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不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她说:穆百里,我头疼。
他也觉得头疼,静静的想了两三日,脑子里有个人影在浮动,却始终无法拼凑完整的画面。他知道自己惦记着一个人,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人是何模样。
音犹在耳,熟悉到了极点。指尖握紧了窗棂。脑子里的那个人影眼见着呼之欲出,可还是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远处有一队驼队渐行渐远,为首的领头骆驼上系着一条红带。风吹得长长的红带子随风摇曳,在这荒芜的大漠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迎风飘扬的赤色,像极了龙凤红烛的烛花泪,像极了佳人身上的嫁衣如火。
那一抹红,有着鲜血的艳烈。
脑子里有些乱,有些兵戈之声,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铁骑踏破山河的震撼。惊心动魄的征战,将军兵戈铁马的豪情壮志。
穆百里,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赵无忧,和我在一起。
定定的望着那一缕红带在风中飘扬,记忆有些凌乱,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袭红衣的新嫁娘,冰冷的墓碑前许下今生来世之约。十指紧扣,掌心的温度彼此烙印。
穆百里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视线模糊,数日来终于发出了低哑的声音,“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
远处,红带子依旧随风翻飞。
是离去还是相聚,又有谁知道呢!
今年听风楼里的梨花开得可好?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赏,可好?
房门口的饭菜终于被端了进去,雪兰如释重负,他终是想通了。肯好好吃饭,应该就是没事。还好还好,估摸着他冷静了数日还是没记起来罢!
然则第二天的时候,房门却是虚掩着的,屋子里没有人。整个客栈都找遍了,也没发现穆百里的踪迹。
穆百里不知所踪,唯有一封书信压在枕边。
陆国安握着那一封书信,无奈的轻叹一声,“千岁爷若是有心要走,谁都找不到他,谁也奈何不得他。”他回望了素兮一眼,眼睛里凝着少许微凉,“就这样吧!”
“他是怎么走的?”雪兰担虑。
“这来来往往这么多的客商,千岁爷有心要走,还怕走不得吗?”陆国安蹙眉,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揽了素兮入怀,“要走的就一定会走,留也留不住。”
素兮眸色?然,唇角却是带着微笑。
雪兰苦笑两声。幽幽然转过身去,“是啊,该走的就一定会走,可那些不该走的呢?不该走的还不是也走了吗?抓不住机会就只能抱憾终身。你们都有圆满的时候,独我此生连最后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住在你心里吗?”陆国安道。
雪兰捂着自己的心口,有泪蜿蜒而下,“是啊!住进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笑着的,可为什么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呢?一生颠沛流离,而后遇你成劫,如今却是业障难消终成我此生大憾。
明白得太晚,疼得却是刻骨铭心。
素兮轻轻捂着自己的心口,朝着陆国安笑了笑,“你也在里面。”
陆国安一笑,眉目间晕开淡淡的流光,“如今倒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我却是越来越难看了。还会记得我曾经的模样吧?”
“记得。”素兮笑得温柔,“永远都会记得。”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从未改过。”她握紧他的手,“就算只有明天,我也要跟你再看一次旭日夕阳。大漠里的风光虽然单调,可这里只有你我,没有尔虞我诈和纷争,却是你我毕生所求。君若明日去,我当含笑相送。每一日,都当成问老天爷偷来的一样,好好的过。”
陆国安很是欣慰,“听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她知道他所谓的放心是什么,她很清楚陆国安在担心什么。他怕他一走,她会跟着他一起走。他什么都不怕了,唯独放不下眼前这人。
她什么都好,武功高,人也聪明漂亮,唯独这情爱之事,她伤了一次又一次。
他怕自己不足以暖透她的心,怕她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敞开心扉,从此孤身一人无人照顾。
相拥在一起,却是各自心思。
“不要担心我,就算没有你,我也会一个过得很好。别怕我无人照料,有你时刻在我心里,我便是所向无敌之人。”她哽咽低语。“下辈子你我就当个普通人,你负责赚钱养家,我为你洗手羹汤,养儿育女。你喊我一声娘子,我于门口等着夫君劳作归来。”
“夕阳西下,你我坐在那老树下,儿女绕膝,共享天轮之类。到时候我们都不必再持剑天涯,可以看着彼此慢慢的老去,你花白了头发,我长出了皱纹。你不再喊我一声娘子,而是叫我老婆子,我就叫你老头子。你说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陆国安哭不出来,只能死死的抱紧了她,音色哽咽到了极致,“好!只要你说的,都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应你!”
“那就说好了,你记得要等我。”她笑着落泪。
“下辈子,若不见你当终身不娶。”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承诺了。
成亲这么久,他始终不肯给予承诺,就是怕自己走后这承诺会变成困她的枷锁。可现在他若不给于承诺,他怕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那我就放心了。”她点点头,“那你记得走慢一些。”
“好!”
隔日,雪兰也失踪了。
不过雪兰没留下只言片语,穆百里好歹留了一封信。雪兰出现得突然,走得也潇洒。她行于这天地间,来去匆匆,就好像谁都跟她没关系。走的时候毫无挂碍。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处,横竖也不会有人关心她会去哪。那个愿意关心她的,不在了……
大漠还是大漠,风过无痕,砂砾漫天。
坐在客栈前面的沙丘上,陆国安和素兮笑看日升日落,不管明日是什么情况,都要好好的珍惜今日。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重来一次的。
大漠风沙静,京城里却是风起云涌。
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满城搜捕,沈言亲自入宫见驾。
躬身行礼,沈言道,“探子回报,说是这前摄政王萧容还在京城里活动。”
皇帝面色大变,这萧容武功高强,为人又是心狠手辣,若是他再闯一次皇宫,皇帝几乎不敢想象。那萧容会不会捏断自己的脖子,会不会杀了他这个皇帝呢?
一想起这等危险,皇帝当即慌了,“消息属实吗?”毕竟在京城里闹腾起来,会闹得人心惶惶。
沈言道,“卑职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而且丞相大人那头,也出动了五城兵马司,约莫也该收到了消息才是。当初前摄政王落得如此下场,幸赖赵丞相之功,想必他对赵丞相的愤恨……”他顿了顿,瞧着皇帝面色惨白。
小德子急忙接上话,“皇上。赵丞相出动了五成兵马司,这消息大抵错不了。”
“马上搜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萧容给朕找到!”皇帝骇然。
这惊吓可了不得,若是萧容再次杀入皇宫,再来抢他的皇位杀他的皇子,那这大邺天下,那他的帝王之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沈言领命,“是!”
有了皇帝的明确表态,沈言行动起来便容易多了。五城兵马司和东厂的人,挨家挨户的搜寻,连达官贵人家里也都不放过。
沈言领着人去了简家,五城兵马司的人则去了公主府。
然则公主蛮横,以家奴挡在府门前,与五城兵马司的人形成对峙局面。双方僵持不下,而简衍当初的定为是为国捐躯。是以谁都不敢轻易踏入公主府,免得惹得皇室不快。
人群缓缓撤开一条道,赵无忧一袭白衣徐徐而至。轻咳两声,她抬头看了一眼公主的匾额,面色仍是淡淡然,“撤出一丈外。”
众人领命,快速撤出一丈外。
温故跟着赵无忧往前走,时刻保护赵无忧的周全,免得这发疯的公主突然闹出事来。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凝了内力于掌心。
赵无忧身为当朝丞相,是以这些家奴哪敢对付赵无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无忧靠近却无能为力。
萧柔玉出现在门口,一听赵无忧来了,她便急急的赶来了。
四目相对,萧柔玉的恨意悉数呈现在脸上。那一双怨毒的眸恨不能将眼前的赵无忧撕成粉碎。可她毕竟是公主,无论如何这面上不能输。
“丞相大人?”萧柔玉满口嘲讽,“今儿怎么这样有空,是来看我家相公吗?相公不是随你一道去荒澜了?怎么,你没把他带回来?你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亏你还是当朝丞相。这份情谊,可真是好得狠呢!”
温故愠怒,“你少冷嘲热讽,你真当以为咱们拿你没办法吗?你虽是公主,可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萧柔玉突然冲过来,抬手便想给温故一耳光。
下一刻,赵无忧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将她的手甩出去。早前赵无忧身子虚弱所以才会弱不禁风,可是现在她一直是在装病,对付一个疯子的力道还是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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