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春四周看看,只觉怪异,围侧侍卫及将兵按捺不动,皇上步舆及后跟官员大轿,里头亦无人吭声,吓傻了不成?
想问问周振威该如何是好,却听他不怒反笑道:“残害忠良!李延年还不知所犯罪责么,本将军不妨讲与你听。你溺死府中小厮,吊杀五品官员李丰,他可是你的舅父。自任臣相以来,利用“神鬼煞”暗杀官员数名,借此排除异己,伙同山东巡抚蔡恒贪赃枉法,弃民生不顾,擅将曹皇后劫持,令其受匈奴兵羞辱。吾带将士抗匈奴时,你却与莫贺祝私下勾结,追杀本将军的妻儿,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够么?”
又看向莫贺祝叱呵:“莫贺祝,你未得单于允许,擅自率军入大和国境内,实在罪不可赦。已获单于传令,汝等叛贼但凭本将军处置。”
他微弯了弯唇,慢慢道:“莫贺祝,你真是活的腻烦了!”
莫贺祝脸色变了变,单于总裹足不前,瞻前后顾的成不了事,现果然是要将他弃如敝履。
回头用胡语将部下安抚,转而怒目圆睁喝道:“李臣相,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你我皆是被弃之人,唯有孤注一掷了!等斩杀这一干众人,你来做皇帝,我还是当将军,这天下从此便是你我二人的。”
“好!”李延年咬咬牙,扫视一圈满山遍野的胡服兵,再朝周振威看去:“我们下辈子见了!”
莫贺祝扬起长鞭,鞭稍甩过落地,尖锐嘶厉一声,在空谷间持续回荡,这是暗号,一旦响起,箭雨将密麻横空而下,无人能逃。
众人摒息,山谷幽静,一排大雁南飞过。不见一根羽箭落下。
李延年朝山腰望去,他突得惨白了脸,泛青的指节勒紧马缰。
“狗娘养的!”莫贺祝吐吐唾沫,不死心的再扬起鞭子,高高一甩,“啪”的响得结实。
依旧无人动。他身后的骑兵开始骚乱,个个神色紧张,细看才察觉,山腰举弓弩的兵士,箭瞄的方向,竟是直指他们。
周振威淡淡笑了笑,望着李延年稍刻,这才缓缓说:“李延年,但愿我们下辈子都不要见!”
不再看他,视线瞅向莫贺祝,笑意更深:“莫贺祝,你那鞭子还是甩得不够响,我甩给你看看如何?”
他扬起手中的长鞭,在前方划过一道弧,还未落地,箭如雨下,凄惨尖叫络绎不绝。
周振威冷冷看着,身后有马蹄声急,是顾武气喘吁吁的疾来,至周振威耳边低语几句,他眉宇一皱,指李晋代将令,吩咐道:“叛贼及匈奴兵一个不留,你来指挥。”
又朝张洪春道:“我有急事要办,皇上及众官员还在城中别院等消息,你带一队人马去禀报吧!”
话才说完,他已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朝碎花城方向而去,瞬间没了踪影。
........
玉翘正捧着小碗蒸鸡蛋羹,喂着俩娃,糖糖不爱吃,扭来扭去的躲避,威宝却要吃个不够,才喂进嘴里一朵儿,又咿咿呀呀的咂着嘴讨要。
她恍恍的心不在焉,一不留神一勺蛋羹掉落在手背上,威宝急呼呼的,吐着舌头去舔。
“夫人还是由我来喂吧!”碧秀伸过手来端碗,玉翘默默递给她,半晌叹口气道:“我头有些疼,想去歇会儿,姑爷若派人来传消息,立刻叫醒我。”
碧秀才答应着,却见帘子打起,有丫头探身进来回话,外头胡忌有要事禀。
玉翘急匆匆迎至门前,目光灼灼的急问他:“可是周将军有消息了?”
胡忌神情有些歉然,笑道:“还不曾有消息,只是门外来个妇人,有话要亲自讲给嫂子听,说只要禀明她唤做花月娘,你定会愿意见她的。”
“花月娘!”玉翘惊诧不已,她不是被流春院的一把火烧死了么。
“她现在何处?你带我去见她!”抬手理了理鬓发,回头看一眼糖糖威宝,转身出得门去。
才至园子中央,远见一棵桂花树下,孤零零立一人,着半新不旧的衣裳,用长长的纱巾子包裹住头脸。
“花月娘?”玉翘眯觑着眼,不太确定的唤,留十余步不再上前,胡忌会意,手握腰间青剑,一脸防备。
“周夫人有何怕的,我会吃了你不成!”声音嘶哑如老鸦扯嗓,惹得玉翘又是一愣:“你的嗓子怎么了?”
“秦惜月派人一把大火想烧死我。”花月娘开始扯去纱巾子:“嗓子坏了,容貌毁去,却没把我这条命收走。”
那张脸已是惨不忍睹,层层叠叠的疤痕狰狞满布,早已瞧不出当年是何等俏美模样。
“你现住在哪里?”玉翘后退几步,淡淡开口道:“若是需要银两,我让丫头给你拿些去。”
“你小瞧了我,如今我得流春院几个妓娘相助,在柴房里烧火,聊以度日。”花月娘慢慢用纱巾重又覆住面庞,低声道:“今来只有一事相告,秦惜月藏了一妇人在流春院中,并托人传信与周将军,那里有数名刺客环伺埋伏,周将军一旦前去,只怕凶吉不祥。”
第四百五十一章 今世荏苒(3)
“我不信你!你何时心肠柔软过。”玉翘摇头,花月娘她打了两世交道,品性奸狡狠毒,决不是善类。
花月娘看了她半晌,突得笑了笑:“我原本也是这般想,周将军是死是活干我底事,可坐在灶屋里看炉膛里的火,只叹人的命啊委实不由自个,非让我活成前世的你,毁了面,腌臜的活,那日子你晓得,倒不如死了的好。”
玉翘抿抿唇,一脸了然:“你是想重做回流春院的鸨儿娘?”
“周夫人果然是极聪慧。”花月娘眯了眯眼,被烟火熏燎的见不得阳光,会流泪不止:“除了要回流春院,我还要秦惜月死!”
言语浓烈,满腔愤恨。
她开始转身朝门外走,腿脚不灵便,让那背影颠簸的古怪。玉翘沉沉盯着看了许久,直至那背影消失不见。
“嫂子看如何是好?周将军怎会去流春院?”胡忌一直立边上,大体听了去,却越听越糊涂。
玉翘默了默,朝他问:“胡忌,这守院的将士可有三十余人?”
见他颌首,继续道:“你挑十人一道随我去流春院,留下的由张成统领紧守正房门前。花月娘的话虚实难辨,只怕中她的调虎离山计。”
她攥了攥拳:“可若不去,我又恐日后后悔莫及!你速备马车,我去同碧秀交待几句就好!”
胡忌见她神情端肃,不再多问,拱手作揖匆匆离去。
玉翘转身疾步回房,碧秀春紫和着几个嬷嬷正哄着娃玩耍,糖糖威宝已能扶着花凳站起,左摇右晃的蹒跚学步,咯咯笑得欢乐,突然看见娘亲水红的裙袂,伸展开胖藕手儿朝她去,跑得趔趄,她只来得及接住糖糖,威宝扑通跌了一跤,倒也不哭,只用手摸摸额头,眼神晶晶亮地看向娘亲,渴求温言疼哄。
玉翘想把糖糖递给碧秀,小丫头却不知怎的,紧紧搂住她的颈不撒手,柔软的碎发在她颊边蹭着,心顿时搅成一团。
碧秀去把威宝抱起,凑近玉翘跟前。
玉翘亲亲娃磕着的额头,也不看碧秀,只低低的交待:“稍会我要出去一趟,在我与姑爷回来之前,糖糖威宝就交你护着,如若外头有变故,你和春紫带着俩娃顺床榻后的暗道离开,外有车马候着,定要将他们平安护送至晏京周府,交到周老太太的手里。”
碧秀见玉翘一脸平静,可那话却听得她心惊胆颤,脸色苍白着问:“夫人何出此言?碧秀哪里也不去,总是等在这里,等你同姑爷回来的。”
玉翘听到窗外,胡忌在排兵吆喝,逐让春紫和嬷嬷把威宝和糖糖抱去玩,自个果断地起身,上前拍拍碧秀的肩膀淡笑:“你莫怕,也莫告诉春紫她们,免得先把自个吓着了。未必如我意料的糟糕,交待的事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的。”
她朝两娃又留恋地看了看,一咬牙儿,转身离去。
......
正值申时,离天黑还有些时辰,流春院不曾经营。碎花城的秋风已有些威猛,打着卷儿过,挂在檐上的半红不粉的灯笼,被吹的呼拉拉直打摆子。
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坐在离大门不远处台矶上,抻着腿嗑瓜子闲聊。瞥见着商贾打扮的胡忌一行人,衣着光鲜,气势不俗,晓得来的是贵客,其中一人忙站起凑近作揖,笑道:“爷来得忒早了些,姑娘们还在歇息着哩,不如先去旁处转转再来?”
胡忌撇撇嘴,沉着脸蹙眉不语,其他数人不落声色的将护院穿插围住,常六高声斥道:“不长眼的狗奴才,也不打听打听我家爷是何方来路,若不是对梦月姑娘着了迷,这甜水巷十里烟花,何曾有哪家敢让我家爷去旁处转转的胆。”
“罢了!凤鸾楼的小天香滋味也不俗,你们同梦月姑娘讲一声,爷来过了就是。”胡忌瞟到一女子身影闪进流春院门外,索性抛下狠话,转身欲走。
“这位爷留步。”那护院头子慌了神,流春院自着火烧死鸨儿娘后,这门庭日渐清冷,若被梦月晓得客人被自个驱赶,只怕是也甭想在这里讨生活。逐陪着笑脸道:“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各位随我先进花厅吃口酒菜,自让梦月姑娘好生梳洗一番,再来给各位爷唱曲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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