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见她出神模样,柳木白停了步子。
此时,二人正在长廊的中央,这是去往她屋子的方向。
“嗯?”木然回神,石曼生抬头看向了他,却只看到柳木白有些阴暗的脸色,还有眼中弄得化不开的墨色。
“我们明天就回京城。”
她眼睛稍稍睁大了下,而后又退回了平淡。
面对这个消息,这一次,她又没说好。
柳木白伸手扶住了她的肩,努力平和这自己的语气,“你不想去。”不是问句。
石曼生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在她肩头的手骤然收紧,“你走不掉的。”
她很安静的看着他,一点儿都不急躁,看在柳木白眼中却变成了成竹在胸。她太聪明,他一时想不到她会用什么法子。
他深吸一口气,“只要去一趟京城,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石曼生定定看着他的眼睛,这般颜色,是她喜欢的,水墨画样的眸子,自然温雅。
“石头,我们可以……”
——别再说了。
轻轻踮脚,她用唇覆上了他的,一触即离。
……
“不早了,我回去睡了。”
柳木白呆立在原地,还未及反应,那个偷香的女子已经绕过长廊,进了屋子。
看着她消失的衣摆,他的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在寒气一片的冬雨中为那个吻忍不住心花怒放。
而另一边,回到屋里的石曼生背靠着屋门,缓缓蹲坐了下去。
——今天……她看到师姐了。
☆、102.一零二
那时, 石曼生和柳木白刚从第一楼吃好饭出来。
隔着层层雨幕,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对面茶楼的人。
彼时, 那人穿着普通的鸦青棉衣,手肘处磨得有些发白, 带着布帽子, 脸上不知涂了什么泛着黑黄, 下巴上有一圈棕色胡子, 模样就是个平常的农家汉子。
可石曼生只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余夏。她认得出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和柳木白。
视线从柳木白的双腿扫过, 而后带着几分鄙夷,冷冷地看向石曼生,仿佛在说:腿都治了?看,这就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哪怕后来进到轿子里, 石曼生依旧能感觉到那道视线, 透过轿帘狠狠地讥讽着自己。
师姐来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石曼生!你等着!我一定会杀了他!
言犹在耳。
余夏会如何报仇,石曼生不知道,但她知道余夏已经盯上了柳木白。而且,师姐的身上还有许多当初从她这边带走的迷药、毒/药。
但现在是雨天, 师姐不会挑雨天下手, 因为雨天会消散药性。就像下雨点火不易一样。这一点, 她能肯定。
柳木白说明天要去京城。千里迢迢,偶尔还需露宿野外, 师姐下手的机会自然会多。
石曼生不想去京城, 而如今, 她也不想柳木白去京城。可是……
——若你要杀他,我也绝不会拦你。
这是她当初对余夏说过的话。
关于柳木白的双腿,她已经违背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难道,她还要再一次卑鄙地背弃师姐吗?
脑袋埋入膝盖,石曼生紧紧闭了双眼,努力想要清空脑海里的杂乱思绪。
好烦。
……
“石头?”身后传来柳木白的声音,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门口,轻轻敲着门,“你一直没点灯。”
石曼生还蹲坐在门边,她平复了下心情,站起了身,往屋内走了几步,压了压声音,“没什么。刚才有些累,直接先在榻上眯了一会儿。”
边说她边点了灯。毕竟还没洗漱,直接说睡觉了不大妥当。
屋里亮了起来,柳木白能看到石曼生投在窗纸上的影子,左手垂在身侧,不大动作。
刚才他敲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伸手轻轻推了推那门,是从里头栓上的。本想和她再说会儿话,可听石曼生的语气确实有些疲累。
“那你好生歇息,明日启程不会太早,可以多睡会。”
良久,屋里传来了她的声音,“你也早些睡吧。”
柳木白收了手,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眼中晦暗不明——对于启程一事,她依旧没有说一个好字。看来,今夜需得严加防范。
听到柳木白离开的脚步声,石曼生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榻上,手里揪着榻上的软布,思绪越发乱了。
没有毒蛊傍身,废了左手,就连原本百毒不侵的体质也发生了变化……
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她自身带毒的血液。
这些天,石曼生有偷偷试过,用自己的血去喂那些小昆虫,还是能将他们毒晕。但效果明显大不如前。柳木白现在对她防心甚重,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之所以一直不应下去京城一事,是因为那样的突然改变更容易让他怀疑。
是以,石曼生原本想的是循序渐进,慢慢地让他以为感化了自己,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伺机用自己的血暂时麻痹柳大人,再寻逃离之法。而后天高海阔,不复相见。
可现在,师姐来了,一切事情都不一样了。
…………
夜越来越深,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框上噼里啪啦地响,间或伴着风啸的声音。
窗框也随这风忽紧忽松地敲击着,发出哐哐的响声。
石曼生已经躺在了床上,听着屋外的风声雨声,辗转难眠。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余夏白日里看自己的眼神。
冷冰冰地,像是看一个仇人。也是……救了柳木白的她,确实算得上是余夏的仇人。
而就在此时,一场杀机正在悄然袭来。
重雨暗夜之中,十几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出现在了驿站四周。
站在高处巡查的黑衣卫发现了这一情况,立时敲钟示警,“有刺客!有刺客!”
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对准了那些突如其来的刺客。可隔着厚重的雨幕,弓箭的准头被雨水打偏了不少,射程也短了丈许。只有几支弩/枪尚能发挥作用。
可惜,还是太少了。
数十位刺客同时跃过了驿站高墙,劈刀就向站在在院中的那些黑甲卫砍去。
本就严正以待的黑甲卫立时奋起反击,两方战作一团。
阿丙快速加入战局,可就在他出现的瞬间,又有三个黑衣人从墙外跃进,以三敌一,与他缠斗了起来。阿丙发现,纠缠自己的三人使的剑较他手中的要长上整整半尺。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三人合力将他死死困在了中央。每当阿丙想要突围,那长了半尺的剑就显出优势,他们能刺到他,他却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来人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精妙,武功路数不一。黑甲卫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哪怕人数占了优势,一个个黑甲卫还是很快就倒在了刀光剑影之中。
……
石曼生听到了打斗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刚披上外衣,屋门就被一脚踹了开来。
“石姑娘,得罪了。”进来的是阿丁,他一步跃到石曼生面前,径直点了她的穴道,把人扛上肩头就往柳木白的屋子而去。石曼生非常不喜欢这个姿势,当初舒林也是这个姿势顶着她的胃把她掳走的。
柳木白的屋子离得不远,阿丁一个起落就到了门口,刚推开门,就有一把剑冲他面门袭来。
“是我。”阿丁一个翻滚躲过。
剑锋霎时收了回去,石曼生被放在了屋内的榻上。
她看到了正坐屋中的柳大人,还有门口的一个陌生剑客。那人的脸上有一道疤,纵贯右半边脸颊,双眼深凹,眼神凌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大人。”
阿丁向柳木白复命。他的任务就是监视石曼生的一举一动,一旦有风吹草动,立时将她带来柳木白此处。
“嗯。”柳木白点了下头。
此时,整个驿站都点起了灯,不同于客栈,驿站本身也有守卫的兵士,发现有刺客来袭,他们也起身加入了围剿。人数一多,那十几个武林人士渐渐有些不够看了。
阿丙在身上多处挂彩之后,终于摆脱了那三人的纠缠。一时间,整个风向都反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擒下几个刺客,忽然墙外传来一声口哨,那些人立时毫不恋战地跃上墙头就走。
“追!”看管驿站的将士提着兵器正要追击,却被阿丙伸手拦了下来。
“莫追。大人安危要紧。”可不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
“禀告大人,刺客已逃离。”阿丙虽然有伤,但并不算重。
“知道了。”对于有没有捉到人,柳大人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又吩咐了几句继续警戒,便让阿丁帮石曼生解开了穴道。
“莫慌,他们带不走你的。”柳木白来到她身边,执着她的手,笑中微微泛着冷意,“无伤楼的人,定会将我们平安送往京城。”
无伤楼?那个面上有疤的剑客?
石曼生有些惊讶。无伤楼的名号,她是听过的。无伤楼高手如云,行踪神秘,接下的事情统统完成的漂亮干脆,唯一缺点就是太贵。
想到此处,她不觉多看了那个剑客两眼——怎么前些天都没见过?
形势已定,刺客已走,阿丁按照柳木白吩咐,来到屋外善后。
此时,阿丙正在外头清点受伤人数,阿丁已经开始将剩下的人重新安排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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