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穹满身满心的绝望,终于还是抵不住这一刻在谷涵面前产生的无边委屈,化作了默默双行泪。宁青穹哭着跟谷涵说:“赵元彦。”
说完她就感觉更晕了,宁青穹下意识紧紧攥住自己的保命茶盘,坚持用它挡着脸,可谷涵却一边往下摁茶盘一边又问她:“你怎么一个人?”
宁青穹还是哭,一边哭一边拿糊血的手背抹泪:“拂雪和携雾不知道哪里去了,沈叔他们就在外面马车那等我。”她越抹越糟蹋,脸上都沾了血污茶污,一边哭还一边摇晃着要往外走,结果根本走不动,谷涵拦着她呀。宁青穹打了个哭嗝的功夫,茶盘就被推开了,她又拼命地把茶盘夺回来。这么糟蹋,这么脏乱,一点也不想给谷涵看到啊。
可是他都看到啦,宁青穹绝望地抢回茶盘,就拿茶盘打他,一边打一边骂一边哭:“你把我拦在这里干什么?你让我过去啊!为什么连你也欺负我!我要回家啊!你放我回家啊!”
宁青穹嚎啕大哭,在药力作用下哭厥过去了。
谷涵终于夺走了那个碍事的茶盘,他看宁青穹晕过去了,也不回话,一把接住宁青穹,抱起她,拿了那个茶盘,也不跟余人打招呼,陈元晨和陈元晟喊他他都没理会,就抱着宁青穹出了这茶庄,在外面找到了沈洋几个和宁青穹带来的马车。
沈洋几个看到糟蹋的宁青穹和外裳脱了的谷涵都震惊了,还是沈洋最先反应过来,上来问:“出什么事了?姑娘这是?”
谷涵说:“拂雪和携雾还在里面,我不知道在哪里,沈叔你们快带人去找出来。我在马车里等你们。别人问你们话不要多说什么。”
沈洋也不多问了,带着人就杀进了这家茶庄。谷涵在捧雨和攒风的帮助下把宁青穹送进了马车,自己也爬了上去,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坐进宁青穹的马车,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上了马车后,谷涵又从携雾那儿接过宁青穹,把她安置在了自己怀里。
他低头慢慢地给宁青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人抱上来就看到了宁青穹满脚的血,他自己看着挑了几个大片点的瓷碎渣,又叫捧雨去茶庄附近溪里接了点清水来,把血污洗掉了。幸好宁青穹车里常备糕点,亦有牙签常备。他才能跟攒风一起拿了木签子给她慢慢挑没冲洗出来的瓷渣。
也幸好宁青穹已经药物作用晕过去了,不然她还得疼醒过来。
捧雨去接了五次溪水,他们才把宁青穹脚底的瓷片碎渣清理干净了,现在马车里这个条件,也没有对症药膏,只能暂时用洗净扭干了的素帕子给她裹上。裹上之后,谷涵又把宁青穹抱到了怀里,捧雨攒风给宁青穹洗了洗脸,把她脸上的血污擦去了。谷涵不发一言地给她理着发丝,一缕一缕地把它们理顺了,理清爽了。
没过多久,陈元晨和陈元晟兄妹俩又到了宁青穹的马车前,出得茶庄,陈元晨已经重新规整得体地戴上了幕离,她在马车外温柔而关切地问:“谷公子,宁姑娘还好吧?有没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谷涵手里的那缕发丝重重地扭曲了片刻,没有回话,待到陈元晟关切的声音也响起,谷涵手里的手劲才松了,那缕发丝弯弯地从他掌心脱落,柔弱地落回宁青穹颊边。谷涵又重新捡了起来,像之前那样轻轻地帮她打理着,打理着,方才气息平稳地开口:“抱歉,我要送宁姑娘回去,今日就不奉陪了。”
陈元晨和陈元晟面面相觑,又问了几句,等不到谷涵的回答了,只好离开了宁青穹的马车前。
二人回到自家马车附近,陈元晟拉着陈元晨到了一旁没人的树林边,问她:“今天的事不会也有你摻和其中吧?”谷涵今日是陈元晟请来的,好巧不巧就遇上这样的事,解决掉的还是陈元晨的情敌,陈元晟便有些疑心自己妹妹了。他认真而仔细地盯着陈元晨的眼睛。
陈元晨早得母亲叮嘱就连兄长爹爹面前也不可泄露一二,亦知通盘计划,知晓事涉自己的终身大事,这次她母亲动用的都是最曲折婉转的手段,最隐蔽的暗钉子,就算查,也是查不到她母女二人头上的。她有些吃惊地用帕子掩了掩口:“哥哥怎会怀疑我?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知道这宁姑娘什么时候出门?”
陈元晟仔细看,见她神色如常,还有些委屈,方才笑了:“我也是关心你,担心你乱来才多问了一句。既然不是你做的,那最好不过了,我看说不定是赵元彦那家伙故意的。”
他长舒一口气,放下一半心来,语重心长地跟陈元晨说,“你稀罕谷涵,哥哥和爹自会帮你,许他高官厚禄,许他远大前程,他哪还有不心动的?你只管安安静静地等着嫁便是,莫要自己去搞什么花样。你和谷涵前阵子的传闻,我知道是你做的,我早就想说了,什么后宅阴私的手段都拿出来用,你当谷涵只是个两手空空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的寒门?能因为一点风闻之事就任你搓圆捏扁的?你别忘了这个人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扳倒江南多少人物了,江南多少天天骂他的,恨不得跳起来挖他祖坟的,他都活得好好的。现在他又得了皇上青眼,我听说前阵子他当班皇上还要停下来问问他的意见,跟他讨论讨论,你哥哥我都是当了两年班才偶尔有这殊荣。现在我跟他说话都要和和气气的,你这只读过几本女则的,你那些手段到他面前够看?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出门了,你就安安静静地绣绣花,等着哥哥和爹给你好消息,好不好?”
陈元晨立刻委屈地红了眼眶,“哥哥又冤枉我!传闻之事怎么可能是我自己做的?我又不是非他不嫁不可,何苦要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时候拿自己名声开玩笑?”
陈元晟仔细瞅她,问:“真不是你做的?”
陈元晨重重摇头:“自然不是我做的!”
陈元晟就纳闷了,那能是谁做的?难道是政敌在趁机兴风作浪?离间他家跟谷涵?陈元晨也没供出她母亲,委屈地说,“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定不惹事就是。”
陈元晟得了她的保证,才和她一起回了自家马车处,让家仆驶回家了。
*
这茶庄还是大,谷涵一直等到沈洋他们带着拂雪和携雾回来,都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拂雪这两个出去后就被闷棍敲了,沈洋他们是在隔壁院里把她俩救出来的。拂雪还算镇定,携雾看到宁青穹的糟蹋样子,当场就哭出来了,哭着爬上马车,跑过来又不敢碰她。
谷涵没什么表情,示意马车开动,路上他问了问当时的具体情况,过了一会儿,又问了问拂雪和携雾:“你们被骗出去之前,是什么时候?”
拂雪和携雾对视一眼,想了想说:“没比我们到茶庄晚多少,该是辰时正?”
携雾不确定地开口:“应该是辰时三刻吧?我们早上过来的路上还是走了好一阵子。”
“是辰时正到的。我记得。”年纪最小的捧雨突然脆生生地开口。
谷涵问:“你确定?”
捧雨点点头,“姑娘说出来就回城吃饭逛街,我特地看了时辰的。”
谷涵又不说话了,沉默地低头给宁青穹理发丝,一路安静地回到了宁青穹暂居的那个宅子。
他也不让这几个比宁青穹还小的丫头们动手去搬她,自己抱了宁青穹下马车,直入后院。后院还有其他住这儿的姑娘夫人在天井中晒太阳聊天的,也被他吓了一跳。好在这些人总比一般的深闺姑娘胆大一些,看着宁青穹不大对劲,便过来问了。
谷涵问过拂雪宁青穹闺房在哪边院落,就抱着她进去了,留下拂雪应对这些姑娘夫人们。其余三个丫头都跟进去了。
谷涵把宁青穹放到床上,就转头跟携雾她们说:“去给你们姑娘烧热水来洗一洗,给她换身干净衣裳,床褥被子也拿套新的来换了。”携雾立刻转头吩咐攒风去通知烧水,叫捧雨去备艾草味的香胰子等物,自己去拿要换洗的床褥被套。谷涵坐到床沿边看着宁青穹发呆。
没一会儿,宁青穹她奶娘就哭着跑进来了,她上来就要查看宁青穹,一看她样子直接老泪纵横哭倒在了床边,“我苦命的姑娘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欺负你啊!!”谷涵侧头看看她,也不知道她这么哭会不会把宁青穹哭醒,更不知道她到底会跟宁青穹说些什么话,是不是会劝她就嫁给赵元彦。心情更糟了。
他想了想说:“这边沐浴的事有她几个丫头,您去跟李婶商量下晚上宁姑娘醒过来吃点什么好?”他看奶娘泪眼婆娑疯婆子般地看过来,顿了一顿,解释了一句,“她还什么都没吃,晚上醒来肯定饿的。万一不肯吃饭怎么办?你们去想点她一定爱吃的。”
奶娘抹了抹泪,又淌出来,一边喃喃说他说的对,一边给宁青穹掖了掖被角,抹着泪跌跌撞撞出去了。
谷涵默默地等那边几个婆子热水送过来了,就起身到了门外,让捧雨给他找了张椅子来坐。坐下来后一低头就看到了门前地上放的那两盆草一样的植物。谷涵愣了一愣,抬手去摸了摸叶子。他还记得这两朵花得算是自己救回来的。
谷涵弯着腰弓着背低头看了一会儿,别人都忙来忙去的,没人注意他,他也往花盆里浇了两滴水。水珠砸到枝叶上,裂成了几滴,又滚了几滚,掉下去了,沁进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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