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真的要嫁给一个太监？”彩烟一边为白芷包扎伤口，一边询问。和白芷相处了也有几年了，可是彩烟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懂白芷。
白芷点头：“是啊。”
“可是……”彩烟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公主，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她那双小眼睛难得正经了一回：“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公主在想什么。之前在赤焰……赤焰皇帝明明是喜欢您的，可是为什么您不愿意接受他的心意？如今回了白岐，您还要嫁给一个太监？”
“……”面对彩烟的话，白芷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她接触过的男人不多，乐云景算是第一个。他身为她的夫君，其实她有那么一瞬间心动的。可是这份心动，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那一瞬间，彻底结束了。她不能去爱一个害死她孩子的凶手，即使整件事情，可能并不怪他。
“你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九锦宫。”这一次，她是真的去送请帖的。不仅如此，白芷还希望，她的婚礼由凌云来见证。
白芷带着请帖站在九锦宫门口，一路上来的紧张和揣测，在这一刻，竟然全然没有了。她知道，见面之后，要么是她嫁不成，要么就是凌云答应出席婚礼。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白芷竟然都不希望发生。是不是所有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会变得如此的纠结？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我家主子不在。”来见白芷的并不是凌云，而是落夜。他谦逊有礼道：“主子几天前就已经出宫了。”
白芷：“……”原来并不是他没有理会，而是他不在宫里？“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属下不知道。”落夜看向白芷：“主子的事情，身为下属，不该多问。”
白芷低头看着手中的请帖，突然觉得烫手。
第41章 不吉利
直到白芷成婚的那天，她都没再见过凌云。
有时候，白芷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她找到了敢娶自己的太监，所以凌云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才会离宫。可是后来想想，白芷却也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这个时候，正是凌云和太后之间交锋的关键时期，自己何德何能，让凌云一离开，就是半个多月？然而，他真的消失了半个多月。不仅朝堂躁动了，连太后也躁动了。
这是一场被所有人认定为笑话的婚礼，没有宾客，没有采纳问吉，没有聘礼礼金，甚至没有花轿。
白芷坐在房间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然后上了花轿，远嫁赤焰。
这一次，她不需要远嫁。
盖头盖上，白芷眼前一片通红。她突然想起了昨天落夜还在说：“公主的婚礼，主子恐怕是回不来了。”凌云到底去了哪里，以至于他竟然全然不顾现在的局势，就这样消失了？
丫鬟带着白芷来到前厅，温星泽已经在那边等待了。
白芷的手冰凉，而温星泽的手却非常的温暖。他的大手紧紧的包裹住她的手：“就算什么人都没有，该走的流程都要有。”隔着红盖头，明明是温星泽的声音，白芷却恍惚听成了凌云的。她抬手掀开红盖头，温星泽俊朗的眉眼，出现在她眼前。
“你？”他看着白芷掀开盖头，看着她眼中的晶莹变得黯淡，看着她明明想笑，却变成了苦笑。
白芷勾唇：“小温子，我感觉你长高了不少。”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温星泽的时候，他只比自己高一点点。
“是吗？”温星泽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红色：“可能是你没注意到吧。”他一边说，一边给白芷盖上盖头：“吉时到了。”
“嗯。”没人看见的时候，白芷眼眶中的眼泪，最终还是滴下来了。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期待着，站在身边的人，是凌云。她以为他出现，其实是一个幌子，事实证明了，只是她想多了。她竟然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陛下到……”
白洛来了，他直接走到白芷身边，拦住了白芷要掀开盖头的手：“皇姐，你真的不后悔吗？”白洛虽然在询问白芷，却在看温星泽。
那个被众人说成是傀儡的皇帝，在这一刻，眼神却极其犀利，剑眉低蹙，仿佛在掂量着什么。
温星泽直视白洛，直率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不后悔。”白芷轻声道：“洛儿，姐姐不后悔。”
白洛放开白芷的手，转身坐上了席位：“今日既然没有宾客，那么朕就代表整个白岐，来给朕的皇姐送上祝福。”
这场没有人祝福的婚礼，在最后的最后，白芷收到了来自弟弟的祝福。
送入洞房后，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给白芷和温星泽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没有喜婆给他们报吉祥话，温星泽扶着白芷在床边坐下，然后他轻轻的掀开了白芷的红盖头。
“辛苦你了。”白芷仰头看着他，烛光下，他的五官也变得朦胧了，却还是那么好看。白芷心情突然畅快了，她好像赚到了。
“没事，你也辛苦。”她的眉眼间，全是疲惫，温星泽看在眼里：“早点休息吧。”他抬手想为白芷将外衣脱下，谁知道白芷却极其快速的避开了。
一时间，他们之间的气氛极其尴尬。白芷避开温星泽的目光：“对不起，我不太习惯……”真的是下意识的行为，连她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温星泽的眼中闪过一瞬的受伤：“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太习惯呢。”他低声道：“你先睡吧，我去那边的软榻上休息，有什么事情叫我。”
白芷微微咬唇：“软榻上太小了，不如……在床边铺个地铺吧。”
“好。”
两个人一起将地铺铺好，白芷躺在床上，温星泽也是简单的脱了外衣，就在地铺上躺了下来。
“睡吧。”他柔声说道：“好好休息。”
白芷抱着被子点了点头：“好。”她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的轮廓，刚刚的疲倦和困意已经没有了。
“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了。”温星泽转眸看向白芷。
白芷有些窘迫的移开目光：“这么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明明就是黑夜，他是怎么看到的？
“你的眼睛很亮。”他带着笑意说，房间虽然是黑乎乎的，可是她的眼睛在黑夜中却出奇的明亮，就像是一颗小星星。
白芷连忙闭上眼睛：“好啦，那我不看你了，你快睡觉吧。”
“好。”
空气静谧下来，白芷听着温星泽平缓的呼吸，困意来袭，也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白芷睁开眼睛，就看到温星泽已经将地铺收了起来。她揉揉眼睛：“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温星泽坐在床边：“刚醒不久，现在时间还早，公主要不要再睡一会？”他的唇边带着微笑，仿佛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白芷摇摇头：“不用啦，我也起身好了。”他们之间熟稔的对话，就好像是老夫老妻一般，而温星泽早就将白芷今日要穿的衣服给她准备好放在了床头。
等白芷穿好了衣服，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白芷眼尖，一眼就看到有好几个宫女站在角落看着自己和温星泽。她微微皱眉，很不喜欢这样的感官。
“怎么？你们都不用做事了？”
那些宫女连忙谢罪，一哄而散。白芷转头看向温星泽：“日后在宫中，有些人要是说什么，你不必理会，实在不行你就告诉我。”
现在的小温子，恐怕是宫里所有太监嫉妒的对象。若是她不在他身边，可能就会有些恶言恶语出现，毕竟这宫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放心吧，我知道要怎么做。”
两人才走几步，突然又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惊慌的尖叫声，好像是有一群宫人受到了什么惊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湖边，叽叽喳喳的在议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白芷问道。
有人看见白芷过来了，连忙让开一条路：“公主，湖里……有一具尸体。”
白芷听到汇报，眉心微微一跳，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让人将尸体打捞上来，又叫人去叫了宫里的侍卫。
宫里的小太监合力将尸体捞上了岸，小宫女的脸泡在水里，已经泡白，泡肿了，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不过从她身上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在厨房做事的丫鬟。
白芷看着她那个样子，有些不忍心的别过头，她紧紧的握住拳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温星泽轻轻的拍了拍白芷的肩：“没事的，可能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也要等验尸官过来才知道。白芷看着周围这些还在看热闹的宫人：“留下几个守尸体，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彩烟这才得以到白芷身边：“公主，我们也进屋吧。昨儿还是您新婚，今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