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雨气的上下打量这两名宫娥,忽的矮下身子抓了翠缕的手腕,衣袖往下一撸,就露出腕子上的琉璃翠镯子,愤愤道:“这就是指使你的人送你的吧!”
灵药按下法雨的话,温言道:“你且老实交代罢。”
庭芳推了翠缕一把,在地上急急地磕了几个头,趴着不敢抬头,颤着声音道:“奴婢知错,是燕王府的世子爷,给了奴婢二人四十两的赏银,叫奴婢绕个路到这里。奴婢想着不过是绕个路,对十殿下也没什么伤害,所以……所以……”
“呸,你心里晓得对十殿下有什么伤害。真是黑了心了。”法雨喝斥地上的二人,吩咐青果,“你去,叫府里头的侍卫来,将这两个丫鬟捉了,送到长公主殿下面前去。”
青果应了,转身跑就去叫侍卫。
地上两人拼命磕头,告饶起来。
灵药心中冷笑,轻抬脚转身便往回走,身后那叫翠缕的却一把拽住了灵药,苦苦哀求:“十殿下,饶了奴婢吧……”
灵药本就纤弱,被这奴婢拽住了衣裙,一个站立不稳,身子晃了晃,便一脚踩进了脚跟前儿的水里。
索性水并不深,将将没过了脚踝,法雨一把推开翠缕,将她推到了一边,扶住了灵药,但此时她的衣裙下摆也湿的透透的。
灵药心里头清明,若真是燕王世子的话,定是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
心头正在上下左右的思量,就听后头传来一声男声。
“十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你心里最清楚!
自己衣裙湿了,五月的天穿的薄,叫这个浪荡子看了去,岂不是便宜了他!又是在长公主府上,若是叫他给碰瓷了,可真是闹心。
灵药不及思索,低低说了一句:“跑。”
主仆二人跑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地往回跑远了。
待那燕王世子穆清赶过来时,只能看见二人冒了烟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穆清恨恨地一拍手,低头见地上的两个宫娥跪在那里,气的一人给了一脚,正踹到了心窝子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叫你们带她往林荫子里去吗?连一个小姑娘都制不住!没本事!”
“启禀世子爷,是两个小姑娘……”
功亏一篑,他今日来长公主府上吃酒,打听了十殿下的行迹,原打算趁这个时机将十公主引到石桥上,再设计让她落水,自己来个英雄救美,最后在绿意廊里向她表明心迹,这下全泡汤了。
“世子爷,您要救救奴婢。”两个人磕头不止。
穆清收起了怒容,换了一副冷漠的样子。
“本世子可救不了你们,不过这长公主府奴婢百千,十殿下不定能记得住你们,还不快跑?”他冷言。
翠缕和庭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方才向公主报了个假名字,想来她应当记不住咱们。”翠缕突然道。
“可余嬷嬷认得咱们。”
“抵死不认便是,左右咱们是新到长公主府的,余嬷嬷认不清人也是有的。”
穆清见她二人机警,便也不再追究,恨恨地离去了。
灵药和法雨一路提着裙子狂奔。
直奔到满是丽色的花园子里才停住脚步。
远远瞧见了一众姑娘们在园子里信步,法雨蹲下身子,替灵药整理裙摆,皱了皱眉仰头道:“公主,裙角全湿了,若是叫人看到了,有些不妥。”
灵药抬头望了望高升的日头,想着再去叫府里的仆妇宫娥有些麻烦,所幸只是裙角,便指了指花园一侧的六角小亭,道:“去那里晒一晒,不乱走动了。”
法雨嗯了一声,主仆两人便往那六角小亭坐了。
坐在亭中,晒了会日头,就有些犯瞌睡,过不一时,有个浓眉大眼的姑娘领着丫头在亭前转悠,走过去走过来,不时还紧张地瞧瞧灵药。
灵药瞧了稀奇,轻声唤她:“你是丢了东西?”
这话一出,那小姑娘忽的闪到了灵药身前,眨巴着大眼睛笑着说:“没有。”又盈盈下拜,口中道,“臣女雪舟给十公主殿下请安。”
灵药有些稀奇,她向来行事低调,在长公主府也没带多少宫娥内侍,怎么这小姑娘就认得她呢?
再者说了,臣女雪舟是什么意思?是哪家的姑娘不说吗?
灵药笑了笑。
“快起来。你找我有事?”
雪舟摇了摇头,示意身后的丫头奉上了一条手巾。
“十殿下,我瞧见您的鞋湿了,用手巾擦一擦吧,容易干。”
法雨狐疑地接过了手巾,道:“你怎么知道公主殿下的鞋子湿了?”
雪舟笑的大眼睛也弯了起来。
“方才我远远看见公主伸了绣鞋晒,我想着是不是鞋子湿了,所以走过来看一看……”她眨了眨眼睛,“果然湿了。”
灵药瞧见她面容可爱,也不去多想,唤她过来。
“多谢你了,来这里坐。”
雪舟有些羞涩的笑,不好意思道:“臣女不敢和公主比肩。”
灵药笑的温和。
“不比肩,坐我对面。”
亭边上立着的侍女便上前奉茶,雪舟倒不像别家闺秀,脚步有些跳跃地就走上来。
她捧了一杯茶,笑的大眼睛旁多了两道可爱的褶子。
“十殿下,您真好看。”
灵药闻言,咕咚一声将嘴里的茶咽了下去。
见过直白的,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小姑娘。
“你也好看,眼睛又大又亮。你几岁啦?”灵药夸起人来绝对没有二话。
雪舟放下了茶盏,道:“回十殿下,臣女十二岁了。”
灵药笑眯眯道:“比我小两岁,那你该叫我姐姐。”
“臣女不敢造次。”雪舟有些羞涩地说,又低头仔细看了看灵药的裙角,道,“殿下,您的鞋袜裙角怎么湿的,贴在脚上又冷又寒,莫害了风寒呀。”说罢又吐了吐舌头,“您瞧我,就是不会说话。”
灵药喜她一团孩子气,逗她:“你是一个人来长公主府做客的吗?”
她踟蹰了一下,认真道:“我是和我哥……和我弟弟一起来的。”
灵药注意到了她改口的哥哥二字,倒有些好奇了。
“你是哪家的姑娘?”
雪舟忽的紧张起来,正在想怎么作答,却听花园子里有些嘈杂之声,两人一起寻声望去。
花园子的月亮门前站了几位男子,身后跟了一群公主府的小内侍。
打头的是公主府的长史曹勿,正在给这几人说着什么。
花园里头的闺秀们隔得远远的望过去,目光却都在一人身上驻足。
那人着紫袍,身量甚高,长身而立,与身边诸人形成强烈对比。
就好似其他皆是凡俗,只他一人高洁。
灵药的目光冷冷地划过他的面容,旋即低下了头。
却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黯然。
雪舟一直跟着灵药的目光,见灵药低下了头,不禁暗暗着急。
“十殿下,您知道方才那些姐姐们瞧的是谁吗?是卫国公世子。”她凑在灵药眼前,笑的可爱极了。
“我听说呀,他十二岁就一个人去了仙都稚川学道,心地良善,是一个好人。”她碎碎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灵药。
灵药笑了笑。
公主的眼睛黑黑的,圆圆的,就好像两汪幽深的潭水。
她是不是话有些多了,是不是做派有些不像大家闺秀……
可她还是十二岁的小孩子啊,说错了话就当是年幼无知了……
雪舟有些忐忑。
灵药微笑道:“你叫陈雪舟,是卫国公府家的千金,陈少权是你嫡亲的哥哥是不是。”
雪舟张了张嘴,楞住了。
第36章 赴宴(下)
陈雪舟身后的小丫头俏俏随着自家姑娘, 跪在十公主的膝前,心中替自家姑娘捏了一把汗。
大周疆域,北至大同, 自家老爷卫国公陈婴常年驻守边关, 在朔州扎营, 去岁华阴军老将窦承宗窦总兵在与辽人的冲突中战死, 老夫人代国大长公主千里迢迢赶去朔州祭奠,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又因舟车劳顿, 在朔州染上了风寒,便一直未踏上回京的路程。
而自家姑娘正是随着老夫人在边关住了一年, 这个月,才被世子爷遣人接了回来。
她在老夫人膝下长大,一向是宠爱有加,养成了天真活泼不谙世事的性子,这回在公主面前随意言语, 莫惹了这位公主才好。
不过,这位十公主瞧上去温温柔柔的,应当不是个跋扈之人。
雪舟轻声轻气道:“公主殿下, 臣女不是故意隐瞒……”
灵药示意法雨扶起来她。
法雨瞧着灵药的脸色,有些淡然有些冷清,也不知道公主心里怎么想的, 轻轻扶了陈雪舟起身在石凳上坐下。
“姑娘不必向我告罪, 不算什么事。”灵药神色淡然, 语气中却带了几分疏离,“将帕子还过去,多谢雪舟姑娘的好意了。”
法雨在一旁听得了然,到底是金枝玉叶,便是心里不爽快了,也不露半分在脸上,只是先前的热络也一并没了。
雪舟涨红了脸,看着悄悄将帕子接了过来,心一急道:“公主姐姐,您是不是生臣女的气了……”
灵药眼光轻轻拂过雪舟的红扑扑的面庞,心头一片绵软,转念却想到会否是陈少权让她来接近自己,又是几分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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