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泽一声冷笑“自己的主意?公主,若是皇后不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从哪里能有这个自己的主意?”
“就是母后不说,最迟一日我也会知道消息的!那时赶来不也一样?”
闻人泽得意挑眉“公主,这就是你不通透的地方了。若是再晚一日会生出多少事谁知道呢?也许月风城就遇到什么厉害人物,没寻到孟家姑娘,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公主,这人心自古难测,您今后还是好好待在臣的身后,由臣好好护着您罢!”
闻人泽说的十分真切诚恳。
我也十分真切诚恳地不信他的鬼话。
人心的确难测,但要我不信自己的亲母亲弟,信一个不知戴了多少面具的外人却是断无道理的。
更何况,这个外人不知从什么渠道知晓了这么多本不该外人知晓的消息,大抵是一个有能力还有野心的外人。
话便更不可信了。
见我默然不语,闻人泽又道:“公主,臣带你走罢,这南华如今表面平静,实际上早已暗流汹涌,再不走,臣也不能担保你与臣的安全了!”
“我有暗卫!”
“若是锁城之后,放火烧城呢?”
我疑然“闻人泽,你可是知晓那幕后之人的底细?”
不然怎么会这样说,幕后之人竟有如此势力,能够在一个皇子皇女还在城里的时候无故锁城放火?!
这是要公然谋逆么?!
闻人泽正经起来,叹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反正我们斗不过的。”
“那你还与风城说会派人查…”
闻人泽倏地一笑“不骗一骗他,让他那些蠢手下再查出什么事来,咱们恐怕都得折在这里了。”
我心下惴惴,说不出话。
闻人泽大概看我脸色不好,拍了拍我的头,“公主,你好好想一想,若是要跟臣走就早些去找臣。”
我脑子里想的全是这幕后之人,没理会他的大不敬之举,闻人泽出去了,还体贴的关了门。
怀远帝非等闲之辈,众伯侯将军如今权势各分,却都很薄弱,邀月根本就没有有那样权势的人啊!
想了好久也没什么头绪,我走到床边,默默望着席长慕沉静的睡颜。来南华的这些日子,席长慕好似更加清瘦了,白皙清秀的脸庞更加立体,眉眼也无端端更深邃了些,也更憔悴了些。
我这一次下来,是为了斩姻缘,却不能沾姻缘,不然又是一个大错,说不得又造出比生灵涂炭百年还可怕的恶果来;是为了板正国运,让它回到正轨,却不能让它偏向另一个极端。且不论如今席长慕暧昧不明的态度,就算是他真的如我猜测那般,若是席长慕与月风城因为我的出现横添劫祸命折于此,这一遭人间路,大概也是白走的。
我叹口气。
大不了一会儿让暗卫把这两人打晕了偷偷运出城。有一个不用打,已经是晕着的,倒给我省事。若是真的是我想得那样,那我更省劲儿了,只需最后留下来坐镇,再不小心出点儿意外,就能功德圆满了。
正琢磨着怎么确认一下闻人泽提供信息以及我直觉猜测的真实性,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
我连忙上前,轻声道:“醒了?感觉如何?”
席长慕一双温润的凤眼缓缓睁开,眉头开展,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有公主为臣守着,感觉自然是很好的。”
我心中那个隐隐的猜测更明确了些“席长慕,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真的心悦那孟易水?”
席长慕眸中流光闪烁,看不分明。“公主何发此问?”
“长慕为何替我挡剑?”
席长慕竭力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我想帮一下,被他摆摆手拒绝了。他温润地笑着,薄唇轻轻漾起,一派的温润雅致,难怪邀月城中总有人戏说他文玉公子。他也不回话,只定定地瞧着我,瞧得我心里发慌。
“公主,闻人泽便是那人么?”
我怔然“啊?”
哪个人?什么人?
席长慕却未管我反应,只又笑叹“强留了这么多年,终究不是臣的。看来当年青提寺里的老和尚批命格批得的确准,碌碌半生,求而不得。”
33.第三十三章 赠我一场空欢喜
他靠在红木的床头,清瘦苍白的身子仿佛沧海之中一片枯叶。笑得却仍是温润豁达, 我心里滋味难明。
“公主, 同小侯爷走罢。这里臣与三殿下自有法子脱困。您放心, 臣自始至终从未思慕过孟家易水,臣思慕的是另一人,今后无论如何,也绝不会与孟易水搅在一处。”
席长慕的伤口刚刚有所好转,却拱手,向我弯腰颔首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半身礼, 伤口再次崩裂, 暗红的鲜血从衣衫渗出,在殷红的布料上落下隐约的痕迹。若非我眼力极好大概是看不见的。行礼时, 席长慕微勾的嘴角的弧度又往上弯了一弯, 洒脱愉悦非常。
我心头大震。
“你…”
“公主,六年前的那个晚宴上, 凉亭里, 找到你的不是浮晓, 而是臣。今后一个人的时候, 别再饮那些酒了。”
心中顿时一凉, 我慌然道:“我那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席长慕缓缓道:“公主请我一起饮酒来着,还说自己最是心悦于臣…”
想是看我面色不对, 说了一半儿席长慕又陡然苦笑两声, 改了口道:“公主什么也没有说, 只说了不许臣与孟家易水在一起, 臣还以为公主心悦于臣,没想到只是一场空欢喜。然则空欢喜也好,总比没得欢喜强。公主,臣倒想空空欢喜一辈子,却终究不能。”
“是我对不住你…”
他此刻眉头骤然落寞,我也跟着有些不得劲儿。不过听到他仍叫我公主,大概那晚说的话即便席长慕有所遮掩了也无伤大雅。任务…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完成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慢慢升腾的愧疚与欣喜与不可说的情绪夹杂在一起。
“公主无需如此,过去种种,都是长慕的空想而已,一场无边无际的南柯梦,如今也该醒了。与公主你无关的。”
愧疚占领高地变得铺天盖地。
沉默了一会儿,席长慕又恢复到笑模样,一派温和平静,好像那些苦涩伤心都不是他的。
忽略情绪里莫名的异数,我用千年里在月老殿上养出的平淡性子狠心沉着道:“长慕所说可是真的?”
席长慕一双凤眼弯弯,容纳着九重天上最缭绕的天河云雾,“发自肺腑,句句皆真。”
一块大石放下,却越发沉重。
我努力让谈话走到正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对席长慕道:“好,那我先去找闻人泽说上一说…你与风城有什么法子脱困?”
席长慕笑得神秘莫测点到即止,露出今后会有的运筹帷幄而谋定天下的良相风采“好法子,自然不能说出来,公主且走,在邀月等我与殿下凯旋。”
天下痴人何其多,我面前就有一个,还是一个难得俊俏温顺的痴人。若是席长慕真的有好法子,月风城又怎么会一筹莫展跟闻人泽合作?与虎谋皮的蠢事,只有不得已才会为之。大概是听见了方才我与闻人泽的对话,想成全了我罢。
他温笑着,我不忍戳破,也不能戳破。
自下界以来,我平素最会配合他人演戏,便欢喜道:“那我就与闻人泽在邀月等你们了?”
席长慕轻轻点点头,没待我出门,又忽地听他道:“公主”
我闻声回头,望见席长慕手中正托着一枚青白色的玉扣,玉扣清透圆润,穿着鲜红的细绳,衬着他修长白瘦的手尤其好看。
“公主,临走之前,臣也没什么赠你的了,这枚玉扣,便还了公主罢。听闻玉中有灵,若是真的有灵,也能为公主护一护平安。”
我恍然,这是当年糊里糊涂送出去的那枚,“长慕有心了”
走到他身旁,我伸出手要取玉扣,玉扣却先我的手一步被席长慕攥入手中快速沉下,落在被上。
我尴尴尬尬收回手,不解望他。
席长慕一双眸子晶亮望我“臣想了想,既已带了这些年,还是接着戴罢。”
“也好”
“公主可否帮臣将它再戴上?”
许是美色太过误人,待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已经帮他戴好了玉扣,还正了正玉扣的位置。
干咳几下,我正声“望这玉扣能保你平安罢。我这就去找闻人小侯爷了。”
席长慕的手摩挲着胸前的玉扣,再次将它掩入衣下,“好”
走到月风城的门前敲了几声,好一会儿门才被从里面打开,月风城神情冷肃衣衫凌乱掩不住一脸的疲态,想是方方睡下又被我影起来“何事?”
跟着他走了进去关上门,月风城在床边坐下,我道:“闻人泽说幕后之人十分难查,恐怕到最后也查不出,风城你有何想法?”
月风城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十分难查呢?不然也不必借用闻人泽的人,只是查不出也得查,如今既然入了这个网,不是网破,就是鱼被捞起来煮熟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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