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同挤巴眼:“不是说女人都害羞吗?”
“...”卫老太君决定给他一棒:“你压根就没入渁竞天的眼,或者说,”卫老太君压低了声音:“你在她心里,还是那个没长大整日里恶作剧的小男孩。”
卫同傻了。
“所以,她会想到你会喜欢她?”
卫同傻傻问:“所以,她只想着是咱家对她好,从未想过是我对她好…”
心底泛上苦涩。
卫老太君翻白眼:“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对她好了?”
“我,她哪次来不是我陪她玩?”
“哪次不是你欺负她?”
“我欺负成了吗?好吃的好喝的,我都让着她。”
“明明是老婆子我让厨里准备的。”
“我端给她的。”
“汤里沉了虫子,点心掺了沙。”
“她干什么我都帮她瞒着。”
“然后威胁她给你糖吃。”
“我,我,”卫同一屁股墩地上,盘着腿托着脑袋生闷气。
看他这幅样子,卫老太君就无奈,对着别人明明是一副能干小将模样,偏偏对着金汐儿如今的渁竞天,又是没长大的小孩样儿。
捋捋他额前那绺倔毛,卫老太君苦口婆心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女人嫁夫君,图的就是有男人给她撑起一片天。你每次都是跟她分高下的斗气模样,搁哪个女孩子也不愿意嫁你。”
卫同换了只手撑脑袋,恨恨道:“左右话说明白了,我明天就请人去提亲。”
“混小子。”
卫同摸着被打的脑袋不服气:“还是祖母挑明的,我去提亲怎么了?”
卫老太君恨恨:“我挑明?我还不是怕你又把事情搞砸了,再眼看着她再嫁一次人。我这是先排个队,关键还是你使力。没她同意你去提亲?你是想把她气得一辈子不见你呢。”
卫同苦恼得不行:“该怎么办才对?”
要他说,就该带人直接抢去。
“她打不过我,手下才二十来人,我带着咱家护卫眨眨眼收拾了。”
卫老太君冷哼:“抢亲啊,去吧,不怕她翻脸你就去。”
“...”
卫同吐了口气,嚷嚷道:“我明白祖母意思,不就是说好话吗?我去,我天天去,我把她夸得像花一样,跟当年韩谦——”
“闭嘴吧你,没脑子。她可把韩谦恨透了,你去学韩谦说话,嫌她不够烦你的。”
“那祖母还让我学韩谦?”
“我是让你杀杀急躁气,别一张口就坏事。”
卫同一咬牙:“行,以后我见了她只笑不说话行了吧?”
卫老太君绝倒,这是神经病了吧?
“笨呐,来,我教你法子。”实在看不下去了,等他自己想出辙儿来,黄花菜都凉了。
“你看她如今性情大变,跟以前不一样吧,但这女人啊,有个共同的短处,就是孩子。”卫老太君弯弯身子,靠近孙子:“俊妞儿,你瞧见了,她可多稀罕。你去讨好俊妞儿,只要俊妞儿接受了你,不怕她不嫁你。”
卫同心里泛了难,怎么讨好?买糖果,送礼物?
卫老太君又提点:“小孩子心明着呢,谁对她真好,谁对她假好,看得清。俊妞儿要是点头了,她就可能嫁给你。俊妞儿要是摇头,呵呵,小子,赶紧找下家吧。”
卫同摇头:“不要,我只要她。”
卫老太君叹息:“你要是早明白自己的心,还用得着…唉,幸好她还活着回来了。”
不然自家这个倔起来没人拉得回的犟驴,还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呢?
卫同沉默,早明白?是呀,他明白的太晚。
幼时只当她是姐姐,是玩伴,是对头,便是渐渐长大,多想的也只是怎么调皮怎么胜过她,直到——那顶红色大花轿要载着她去到别人家,他再也不能随意见她。
那个时候,笑嘻嘻看着韩谦从花桥里牵出她的手,大红的盖头让他看不见她精怪的模样,心猛然就是一痛,突然好想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自己,恨不得抢了新郎用来射轿的弓箭来捅那个男人几窟窿。
怎么就长大了?怎么就嫁人了?怎么就…不是自己?
小小少年终于看清自己的青涩心思,却晚了那么一步,哪怕提早一天,他也会挥舞着刀剑来抢她,那一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跨入韩家的门。
幸好,卫同按了按眼角,幸好,你回来了,再也不准你走。
卫同正文艺小清新,卫老太君凉凉道了句:“再娶不着,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卫同一个哆嗦,眼底升腾起斗志:“放心,祖母,来一个杀一个,谁敢离她少了三步远,我劈了他。”
卫老太君默,怎么还是动粗呢?就不能动动脑子?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待字闺中,老国公偷偷来相她,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打了一架…
“咳咳,去放你们以前玩具的屋里挑挑,找几样女娃家喜欢玩的,送礼去。这个,不用老婆子教吧。”
“好。”卫同跳起来,拍拍屁股,不掀帘子直接钻了出去。
卫老太君喊红妈妈:“准备一桶冰水,给世子泡澡。”
不愧是自己孙子,跟自己一样,中了那毒愣是没事儿人一样。哼,那女娃,还嫩着呢。
第四十四章 被扒衣裳的爷们儿
渁竞天对着桌上的东西发愣,一二三四,不是绣青云就是绣丛竹,一看就是男人用的荷包。四个。金悦儿有一个爹,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这是——把她家男人全抢了?
王大牙搓着手,笑得招牌门牙的牙根子都露出来:“兄弟几个跟了一天,漏单的时候不多,这不,才回来。寨主,他家男人身上值钱东西都捋回来了。够买不少头猪了。”
渁竞天牙疼,把旁边小袋子捏着底哗啦啦倒干净,扳指玉佩扇子挂件甚至还有发簪发冠,真的能买不少猪了。只是——
“还好,给他们留了衣裳。”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接话。
渁竞天惊:“衣裳都扒了?”
“没没,就是外头衣裳,看着挺光鲜…顺手扔当铺了。”
渁竞天抚额:“没被看了脸去吧?”
“没,路上碰见小乞丐,让小乞丐去送的,咱也没要银子,算是做好事了。”
把没标记的银子银票挑出来:“你们拿去零花吧。”
再把荷包和别的容易被认出来的物件全扫在袋子里,渁竞天又道:“明天买猪,吃杀猪菜。”
“好咧,寨主等着咱兄弟手艺吧。”
猴子红着眼上前:“寨主,明个儿是不是该轮到咱们去敲闷棍了?”
渁竞天想也不想道:“过两天看风声再说。”
猴子和汉子们都吁了口气,纷纷表示:“成了官兵就这点儿不好,好久没做老本行,手艺都快生疏了。”
渁竞天一顿,她也有同感,她可是叱咤风云强取豪夺的渁竞天啊,唉,还是淦州更得她喜欢。
还真手痒了,要不挑一家熟熟手?沈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嘛。渁竞天又摇头,不行,金悦儿不得燕平侯府重视,金家父子又有那癖好,才不会让他们追究。要是动了沈家,韩夫人第一个不会甘休。
渁竞天抓抓手:“有什么法子能干票大的呢?闲出毛来了。”
众汉子抓脑袋,寨主都想不出来,他们更想不出啊。
其中一个爱说笑的忽然道:“寨主有啥闲的,都有人上门求你娶了,咱——”
后头的话被渁竞天杀人目光瞪回去。
“负重五十圈。”
汉子苦了脸,众人哈哈笑,活该。
渁竞天拎着小袋子回了自己那边客厅里,哗啦啦倒一桌子,给俩孩子扔着玩。
杜仪娘哎哟哟直叫:“又是金又是玉的,这是啥,珊瑚玛瑙?寨主,哪有你这样纵着孩子的?”
黎小泽正从一把纸扇下扯金珠的坠子,渁朝儿在拆荷包上的黑色玛瑙珠,两人要比赛弹珠子。
渁竞天漫不经心道:“玩就玩了,又没法亮出去。”
杜仪娘顿时明了,这是那几个今日战果了,仍是不满道:“咋就出不去了,我不信淦州有黑市,这里没有的。”
渁竞天眼睛一亮,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以后不怕没销路了。不过,眼下,她更想知道金悦儿家怎么闹呢。要是能亲眼看见该多好。
金悦儿的爹金友宁,一身白色中衣抱着俩膀子敲开后门。
守门婆子慌慌张张开门,瞪着突兀大眼不可置信。
绕了好几条胡同避开人才摸到后门的金友宁脸黑的能滴水,见婆子那副模样更是又怒又羞,抬腿一脚踹到婆子身上:“贱奴,看什么看。还不让老爷我进去。”
婆子不敢喊疼,忙闪身退开,嘴里含糊了句:“怎么老爷也…”
金友宁没听清也没兴趣,大跨步往正院方向而去。
婆子掩上门,才要上门栓,忽然板着手指数了数:“大爷,三爷,老爷,还有二爷没回来呢,二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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