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点破,只摇头笑道:“那振威此时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便随我来就是。”
他即站起拥着怀里舞姬,引了一簇人来至隐密内堂,内堂中恰有卧房两间相邻,也不多话,便各自入房。
房中布置精美,铺陈奢靡,宣德炉中焚着袅袅麝香,芳气弥漫,另人骨酥筋软,气血紊乱。周振威摒气凝神,上前迅速将香用细灰填埋,顺便灭掉红烛荧火。
房内瞬时昏暗起来,仅一轮皎月光透过窗棂,轻泻进来,映出小丫鬟面如土色,浑身打颤的恐惧模样。
“你莫要害怕!”周振威轻声抚慰着她:“我自有心爱之人,断不会对你怎样,你且去床上歇息,明日武王问起,你如实禀告即可。”
小丫鬟瞧他身材魁伟本就害怕,此时即便将信将疑,也莫可奈何,自去上了床塌,抖着手将红帐密实放下。
周振威寻了把铁梨木太师椅,端坐其上,吞吐纳息,顺便将那些在查卷宗种种疑点自脑中一一细过。
夜越来越深,白月躲进云层,树梢上有风过,唰喇喇摇摆作响,甚是凄凉寂寞。却不及邻房武王那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女声,来得凄惨尖厉。即便周振威不曾与女子颠鸾倒凤过,但在军营也曾听将士口无遮拦的调笑,这决不是两情相悦,情到浓时该有的欢愉声。
对于武王酷好用残忍手段折磨女子的传闻,他曾听说过,这是个禁忌,众人讳莫如深,更无人敢提。
而此时,那女子抽泣中夹杂着痛吟,悲悲戚戚连声惨叫,直至气若游丝的哽咽。周振威握紧双拳,实不忍再听,他轻轻踱到门前,开了条缝儿朝外窥去,房外把守的侍卫迷迷跄跄的打着盹儿,便微侧着身窜出,不落痕迹的掩门。
侍卫突觉眼前黑影一晃,警醒的睁开双眼四处查看,仅有窗外寒鸦宿鸟惊飞掠过,瞬间便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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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玉翘来到张氏正房,进去便瞧着她腹部微隆倚在榻上,任由绣画喂着燕窝粥,依旧一副恹恹的模样。瞧着玉翘来,挣扎着就要起身。玉翘忙笑道:“母亲不必招呼我,我听说玉欢妹妹病了,刚去过缀香院,却空无一人,听丫鬟讲她搬进你这边的侧房,所以过来瞧瞧。”
张氏点头,叹口气道:“上元节前你们在前门争执,老爷动了怒,不许你芳姨娘再插手玉欢的事,并命玉欢搬来与我同住,彼此有个照应。”
玉翘有些好奇:“那侍卫自去后五日期限已过,可有动静?”
张氏似怕旁人听到般,招手让她近到眼面前,才轻声道:“听说那侍卫是福建副都统李兆德家次子,从我们这里撤出后,不多时就辞了侍卫之职回去老家,打听着回去不久便急急的娶了妻,玉欢晓得此事后,茶饭不思的,天天抹眼泪,从昨起便有些头痛脑热,你也瞧见了,我自顾不暇,实也没精力多去开导她。本就打算今儿个,去请翘姐儿来着,巧着你就来了。”
玉翘抿着唇,想起太子之前一番所言,此事他定脱不了干系,却也不好明说,笑道:“母亲不必烦恼,我央了父亲让南阳哥哥今日抽个空来一趟,帮玉欢看看身子是哪里不适,顺便也让两人说说话,把关系拉近些,或许妹妹心思会放下一些。”
张氏听了,只觉得可行,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玉翘到底挂念着三妹,没会儿便与张氏告辞,朝玉欢房间而去。
远远就瞧到春紫正立于廊前,用铜盆接了清水,在那细细刷洗着碧绿窗纱儿,见到玉翘,湿着手便忙跑了过来,笑嘻嘻道:“阿弥陀佛,总算把二小姐盼来了,三小姐这会正悲着呢!我们做奴婢的瞧着,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玉翘暗忖,这到是个忠心的丫头!瞧着她连小袄也脱了,仅着件粉白中衣,袖子层叠捊到上胳膊,赤着白嫩嫩的小手臂,被水浸得通红,不由语带关切,嗔道:“你是要作死么?春寒料峭,竟连袄儿都不穿,要是病了怎地,自个难过,那三小姐还需你照料的!”
春紫怔了怔,往昔二小姐性子清冷,见了她们这些丫鬟仆子们也不大理的,今日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下便感激的点头:“奴婢这就去把袄儿穿起来,二小姐直接进屋去吧!”
玉翘掀了锦帘,先就见着玉欢正歪在炕上翻着《论语》,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两个眼睛肿肿红红,泪光烁烁,正在悲中,乍一见她进来,自是大吃一惊,用帕子抹了把脸,急道:“不晓得姐姐会来,这春紫也不知混哪里去了,竟也不通传一声。”便要站起来,玉翘忙说:“快别起了,我让春紫穿袄去了。听说你正头痛脑热的,怎不好生歇着,在这里看什么捞什子书?”便走了两步,挨在炕沿上坐了。
玉欢听了这话,晓得玉翘知晓自个那些事的,便也不讳言,只含着泪道:“早些时日没听姐姐的话,一意孤行,如今真是又羞又臊,实在没脸见人,只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她便抽抽噎噎的又小声低泣起来,半晌,却未见玉翘出言安慰,心中疑惑,抬起泪眼看她。
却见自个这二姐姐面如平湖,眼神冷冷淡淡的瞅着自已,抿着的唇儿总算绽了一抹微笑,却也刺骨凌厉,她的声音更是没有往常的温柔可亲,带着股子寒意深沉:“妹妹如此想法,实让人失望至极,为这点子事就要寻死觅活的,置父母兄姐于何顾?平日里算是白疼你了!”
见着玉欢听了此话,脸一阵白一阵红,噙着泪珠沉默不语,叹息着,轻缓了声音,带着些许萧瑟的意味道:“妹妹,我说个前朝的故事与你听,倒是个真事儿,只是故事太过凄凉,晓得的人不忍说罢了!”
第四十三章 给玉欢妹妹讲故事(2)
玉欢心中诧异,暗忖自己这般心如死灰,二姐姐不好言相慰,冷声呛她不说,竟还有兴致讲故事。但她终究生性柔顺,并不多言,只默默看着玉翘。
玉翘哪会瞧不出她此刻怀揣的心思,当下轻声喟叹,并不解释,只眼眸凝着冰霜,用平静无波的语气淡淡地说来:
“这是个官家女子,天生有副好相貌,又聪慧颇有才情,自小锦衣玉食,万般宠爱集一身,未曾受过半点委屈,是个人人艳羡的主。”
“如姐姐这样的么?”玉欢插进话来:“姐姐就是让人艳羡的。”
玉翘唇边浮起一抹苦涩,并未回她,继续道:“这样如蜜浇注的日子总要过去,转眼便到婚嫁的年纪。或许一切顺逐,让她长了如天的心气,某次在宫中后花园,与太子海誓山盟,私订了终身。她原是想着,父亲当朝为官,颇受重用;皇后每每见了自已,也是欢喜怜爱,太子又这般多情,此事必是水到渠成的!”
“可是到了后来,她才知什么是世事无常,皇帝萌生退位之意,各皇子皆虎视眈眈着,太子除名正言顺外,其实势单力寡,急需朝中重臣扶持。那位女子哪晓得这些事儿,还在闺中殷殷期盼,做着春秋大梦呢!直到有一日,皇帝昭告天下,太子不久便将迎娶丞相之女为太子妃,方才如梦初醒。你说她可是傻的可怜?”玉翘由不得冷笑一声。
玉欢还未开口,春紫掀了帘儿进来,沏了两杯滚滚的六安瓜片,又摆了几样细巧茶点。她便吩咐道:“你去廊前守着,我与姐姐说事呢,莫要让人来打扰。”转而看向玉翘沉吟着:“也不好说那女子傻,她哪知朝堂之上还有这些事儿,只是觉着分外可怜罢了!”
玉翘摇头叹道:“你且听我说来,便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女子伤心欲绝,自个受着,到此也就罢了!莫要再去硬生事端。可她偏就被迷了心窍,总是不服,非要去找那太子问个清楚明白。”
“都已如此,何需再去分个事非曲直!”玉欢心有戚戚,说人容易,方才她心里,不也想恨不能逮住那侍卫,问个理么!
“太子躲着不见,皇后也全没昔日心慈,见着就冷言讽语一通。她咬牙忍着,倒是皇帝瞅她可怜,便寻了女子父亲去,打算把她指给六皇子为侧妃。”玉翘深吸口气,立了起来,转身朝窗边走去,窗棂外,柳条吐芽,桃花含苞,倒是春意萌动,只是自个心里,泥泞淤黑如一片沼泽,毫无生机可言。
“如能这样,也算是一条不错的路了!”玉欢点头好奇地问:“那女子可否答应了?”
“怎能答应呢?那六皇子看上去沉着稳重,却实有个怪癖,专以折磨摧残女子为乐。偶还会听闻他那府上有女子不知其踪。”玉翘语气中满含厌恶,肩头莫名的瑟缩抖颤:“这女子因太子之事沦为笑柄,自然无人托媒前来说合。即便有,又不肯低就。只可怜她那父亲,遭人耻笑不谈,日日想着女儿婚事,竟愁得一夜白头。至殿试发榜之日,便老着脸去榜下捉婿。不久,她便嫁给那位高中状元的男子为妻。”
“能高中状元的男子,倒也不俗,这是桩美事,她该知足才是。”玉欢听的入神,此时松了口气:“姐姐所说故事结束了么?此女子虽前面坎坷,总算有个不错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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