不稳,那背后之人的用心,简直比裴家还要可恶!
“你所说的某户人家,是哪户人家?”
皇帝对刑部尚书赵畅问道。
赵畅摇头:“这个暂且还不知晓,那些杀手杀人后不留任何线索,普通的官兵难以察觉,就更难抓住人。”
“官兵难以察觉,难抓到人?”皇帝呼出一口气:“所以这事儿就是没法解决是吗?”
赵畅低头不语。
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吏部尚书褚闻杰开口说道:“皇上,要想找出这些杀手,并非没有办法。”
皇帝看向他:“褚爱卿有法子?”
褚闻杰点头:“若论死士,众所周知,无人能出裴家其右,当年定王曾追随在前上将军身旁好几年,对裴家的死士作风应该甚为清楚,若是让定王调查此事,说不定困难就能迎刃而解。”
“定王?”皇帝疑惑的犹豫着。
赵畅却冷笑着开口了:“褚大人,定王当年追随前上将军身旁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那时定王才是个十岁稚童,褚大人觉得前上将军会教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当死士?你这根本是推卸责任吧。”
褚闻杰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推卸什么责任,抓人的事情本就不是我吏部所管之事,不过是看皇上烦恼,想要替君分忧罢了,我不过提了一句定王殿下,赵大人这样急着跳出来却是为何?”
两人争吵,让皇帝听着心烦,褚闻杰与裴家不和,当初他和杜抻在裴家军里做参军,裴家通敌之事,便是他和杜抻还有袁甪刚一起联名告发的,算是裴家流放的推手之一,但不可否认,对于裴家的事情,如今也就是他们了解的最清楚了,若是定王可用的话……
皇帝一拍龙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斗嘴!孙卿,你觉得这事儿交给定王合适吗?”
孙正辉是大理寺卿,皇上最信任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会适当问一问他的意见。不过,皇帝既然已经说了交给定王去办,合适不合适,那就算是不合适,孙正辉也只能说合适,因为在皇上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赵畅和褚闻杰全都调转目光,看向孙正辉,孙正辉微微犹豫,抬眼往皇上看了一眼,果断抱拳:“既然褚大人觉得定王殿下合适,那必有其理由,试一试未尝不可。只是这件事也不能完全压在定王殿下肩上,维护京城治安,本就是臣等的责任,若出了事只推说一句‘抓不到人’,然后就心安理得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那今后谁还会尽心替皇上办事,反正若办不了,直接推卸责任给无辜的人便是了。”
孙正辉这番话说的褚闻杰眉头都蹙起来了,这个孙正辉就是一只平时不叫关键时刻却会咬人的狗,三言两语就给他扣上了‘推卸责任’的帽子。
皇帝被孙正辉这么一说,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这件事应该负责的是五城和城防,京兆,褚闻杰却要毫不知情的定王来担责任,委实有点刻意打压定王的意思,褚闻杰若非对裴家怨念不减,那就很显然是受人指使。
不动声色,对赵畅问道:“这些日子定王有去过刑部吗?”
“回皇上,定王殿下受了伤,在府里静养,刑部之事,并未过问。”
皇帝点头:“那你待会儿去一趟定王府,将最近的事情跟他说明一番,问问他有没有好法子对应,若是没有的话,也不必勉强,朕不怪罪,追查杀手的事情,还是落在你刑部,还有城防,京兆,大理寺身上,所有人都不能推卸责任,必须尽快抓住那些无法无天的东西。”
殿中臣子齐声应是。
皇帝摆手:“行了,今日便到此为止,你们都下去吧。若有进展,及时来报。”
几个官员行礼退下,走出元阳殿,赵畅与孙正辉并肩齐行,身后褚闻杰追上:“两位大人留步。”
“褚大人何事?”孙正辉笑吟吟的上前。
褚闻杰冷笑对他:“孙大人那一招四两拨千斤,用的可真是炉火纯青啊,令人佩服。”
孙正辉装傻:“褚大人说的什么,下官听不懂。褚大人是寻我还是寻赵大人,若是寻赵大人,那下官便告辞了,大理寺还积压着不少案件,就此告辞。”
褚闻杰没有阻拦,孙正辉便转身走了。
对上赵畅,褚闻杰双手拢入袖中:“孙大人这是要去定王府吗?”
赵畅平和微笑:“是,奉了皇命,得去做这苦差事啊。”
“苦差事?去定王府,怎的就变成了苦差事?”褚闻杰若有所指的问。
赵畅低头理了理自己并不乱的衣袖,好整以暇的说道:
“定王殿下正在养伤,外面出了事情解决不了,定王殿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要来处理这等事情,下官去传达,委实有些过意不去,定王殿下定会埋怨下官不懂事,这样还不算是个苦差事吗?”
褚闻杰但笑不语,赵畅理完了衣袖,抬头与之对上:
“褚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这么多年了,褚大人对裴家的恨意,为何丝毫不减?”
褚闻杰隐下笑容,与赵畅对视,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敌对死灰复燃,恨意如何能减?”
第131章
刑部尚书赵畅按照皇命, 来定王府将京里发生的事件, 连同三百万两, 盐铁使贪墨案一并告知了魏尧知晓,魏尧听了之后,便随着赵大人去了刑部,结束了他近两个月的‘修养’时间。
魏尧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每天在刑部忙的连家都不归,云招福心里觉得还有点失落, 可总不能巴着魏尧不让他去做事嘛。
云招福干脆回了云家, 小吉祥已经三个多月了,白白胖胖的,吃手手的时候还能吧砸出声音来, 见谁都一副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的样子, 云招福简直爱不释手, 范氏瞧着不禁说道:
“别抱习惯了, 回头放不下手。”
云招福却笑着边逗孩子边说:“放不下手就放不下手, 这么可爱的小吉祥,就该抱着的嘛,对不对呀。跟姑姑笑一个, 姑姑给你买糖吃, 好不好?”
正说着话, 云招福感觉手上热热的,武氏见了,赶忙过去把小吉祥给抱入了房, 丫鬟打水来给云招福洗手,云公良退朝回家,范氏迎上,接过他的官帽:“老爷今儿倒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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