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还觉得不想跟赵家怼上,但刚才谷涵自己都怼上了,左右是已经得罪了赵大人,宁青穹也就觉得没有必要顾忌了,说道:“赵夫人大概是不知道,你眼前这位寒门士子姓谷名涵,正是前几个月你欺负完我之后撺掇苏姓举人占了你娘家至少三分之一黑田的那个,你再多欺负我几下,小心他回头撺掇苏广盛把你娘家剩下的黑田都占光了。”
谷涵又很好笑地看了看宁青穹昂着头拿自己炫耀怼别人的样子,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煞风景地出来自谦。
赵夫人脸色顿时又一变,认认真真把谷涵打量了几眼。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谷涵也不答话,就看着宁青穹笑:“原来我还当是自己不入赵夫人法眼,现在看来赵夫人当初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才连你邻居是谁都不知道。”
宁青穹哼笑了一声,继续当着这店里所有顾客和伙计的面骂赵夫人:“有些人眼里只看得到她宝贝儿子,还以为她宝贝儿子就真谁都稀罕了。一个十八岁靠他爹考了个举人,除此之外毫无作为的人,另一个十四岁就靠自己本事中了举,十七八岁就靠做事名震江南的人,我想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更稀罕后面那个。我自认脑子还是正常的,也不缺你赵家那点吃黑田吃来的出息,希望赵夫人以后不要再往我头上扣缠着你儿子的黑锅了。我这么说吧,谷涵给我买的,就是几百文钱的绢花我都稀罕,你儿子给买的,就算是百两一支的珠花又如何?还不如我自己买的源丰阁限量呢。当谁稀罕一样。”
那玉儿姑娘已经恨不得把头上的珠花摘下来了,可又怕真摘下来惹姨妈不喜,脸红成了熟虾子,头缩成了鹌鹑,恨不得没人认识她。
怼完,宁青穹瞥了怒火中烧且挂不住脸面的赵夫人一眼,又娇羞羞害臊臊地看了看谷涵。
谷涵笑死了,等宁青穹显摆完,他就提起伙计已经装好盒的臂钏,对宁青穹说,“走吧,不是病还没好利索嘛。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宁青穹不肯走,有些左性地靠着柜台说:“金银踝子还没端回来呢。”
谷涵无奈,正要说她,这时店铺的帘子一掀,陈元晨进来了。她实际上已经在门口听了有一阵子了,刚才携雾端珠花出门给她看到还有点尴尬。
陈元晨选择这时候进来,当然是觉得这时候出马是在谷涵那儿展现价值的最好时机。
谷涵再怎么厉害,人家那也是吏部尚书夫人,真把她得罪狠了,他哪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她觉得那宁姑娘可真不懂事,明明自己勾搭了外男不占理,恬不知耻不说,还要与赵夫人针锋相对,如此不知体恤,真不知道谷涵是喜欢她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情敌水平低,不就越显得她比那宁姑娘更贤惠更本事更知书达理了?
她进来,先和善温婉地看了看谷涵,确认他接收到了自己的善意眼神,这才转头看向赵夫人。
“这不是赵夫人吗?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啦?”陈元晨故作惊讶地问,上前规矩行礼,亲切交谈。
“是陈四姑娘啊。”赵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和儿子外甥女逛街呢。”说罢,她介绍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人。
陈元晨又亲切地和那阮姑娘打了招呼,和赵元彦打了招呼。然后她转了转头,又看着谷涵说:“谷公子,好巧啊。你带着宁姑娘来逛街啊。”
宁青穹有点狐疑地看着她,心道是够巧的,这么大的京城一天能遇上两回。谷涵应了一声,略行了见面礼。陈元晨又转头跟赵夫人说:“赵夫人您不知道,这位谷公子可是我爹十分看好的举人呢,听闻他今科要上京赴考,还特地邀他住了我家的会馆。对了,谷公子还是徽山学院的学生来着,我记得好像令郎也是吧,你们是同窗吗?”
她一双美目笑盈盈望向谷涵和赵元彦,在他二人之间灵动游弋。
谷涵笑了笑,回了声是。
赵元彦勉强笑了笑,也回了声是。
既是同窗,哪怕有些龃龉,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掀给别人看了。
陈元晨给谷涵抬了抬后台,给了赵夫人一个台阶下,又道:“既然有缘碰上赵夫人了,不知赵夫人可否赏脸陪我去附近回韵茶馆喝个茶呢?听闻那儿近来出了一种新茶,有养颜之效,我还没去试过呢。赵夫人、阮姑娘不如我们一起去试试?”
赵夫人其实也早不想待在这等宁青穹那盘金银踝子端回来被她打脸了,只不过是找不到借口离开,这会儿有陈元晨从中斡旋,她的笑容终于不那么勉强,真诚了许多,便很不屑地瞥了眼宁青穹,笑道:“走吧,我也就不和某些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计较了。无媒无聘地跟个举人,还了不起了。”陈元晨听闻此话,便当着谷涵的面,歉意地转头朝宁青穹笑了笑,眉目微垂示歉,唇角的弧度赏心悦目,馨容恰好。
她们三人有说有笑亲亲热热走到门口,赵元彦还站着没动,赵夫人又转过头来喊他:“元彦,还不走?”
赵元彦突然转头问宁青穹:“宁姑娘,你是觉得我不如谷涵,所以才不理会我的?”
宁青穹看看他,也是不懂,难道他就完全无视了他娘刚才奚落自己的话,觉得这世上双亲早亡的姑娘能忍得了被这么说,还能闭着眼塞着耳同他有什么瓜葛吗?别说是有瓜葛,不报仇报到他身上就已是顾念从前的那点交情了好吧?
宁青穹冷冷地回了他一句:“如果这么想会让你比较开心的话,你可以这么想。”赵元彦看看她,又恨恨地看了谷涵一眼,转身也走了出去。
赵夫人他们走了,携雾才把融好的金银踝子端回来,人都走了,宁青穹自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懒洋洋叫拂雪收起来,自己终于肯和谷涵往外走。
宁青穹觉得自己今天得罪赵夫人憋的大招都在最后那一刻给陈四姑娘搅黄了,心里其实不太开心。尤其想起陈四姑娘最后似笑非笑看她那一眼,总觉得歉意是做给谷涵看的,嘲笑是留给她的。那唇角微扬的模样,说是抱歉,倒更像暗讽她没教养不知圆滑退让一样的。
宁青穹心里这么不开心,但她又不想在谷涵面前埋怨另一个觊觎他的姑娘,显得自己在上眼药一样,只好憋着自己不开心。
谷涵倒是一直看热闹的样子,乐得不行,要笑死了都快,路上看宁青穹不太开心的模样,憋着笑弯腰问她:“都融了,心不心疼啊?”
宁青穹收拾了一下心情,瞪他一眼:“有点。”
“只有一点点啊?”
宁青穹更气了:“我自己挣的,当然比较心疼了!”
谷涵又看着她笑,双手一摊:“你看融了也没给看见,以后别跟人置这种气了。”
宁青穹又不满了:“别人看见了呀。你看赵夫人这个月能在京中抬头不?”说到这,她又有点担心地看了谷涵一眼,“赵大人不会找你麻烦吗?”
谷涵往后看了一眼丫鬟护院门的距离,又看了看身边其他路人的距离,才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跟宁青穹说:“我估计赵大人马上就要自顾不暇了,没空找我麻烦。”
“怎么?”宁青穹奇怪地问。
谷涵继续小声跟她说:“前两天才来的消息,交趾改朝换代了。我大新派往交趾的那个天使是走赵大人的后门去享福的,交趾王都那边一乱,他立马就降了,连个消息都没想着递回来不说,还做了人家的什么安抚使鞍前马后地效力。以至于交趾成功易帜完毕我们这边才得到确切消息。弄得我们这么被动,赵大人能保住这个尚书之位就不错了,哪有闲心在这节骨眼上对付我?”
宁青穹心中吃了一惊,想了想便问:“那现在是有确切消息了吗?改朝换代的是什么人?”
“现在只知道改朝换代的是个姓杨的汉人。”
“汉人?”宁青穹看了他一眼。“这是不是对我大新不太好啊。”
谷涵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担忧地说:“一个能在交趾改朝换代成功的汉人,不是野心勃勃就是雄才伟略之辈,又离着大新那么远,怎么会肯像原来的交趾王一样接受册封?说不定那人为了稳定局势,转移矛盾,还会把矛头指向我朝,说是我们造成他们百姓疾苦不得不反。等着看吧,要是他真走这一手,对粤地虎视眈眈的,弄不好还要调兵过去。”
宁青穹知道谷涵这么说,就是有可能将来会打起来了。交趾若只是改朝换代并不可怕,换个名字册封而已。异族之人总是对他们身边的这个庞然大物心存敬畏,不敢轻易挑衅。但让一个汉人改朝换代了,那感觉又不同,就跟被从国土上撕走一块似的。他又离着那么远,退可自立为王,接受册封,进能揭竿而起,席卷中土,若此人对中原局势多懂一些,还能联合江南之势、闽地邹家之力纵横捭阖,将来会怎么样真不好说。
大新朝才从倭乱中走出来十年,说不准是又要打战了。一朝战乱起,又是新骨埋旧骨。还不知有多少人会永远的留在异土他乡了。
宁青穹感伤了一会儿,又想到什么似的问:“赵家不是在朝中势力挺大吗,赵尚书不会被弹劾下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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