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讷讷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应对。
见我不说话他又靠近了些,将我同一些被子一起捞在怀里,裹得紧紧地,温声道:“睡罢”
我试图与他讲道理“席长慕,你知晓我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家,是这修月朝中的嫡长公主么?”
席长慕勾了勾唇,淡薄的唇色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冶丽“可是在南华时,公主也与臣睡过了啊。”
会心一击。
我艰难道:“那是非常情况。”
席长慕一双凤眸危险地眯起“那公主就将现在也当作非常情况罢。”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步错,步步错,前天就不该跟他出来。
“哦”
虽然是被迫着睡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环境,缺觉如我者还是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昏昏沉沉中,似乎听见一个人的低笑。
再醒来是已经是正午时分,我一睁眼,仍是宁月殿的大床摆设,恍惚间昨夜的一切不知是梦还是真。
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的是外衫。
是真的。
昨夜好好睡了一晚,席长慕却大约是没睡的,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夜夜过来折腾我,叹了口气,我唤过来绯玉,交待了几句拿着一个小包袱去投靠浮晓。皇后那边儿不知怎么回事儿,与怀远帝的情感竟然日益浓重甜蜜,最近怀远帝天天留宿息月殿,消息传得连素来不问世事的我这里都知道了,我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绯玉原打算跟着我,被我三下两下拒绝地不着痕迹,走在路上我不经感叹,若是席长慕如绯玉一般好对付该有多好。
几日未来,荣兰宫的格局比之前变化了不少,应当全是刚升上来的周临周公公的功劳。我到荣兰宫的时候浮晓正在屋子里做女红,手帕上一对儿戏水的鸳鸯望起来没有常日里在别家看得欢欣。
想起浮晓被一道圣旨强行要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蓦地沉重许多。
左右房门已关,屋子里也没别人,我拿起那对儿鸳鸯又仔细望了望,向浮晓轻声叹道:“浮晓,当年我对不住你。没能保住你。”
浮晓笑了一笑“公主说什么呢,那时公主已经很是尽心了,是浮晓的命不好。不提这个了…公主,你看,这是什么!”
我顺着浮晓指的方向见到一只十分可爱的小鸟,五彩的羽毛玲珑有致,额间一撮白毛更添神采,就是瞅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我为着浮晓的心思努力一乐“浮晓又拿我当孩子哄。”
浮晓温婉笑道:“浮晓可不敢拿公主当孩子哄,公主都这样大了,都是要出嫁的年纪了。”
我轻轻一打她“浮晓什么时候学会打趣人了,不过这小东西也真是好看,哪里来的。”
浮晓一愣,心神又同那日恍惚起来,“是从门外捡来的,捡来的时候右腿受了伤,浮晓见它可怜就一直养着了。”
恍惚了一下却又重新清明“公主喜欢么?不若回去的时候公主一同带回去。”
我心里觉着有些不对,却也没觉出来哪里不对,只摆摆手“我可不行,没两日这可爱可怜的小东西大概就得被我养死了,浮晓到时就会追着我打了。”
浮晓乐了,容色明艳,比之当年那个少女已经成熟许多“浮晓怎会追着公主打。”
我这才明白过来,不知不觉,真的已经六年过去了,六年了啊。
夜里,我躺在里侧安然入睡,睡着睡着,只感觉脸上痒痒的,估摸着是荣兰宫里进了小虫,想着明日醒来一定要与浮晓说一说这事儿,我头侧了侧,想在枕头上蹭一蹭将那小虫蹭下去。枕头却没有之前的绵软了,硬实许多,还香香的,冷冷清清,似有若无,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54.第五十四章 智商掉线的主子
次日我起来的时候好生照了照铜镜,铜镜里的一张脸眉目依旧是那个眉目, 脸皮也没什么红痒的地方, 我放下心来, 看来那虫子也不是什么毒虫子。
与浮晓说了夜里的虫子,浮晓很是吃惊,吃惊之余睁着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拉着我的手仔仔细细地望了我的脸望了一周,没发现什么才满怀着愧疚长舒了一口气“浮晓这处荣兰宫平日里也没花什么心思置办打扫,如今公主来了,浮晓思虑不周, 竟是也忘了这件事儿。今儿个白日里让他们好好清一清, 咱们正好也去看一看皇后。”
我听了这话又是心疼又是感叹又是吃惊。浮晓不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若是肯**思也不至于混到宫殿里有公主来了才好好清一清的地步, 还是志不在这个小小的金笼子里, 才会这样放任自己罢。不过,浮晓何时同皇后的关系那样好了?竟主动要求去见皇后?
“浮晓何时与母后关系这般好了, 不说与我多多聚一聚, 竟然想着去找母后?”
浮晓一笑“公主与三殿下出去这多日皇后心神不宁, 憔悴了许多, 多陪陪皇后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我望着浮晓一如既往的笑模样心中软了一方, 六年的光阴,连我的心里也多了许多的阴谋诡计无可奈何, 这个姑娘还是这样良善“好”
去息月殿的时候梅公公见是我没拦我们直接放行, 皇后不知想什么正在屋子里发呆, 将头放在拄在桌子上的手上, 眉眼间似乎有一缕清愁,再一看却什么也没了。怔愣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桌上的白玉酒杯,应当是怀远帝留下的,或是专门为他备下的。明明已经年过三十的妇人了,偏偏端庄之下又有一种小姑娘家的娇憨,配上如神仙妃子的容颜,难怪怀远帝如此迷恋这个女人。我蓦然想到今早铜镜里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也难怪,能生出嫡长公主这样的美人儿。
“母后!”
皇后被惊了一下望过来,见是我与浮晓展颜一笑,“快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拉着浮晓走过去,撒娇道:“母后不希望溪儿与浮晓来么?”
皇后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这丫头,母后就是不希望你来又怎么会不希望浮晓来呢!”
我听着这话不对,转眼瞥浮晓,浮晓正捂着嘴轻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比在荣兰殿里生动活泼很多,此时气氛很好,我自然不是莽撞破坏的人“母后!浮晓!你们何时背着溪儿这样好了,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溪儿!”
皇后笑出来,浮晓也笑得更大了些,我哼了一声,装作一个真正小丫头将这两个女人哄得花枝乱颤出了眼泪。
晚上本想留在息月殿里用晚膳,没想到怀远帝身边儿的王公公过来了,向皇后道怀远帝邀皇后去御书房一起用膳,这红袖添香对于皇家来说代表着莫大的信任殊荣,我与浮晓知趣儿的在王公公的目光下与皇后告辞了,回去的路上没什么好谈的,我想起这几日怀远帝对皇后称得上是天下无二的荣宠了,顺手揪了一片嫩叶子拿在手里玩闹着向浮晓道:“近来母后竟是越发的得宠了。”
浮晓走在我的身旁用手阻下探向她脸颊的嫩叶子“是啊,皇后是个慈悲的人,也应当是个有福分的人。”
我面上继续笑着玩闹,心里叹了口气,对于皇后来说,这隔了多年的夹杂过许多东西的荣宠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正叹气着,迎面一个面如好女一袭白衣的女人在众人簇拥下像一朵鹤立鸡群的水莲花般缓缓而来。
见了我与浮晓那朵水莲花笑得更加水嫩温柔了“公主,良妃妹妹,好巧啊,你们也闲来游园么?”
我对着淑妃没什么好印象,不想纠缠,便应付道:“是啊,游累了,这就回去了。”
浮晓跟着微笑点点头。
我拉了浮晓就想走,就听淑妃一旁的一个清丽的声音懵懂响起,含着孩童般天真的刻薄“娘娘,这就是那传说的嫡长公主?看起来真是没什么礼仪,与那位一个样儿。”
闻声回眸一看,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一个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梳着流云朝日髻,全身上下没什么首饰,大概是哪家大臣的女儿,被淑妃看重了要到宫里来陪淑妃解闷儿的。若是重臣的女儿的话,顺便还有可能培养成未来的二皇子妃。这小姑娘的话令人不喜,整个人的气质也令人不喜,我想了想千年的光阴,觉得还是不与一个黄毛丫头计较了,又往前迈了一步,就听淑妃假模假样道:“音儿别这样说,姐姐怎么也是这后宫的主人,执掌凤印。”
“哎,那么尊荣的风印只有在一个懂它的手里才能绽放它真正的美丽。不然啊,也只是牛嚼牡丹,枉是徒然。”
我停住,转回身冷然朝着淑妃身侧的小姑娘,“这位姑娘是?”
淑妃笑道:“这是妾身的娘家侄女儿付音兰。”
我婉然一笑“真是个美名字,人也长得美极了,年纪也是花骨朵一般,今后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让我好生羡慕。”
付音兰看似谦逊笑笑,一双还不懂得怎么遮掩的眼睛里溢满了得意,挺了挺本来已经很直的小腰板。淑妃露出一个很是忧然的表情,眼中含着深沉的担心“公主莫要这样,瞅得妾身心里也难受,哎,也是姐姐没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虽是这个年纪了,论公主的身份,要找一个如意郎君也应当是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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